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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重逢 (上) ...

  •   禁地外围站满了人,初夏,翠绿的叶子层层叠叠在一起,茂密的山间小道上都围满了人,顾邵宜费劲扒拉从躲在一棵树上想要了解事情最新的进展。
      他咬着笔,生怕错过什么重大的爆点,同行竞争激烈,不努力不行啊,埋头写稿,每根头发丝都毛躁起来,他的大眼珠子瞪着老远的禁地一眨都不眨。
      连有人拽他,他都没注意到。
      “下来,对,就是你,别往后看了。”官兵专门就是来揪出这些总是想搞事情的家伙们,他们随便走走就能抓到一两个不安分的。
      看着别人被抓,顾邵宜骄傲得不行,手舞足蹈的:“一点技术都没有,怪不得会被抓。”
      下一秒就不知道被谁伸手一推,“啪”地摔在地上,唰地被十几支长枪架着,手腕上拷上枷锁要被推到一个地方集中关押起来,他原本嚷嚷要告发刚刚推他下来的畜生,一个眼睛亮晶晶的小女孩却一直看着他笑,顾邵宜稍微有点害羞了,脑子没反应过来,就被推着和小女孩一起往前走。
      “你是谁?也是我们光明报的吗?”顾邵宜问。
      女孩不说话只是摇摇头,顾邵宜心道:原来是个哑巴呀,那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
      当顾邵宜和小女孩一起被士兵呵斥着往前走时,顾邵宜一转头,就看到禁地门口已经聚集了一批人,原来是灵浮萍和夏江南,说什么都要进去救他们的儿子。
      “我儿子没死,我要进去救他!”
      灵浮萍被围在中间,她哭得伤心,夏江南有一言没一语地安慰他,两个快五十的人了,看起来弱小无助又可怜。
      顾邵宜心想:我赚到了啊,我这样离现场更近了呀,他还没高兴几下,就被粗鲁的士兵们拿着刀赶出了:“从这里下去知道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顾邵宜沮丧着大脚丫子套着草鞋和一同被驱赶的小女孩一起走,他们两个并排下山,顾邵宜好奇地问:“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跑这里干什么?这份工作苦,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合适,算了,你是个哑巴,我跟你计较些什么呢?”
      女孩子似乎想牵他的袖子,被顾邵宜一把扯过来,吓得女孩子尴尬地站在原地,脸红彤彤的。
      顾邵宜不好意思地说道:“这衣服是我工作服,弄坏了要赔钱的,这段路苔藓多,滑,来,我牵着你走吧。”
      ——
      谢家的侍卫贴着山脚围了一圈,整整齐齐的,平日里他们会轮班,今天日子特殊,谢家能出动的都出来了,都是些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穿得衣服也是统一的蓝色谢家制服,很气派。
      镇长王虎也早早地就来了,还特意为谢家执勤的每一位侍卫每个人准了一条红色抹额,上面找了著名书法家柳家杰提上了几个大字:谢家必胜!
      好不容易等红色抹额都散完,偷懒小憩了会儿的镇长王虎被人叫醒,他拖着肥胖的身子费劲地从轿子里下来,依次和谢家的侍卫们打招呼:“小伙子的打扮不错,精神气十足,辛苦了!”
      看也看了,该出的力也出了,现在就是等那个人来了,一想到那个人,王虎也不由地打了个哆嗦,他小时候被爹带过去向老祖宗磕头时,年少不更事曾抬起头偷看过一眼,吓得他晚上回去就做噩梦。
      王虎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有眼力见的手下赶忙为他点上一根烟,他抽了一口烟,吞云吐雾,他胖嘟嘟的脸上依稀还透着几分憔悴,昨晚刚应酬完,要不是怕出事,他才懒得来呢。
      禁地里面封印着妖龙,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当初还是靠着这个大新闻,谢家人抓住商机,才让沧衡镇这老鼠屎点大小的地方发展成今天这样的。
      沧衡镇显赫的大家族,唯谢家一家族而已,连他这个镇长也不过是他们的棋子而已,说来也好笑,他这个镇长也不过是靠关系得来了的,靠的什么关系呢?
