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十四州》陇上疏林

26、破局

　　燕志云最近十分无聊，先不说他家小师叔带着剑多日不见，就连岳辰小妹妹都一天不见踪影。各位长老有事没事就在一起开会，只有他们这些小辈弟子好像一下闲了下来。总觉得好像是大事将近的样子。
　　燕志云叹口气，这些东西就算他有心帮忙也无能为力……
　　“小云”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燕志云浑身一颤，他缩了缩脑袋“哥，你怎么来了？”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他在蓬莱的大哥燕向空
　　燕向空一边眼皮微微耷拉着一抖一抖，让他两只眼睛呈现出一种微妙的不平衡。来“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燕志云总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可以可以，我还以为我干了什么坏事，劳烦你这么大远来抓我。”
　　燕向空微微笑笑“你都这么大了，我怎么还会专程来抓你？”
　　燕志云不疑有他，歉疚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哥，山上最近有事，长老们都不让我们到处乱跑，不然还能带你去周边转转的。”
　　“没关系，我跟你在一起随便走走就行。”
　　没有被注意到的，是燕向空身上几近淡不可闻的缕缕黑气……
　　天玄剑派的地下密室，俊美的青年被冰封在厚重的冰墙之下，透过厚重的冰面，仍然能够隐隐约约的看见他静谧的表情，仿佛时间就此凝固，那么静好。不过对于在这看守他的其他两人来说在这呆着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已经七天了，你们家的那些长老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他吗？”
　　渐飞霜雪白修长的指尖摁在冰面上，寒气萦绕在他周身。剑气破魔，虚魍被封冻在冰中，被两人日夜看守已有七天，但是天玄剑派的高层依旧没有对他的最终下落做出决定。
　　容子英的嗓音也有些沙哑，连日不断地看守，他的精神也像脱离土壤的职务一样逐渐枯萎。
　　“恐怕短期之内他们是没有办法达成一致的。”
　　隔着冰面，两人与虚魍远远对视，“就算我们现在就动手，也未必能把他杀掉，更何况夜长梦多……”
　　“不好了，不好了！师叔，出事了！”书镜远远地跑了过来，一边喘一边跑，险些连气都要断了。
　　书镜没有办法直接进到禁地，他只能在外面大声叫喊。
　　容子英皱着眉头“别着急，有什么事你慢慢说。”
　　“师叔！燕志云遇袭，生命垂危！”
　　“什么？！”
　　渐飞霜也大惊失色“你说什么？燕志云？”
　　书镜的声音也在颤抖“是啊！就在剑阁门外……师叔，怎么办！？”
　　容子英的声音沉静，给了书镜一点慰藉“你先不要着急，有没有禀告师兄。”
　　“没有，现在各位长老都在讨论妖孽的处理，突然出了这件事，大家都不想管…”书镜的声音颤抖“怎么办，师叔，当时剑阁附近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渐飞霜顿了一下“你一个人？岳辰呢？”
　　“那个小姑娘前几天就不知道去哪了，只是留了一封信，说有事离开。”
　　容子英看向冰中的青年。有些犹豫.
