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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昨夜风紧,翁主不知添没添些被褥?”南枳的婢女秋水,刚从舅母家回来,就看见南枳懵懵懂懂地坐在床上。

      “秋水,你说我去宫中,你可愿意陪我?”南枳还是咳嗽了几声,秋水急忙要去拿药,却被南枳以手示意,制止住了。

      “奴是王爷给翁主的,主人家去哪,我自然去哪。”秋水跪在地上,诉说着忠心不二。

      “平日里你这些唬人的做派倒是可行,可是,你要知道皇家最忌讳什么?”南枳上前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直视。

      “是外戚干政。”见秋水哆嗦,说不出话,南枳就替她答了。

      “我这还没成为储君的人呢,你就大张旗鼓靠我与储君这层关系,为你哥哥疏通仕途,我虽然算不上外戚,可你招惹的那是皇家。”南枳说完这话,秋水的身体彻底瘫软下来。

      “翁主,您对奴打杀皆可,奴的兄妹实在不知情啊!”秋水的头触地,磕得响亮。

      “你妹妹自然不可能知道你这猪脑袋做了什么,你要帮你哥哥,和我说、求王爷都行,偏偏要我朝家陷入尴尬的境地。”南枳一字一顿,不怒自威。

      “不过,我倒不是不可以忘掉这事。”南枳将她虚扶起来。

      “只一条,我要你妹妹辛歌陪我入宫。”南枳笑意渐浓。

      南枳记得上一世自己并没有入宫伴读,可是却知道件事,储君沈奚的暗卫头子爱上了伶俐聪慧的辛歌。

      这个聪明的孩子,在自己身边总会有些助益。

      秋水可谓是将她妹妹辛歌如珠如宝呵护长大,如今做了蠢事,也只能忍泪将妹妹也搭进奴仆的行列里。

      田埂上开满了苦菊,南枳赤足走过,脚上沾染了些泥水。

      “辛歌。”南枳轻唤。她身旁容颜明丽的女孩儿便跟着走了过来。

      “主人叫奴?”辛歌揣了一条湿布条,言语虽然卑微,神情却是不卑不亢。

      “嗯,你可怨我,把你变成奴仆?”南枳细细打量,辛歌虽然是卑苦人家出身,也没用过什么名贵的脂膏,脸蛋儿却是水润润的。

      “奴听说东宫那儿有很多书籍礼册,奴喜爱诗书。”辛歌话锋偏移,却也算是完美回答了南枳的问话。

      这样的孩子,知礼聪慧,用着倒也放心。

      辛歌见南枳问完话,就理了理湿布条,轻柔地抬起南枳的一只脚,细致地擦拭,南枳无法,也就要了鞋袜,穿了。

      南枳知道日头虽然不算毒辣,可这些仆从陪自己走了一上午了,都饿了。能够不动声色就让主人家跟着自己的心意走,难怪辛歌能让冷面的阎王都爱上她。

      南枳遣散了王府里的戏文班子,却独独向班主要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目光寥落,温平态度,并不像旁人那样上赶着奉承南枳。这姿态出奇的像一个人。

      少年姿色身段都是出挑的,却因为在班子里累日的消磨,意识有些颓丧。

      “即日起,你便叫做颜止。”他的确是像颜锡周,却比不得那人的神仙态度,他只不过是沦落太久,没了脾性,也没了攀爬向上的心思,而颜锡周却是故作慵懒,要知道他可是个虎狼窝里挣出了名堂的人。

      “前朝罪臣之子,也不便用回本名了。”南枳要人给他寻了合身的衣裳,找了先生教习他。

      南枳私下打听到了颜止的身世,大体就是祖父贪墨,抄家罚没。他因为是庶出幼小,往日里也不是很起眼,就被官宦人家的戏文班子纳了进去。

      他是奴,却已经没有了骨头。

      南枳想要用他,首先得重塑一个他,一个有着男人气血,骨头刚硬的他。

      一团橘色的火,在南枳心头跳跃。

      雅集诗社请了南枳和晋楚郡主来作诗品茗,那晋楚郡主一直视南枳为骨中刺,肉中钉。

      “南枳翁主,到底是爱风月,这清谈会,雅集一个不落参加,知道的是认为翁主附庸风雅,不知道还以为翁主看上了哪家的野男人。”晋楚到底是嘴上系刀,不吐不快。

      南枳却也不恼,“这雅集上上下下都是储君请来的,如此功劳,居然在郡主这儿成了野男人。”

      南枳知道晋楚喜爱沈奚,也知道这“野男人”的攀污,实则是因为同为贵女,居然是南枳成了储君正妃的人选,她怎能不气愤?