      当然是谢家,往上扒一扒族谱,他和谢家实打实是有血缘关系的,他爷爷的爹是谢家老主母王富珍的表弟。
      天高皇帝远,在沧衡镇人口密集经济高度发达的小城镇,得罪官府的人也不敢得罪谢府的人。
      虽说当年谢家的老祖宗谢顶和当时的小皇帝达成过协议,承诺说不管怎么样都弃商从仕,不过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羽翼已满,官府的任职文书未经过谢家人的点头同意基本就跟一张白纸差不多。
      按理说谢家这样旁根错节的大树基本就没在怕什么了,可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据说当年谢家之所以能发展起来,也是托了妖龙的福。
      天降恶龙,有神官镇压恶龙于沧衡山之下,这个故事连沧衡镇的三岁奶口小娃娃都知道。
      据说神官长得和老祖宗谢顶还有几分神似,后来人为了拍谢家的马屁,干脆把供奉神官的画像越改越像谢顶,后来有些外地人来沧衡镇玩,在市面上玩,能看见的神官像基本就是照着谢顶画的。
      当然谢顶能一手带动沧衡镇经济高速发展起来,还为今后沧衡镇成为穹朝第一经济重镇,就说明他的确不是一个空有虚名之人,而是的确很有真才实干。
      很少有人知道当年谢顶以一人之力力排众议,带领十三个壮士挖出了妖龙的骸骨,并且还胆大妄为用引雷火灼烧妖龙的尸骨获得了一种神秘的物质。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那么重要的东西都会被偷走!”谢剑仁当时还在为私事、公事各种焦头烂额,甚至因为长时间的纵欲过度加上连轴工作,吐了血,就在他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放假的理由,准备要和他的小情人春风一度时,下人带给他一个晴天霹雳。
      一年一度祭祀的日子快要来了,可是用来祭祀的东西却被人偷走了一样,而且偷走东西的不是旁人,而是灵家的独苗苗灵药房。
      不管怎样,灵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他先派了素日和灵药房关系较好的大儿子谢衡良去劝说他,毕竟祭祀一旦被破坏,最后影响的可不仅仅是谢家,甚至于整个沧衡镇都要受到影响。
      他的大儿子谢衡良做事情一直都很靠谱,很值得信赖,可是就在他对事情的发展抱有最后一丝期待时,谢衡良带回来的消息却彻底把他打败了。
      谢衡良说:“我亲眼见灵药房跳进了禁地,如果没有意外,他基本上无生还的可能性。”
      谢家人进不了禁地,他们受了诅咒,当年他们的祖先谢顶冒死偷出了邪龙骨,引雷火烧了邪龙三天三夜,最终引得妖龙的元神现身,他们达成了交易,具体交易的内容谢家的家谱并没有详细记载,不过可以知道的是,后来谢家人就再也无法去禁地了。
      不过原本愈演愈烈的妖兽之祸也在一周内瞬间被摆平了,为此当时的小皇帝特别的高兴,还特意不远万里从都城送了一份大礼给谢顶。
      谢顶当时就上书感激圣恩,不过他也当即表示妖兽们被镇压也是一时的,每年的这个时候,结界需要再次加固,所以需要圣上派人来辅助谢家去加固结界。
      圣上当即应允,特意从护国大法师中最突出的灵家的挑选了两姐妹灵歌与灵月,命令她们去沧衡镇帮助谢家去处理妖兽封印之事。
      时间一晃,一百多年就过去,这么多年来几乎就没出过差错,谁曾想竟然坏在了灵家这个混小子身上!
      为了每一次祭祀可以顺利进行,谢家不仅花了很大的财力物力建造了一个外人根本无法进入的封闭空间,而且每次举行祭祀之前都会再三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谁能想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谢剑仁也不怕和灵家撕破脸了,他不仅动用一切可动用的资源去彻查此事,还连夜发密函给镇长,要求他立刻马上派人去围着所以可以离开禁地的出口。
      他坚持要把禁地翻了个底朝天,就算灵药房死了,也要把他的尸骨挖出来,鞭尸!