　　渐飞霜叹口气“把这家伙带上吧。”
　　风和日清，剑阁中栽种的松柏依旧郁郁葱葱，丝毫没有因主人离开而失去生机。而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年轻人，他整个人好像是脱水的植物一样干枯失色。
　　容子英伸手试探他的脉搏，微弱的跳动证明他还残存的生命体征。
　　“还好，只是失血过多，没有生命大碍。”
　　少年还稍显单薄的后背，一条狰狞的伤口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腰。险些把他丛中劈断。在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布包裹之下，仍然有血迹从下面透漏出来……
　　书镜小心翼翼的把被子替他盖好，在深色被褥的映衬下，那张过度失血的脸显得更加苍白脆弱。
　　书镜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怎么会这样，师叔你们不是已经抓到了罪魁祸首吗？怎么还会有人受伤？”
　　他们要面对的恐怕是整个魔族，而他们抓到的人，只是一个心魔族长而已。虽然彼此之间甚至没有一个眼神的碰撞，但是两人还是心领神会的明白了彼此的心情。
　　容子英安抚的拍了拍书镜的肩膀“这些天你一个人辛苦了，就去休息吧，这里我们会处理的。”
　　年轻弟子的眼中都是惶恐，如果魔族真的大举侵入，那么没有自保能力而身陷陷阱的必定不是他们这些有一战之力的人，而是书镜他们这些没有高深修为的新弟子们。
　　容子英轻而易举的读懂了书镜眼中心里没有说出来的恐惧和担忧。他放缓了声音“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渐飞霜叹口气“不得不说，这个时候还是觉得那个小丫头在令人放心啊……”
　　容子英摇摇头“岳阁主想必有自己的考量。”
　　一时之间，两方似乎陷入了不可控的僵局，关于虚魍的处置没有后文，面对即将到来的魔族，也缺乏应对的方式。岳辰不知去向，而容子英虽然年少稳重，但却缺少在门中的威信，何况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缺乏引导众人的能力。
　　渐飞霜虽然存在了漫长的时光，但是一向随性疏狂，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今这局面……
　　两人只能应命看守冰封的虚魍——自那日之后，他就如同假死，再也没有动静。
　　渐飞霜看着远处云霞漫天，从天际雾霭朦胧的紫色一路延展而下，逐渐晕染成一片稠艳的红色。流云在其上蹁跹浮动，衬着远山的黛色组成了一幅瑰丽的画卷。即便在如今这人人皆危的紧要关头，渐飞霜仍然忙里偷闲的感悟出了一点岁月静好的意思。
　　他看着容子英被夕阳渡上一层金边的清俊侧颜，硬朗的线条之下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眼下的淡淡青痕。渐飞霜叹了一口气，缓声说道“累了就休息一会吧。”
　　容子英微微摇头“没关系，我不累。”他温柔的伸手抚过渐飞霜的发丝“你一直陪着我，要是累就到剑里休息一会吧。”
　　只要主人源源不断的提供灵力，身为剑灵的他是不会疲累的。
　　虽然他愿意就这样陪着容子英永远守着虚魍……可惜，事情总是要有个结局的。渐飞霜压抑住瞬间涌上心头的烦躁，不去思考那个可能的“未来。”
　　容子英敏锐的感觉到剑灵的异常，他关切的问道“飞霜，怎么了？”
　　渐飞霜握住容子英伸过来的手腕，难得的有了一种纯粹而自然的欲望。他凑了过去，冰凉的吐息在容子英的唇边若即若离“没怎么，想亲你。可以吗？”
　　容子英从耳垂到脖颈，蹭的一下变得通红。明明已经有了更深的交流，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被调戏的手足无措。看着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的样子，渐飞霜感觉自己的恶趣味被大大的满足了。他轻笑一声，附身含住了容子英柔软的唇瓣。
　　“唔…好烫。”
　　容子英的身体总有对他而言无法忽视的热度，渐飞霜含混着从嘴角嘟囔着，掌心下抓握着的坚实肌肉却一阵紧绷，传来了一阵雷鸣般的心跳声。
　　容子英的反应取悦了渐飞霜，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容子英却有些羞恼，他压住渐飞霜翻了个身，迫使他张开嘴更深的容纳自己。
　　夕阳逐渐收敛他最后的光彩，地面上的影子一点点被拉的欣长。寂静的石室之中，只有暧昧不清的点点水声和似有似无的一点喘息。彰显着隐秘角落里的一点艳情……
　　“现在看来你是真的不累了。”渐飞霜懒洋洋的开口，嗓音不似平常那么纯澈，带着微微的哑。
　　容子英斜眼看着他，薄薄的眼皮上还带着稠艳的色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打两人心意相通以来，就没在什么正经的地方亲热过。像容子英这样一个自幼守矩的人，也只能被迫天地为庐……
　　如今情势紧迫，容子英也不好做什么，只能狠狠的占了点嘴上便宜。如今意犹未尽，但是渐飞霜却不肯领情，偏偏还要来调侃一二！
　　容子英暗暗磨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一个小童慌慌张张的跑上前来
　　“师叔，不好了不好了，诶诶，不对，不对，是好事，是好事啊？”他跌跌撞撞，说的话也叫人摸不着头脑。
　　容子英赶紧安抚好他“不要着急，有什么事你慢慢道来。”
　　小童喘了半天，好不容易理顺了气息“师叔，掌门，掌门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