      见远远来人,晋楚眼眶凝了泪珠,就要掉落,南枳却是上前攥住她的手。

      “好妹妹,你可不要想不开啊!”一面将晋楚往人处拖。

      “你这么喜欢演戏,我也不拦着你,你且大大方方在这儿开台唱戏,我先走了。”

      南枳将晋楚送到热闹处,众人见她泣涕涟涟,又见南枳仓皇离去,加上晋楚的确会演会闹,众人皆说起南枳的不是。

      “这个翁主,以为自己真能当上这万中无一的储君正妃啊,苍天啊,怎能张口闭口将我们比做野男人!”

      “我赌,这储君正妃必得是另一位,金柯姑娘,听闻此女容貌品行都是一等一的。”

      众人虽然数落了翁主,却又将话头移向萧金柯身上,无不赞美她的。这种场面,哪是晋楚想见到的,也就挥挥袖,赌气走了。

      “你今日为何不辩驳?就要去储君那处了,也不立立名声,偏要这般行事。”太傅扯着红线团,言辞很恳切,语气却是抱怨。

      “太傅,我愚钝,不想同晋楚妹妹计较的,怎知……”南枳似是很委屈,却也安抚了太傅裴照。

      太傅裴照和自己现在是同心同德,以后却未可知。南枳又是重生之人,知道储君那儿虽然是成事的好地方,却不能与那女储君真的有什么桃色消息,或者说是拥有正妃的虚衔。

      只有德不配位,才能身居东宫,不入迷局。

      今日南枳利用晋楚郡主哭诉,制造舆论,就是向裴照一党施压,不得再议自己立妃之事。

      如若不然,将来被这些老匹夫推上那女储君的床上,可真的是阿弥陀佛了!

      墓道口一记闪光,只见长剑乍然拔出。南枳端坐在青石板上,冷冷瞧着。

      “颜止,我说了,不可停。”南枳在之前尸山高叠的地方建了空冢,便一连三日要颜止在此练剑。

      “主人。”他的一滴汗坠落,砸在汗巾上,声音略有暗哑,眼底暗藏星火。

      南枳的眼神在他身上游荡,他被瞧得局促不安。

      他和颜锡周一样,下颌极其清瘦,盈盈一握,如同女子的腰肢。这想法使得南枳上前,像是在抚弄小猫小狗,手指也按捺不住摸了上去。

      颜止呼出的热气微打在她脸上,明明已经惊骇住了,却只能任由拿捏。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颜止知道。

      “小止儿,你的命是我的,旁人常说我目无下贱,而你可甘于下贱?”南枳并没有放下手,只是微笑,眼中浮起一层霜。

      南枳直了腰,要他洗干净身子,除掉练剑的汗腥味,再跟上回程车马。

      颜止知道,他可能以后会有尊荣,但是现在在她眼中,只是根不值一钱的枯草。

      而她,何时才会在自己面前显现流光溢彩的瞬间?

      可是,这些时日,堪堪落于他心头的,又何止是一个朝南枳?

      她救他出了吃人的地方,又并不给他盖棺定论,说他下贱,却一直督促他学习。

      不管她是为了什么,她却在他艰难年岁,愿意用本不宽厚的手掌,尽力去捋直他的脊梁。

      南枳贪凉,一连要了好几颗冰镇荔枝。荔枝下面佐以碎冰,用莲瓣红底的瓷盘托着,像是朵朵红花一一举出。

      颜止跪坐在一旁,理着账目,一笔一划,工整娴熟记着什么。

      “不愧是世家子,学东西就是快,就是身子不大好,需得补补。”南枳指甲嵌入荔枝粗粝的壳中,拎出饱满水光的果肉。

      南枳起身,将果肉交到了颜止手中。

      她白臂微露,屋内突觉燥热。颜止目不斜视,心意却是紧赶慢赶,缠绕了南枳,忘记了账目,无暇东顾。

      南枳将脸凑近他,用滚烫的指腹按压住他掉落下的眼睫。

      “小止儿,莫去想不该想的。”南枳的眼底寒凉,刺骨难挡。

      颜止紧紧抿住嘴唇,不发一词。

      “生气了?”南枳笑意渐浓,便将手中的一盘荔枝都交给了他。

      “呐,小止儿,都给你,都给你。”南枳用小指刮了刮他的鼻尖,就好像在哄骗孩童。

      少年有些懵懂,不经意间露齿一笑,便如同皑皑冰雪被山光灼化,耀眼夺目。

      南枳面上虽是笑着,心内却是五味杂陈。颜锡周,必须保住,而颜止,可能……

      仔细想想,就如同在喂一个康健的人毒物,却仍旧要告诉他大补。

      她轻轻点了点颜止的额角,眉眼弯弯,嘴角上扬。经久流年,两人相对之时,又到底掩藏了多少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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