      由于禁地的恐怖故事已经被传了几十年了,大家内心对禁地还是很抵触的,但是谢家和镇长都发话了,又不能不去,进去了或许还能活着回来,不进去铁定是不能回来了。
      镇长先是煞有其事地动用了珍藏已久的十几台名牌大炮,由于山路陡峭狭小,大炮开不上来,又命人抬上来了很多肩抗火炮,象征性地点火发射了几枚炮弹鼓舞了人心后,他就开始给每一位将要进禁地的勇士颁奖牌,这些勇士都是他们广撒英雄帖招来的,毕竟禁地到底什么样子总是需要炮灰先探探路的,况且要是找到灵药房就是赚到,找不到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也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加油!加油!哥哥们加油!”
      王虎真的把自己的恶趣味发挥到了极致,他从自家暗地操纵的青楼里选出了十几位长相最为出众的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在一旁加油打气。
      颁完奖后就是镇长王虎发言了,他撅着油滚滚的肚子,浑身上下都散发喜庆的味道,挥动着胖嘟嘟的双臂更显得憨厚可爱,逗得大家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就在他清清嗓子认真说几句话时。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顶低调中透着奢华的灰顶轿子已经停在人群外了,轿子外面围了一圈人,虽然穿得很普通,但个个都是一流的高手,轿子里面坐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镇长被这无形的压力震慑到了,他不敢再废话了,他正要说开始的时候,声音都开始颤抖。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只有那顶轿子依旧散发出冰冷刺骨的寒气。王虎像是被人从头顶倒了一盆冷水,他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真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就在一群敢死队员拿起自己的武器等着谢家的侍卫们让出进入禁地的洞口时,洞口处突然传出来笑声,众人诧异,吓得纷纷往后退。
      只有灵浮萍似乎抓到了一线希望,她像个泼妇似地推开围着她的人,以一种极为滑稽的乡村妇女才有的野蛮姿势奔向洞口。
      “山有灵兮尚未栖身,路有高兮不论前尘,朋友们,大家好呀?”一位高个子白衣的男子如入无人之境般潇洒从结界中走了出来。
      他脚不沾地,气质出尘,如果不是从禁地走出来的,恐怕见到他的人都会误以为他是哪里得道成仙救世渡人的得道高人。
      后面的人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一颗头颅卡在哪里始终也出不来,灵浮萍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叫了一句:“我的儿啊!”
      可惜,很可惜,先出来的是封桃善,这个黑皮肤的刁蛮女孩乍一看和灵浮萍长得还有几分相似,都属于长得平平无奇甚至于有点丑的类型。
      后面才是灵药房,他钻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甚至有人劝灵浮萍趁着还没完全老到不能生,可以抓紧和夏江南再生一个。
      可是灵浮萍根本听不见去,她就知道哭,哭得昏天黑地,声音大到知道的人明白她是在哭自己的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杀猪呢。
      “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样啦?你没事吧……”灵浮萍见到儿子没死,又惊又喜,她知道下一步谢府肯定要拷问他,也值得跟着被押走的灵药房一路走一路嘱托他,让他好好改造,认真交代自己的过错,争取重新做人,她说娘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旁边听着的封桃善鼻子一酸,嫉妒得不行,也跟着灵浮萍一起哭,灵浮萍在哭他儿子,封桃善在哭她自己。
      金氪金作为那么一个出尘脱俗的角色,在此刻却没有几个人关注他,他感到很无语。
      大家几乎都把注意力放到灵药房身上了,当灵药房被抓走时,人群也基本跟着灵药房走了,连潜伏在这山上多年的狗仔们也各显神通,从岩石缝里、树干上等等只要能藏人的地方冒出来怼着灵药房一张俊脸一顿嚯嚯。
      几乎没有人在意金氪金,除了个别花痴的女记者会顺带扫一眼以外,除了那顶灰色轿子里坐着的大人物外。
      金氪金几乎就是与那人同时对上了眼睛,虽然隔着帘子,但是他知道那个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脸上游走,似乎想在他身上找到一点岁月流逝的痕迹。
      金氪金腰佩长剑,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面容配上清秀俊逸,粉面玉琢,细长的眉眼中透着几分狡黠,隔帘子传话:“老朋友,好久不见,此经久别,想我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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