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若水》每天都要喝咖啡

5、险中求安 (下)

　　“师父！”
　　封桃善大叫一声上半身惯性往前扑去，从冥想之境醒了过来后，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奔向倒在地上的金氪金和灵药房：“快醒醒，快醒醒……”
　　眼泪吧嗒落下来，鼻涕也差点流下来。
　　封桃善眼眶湿润，眼前开始变得一片模糊时，一只白皙的手挣扎着抬起，在她面前晃了晃：“别哭了，我还没死呢……快扶我起来，大房恐怕被那个老妖婆抓了，这事情有点糟糕……”
　　封桃善立马收回了眼泪：“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金氪金继续躺了会儿，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哪里不太对劲，果然那个老妖婆算计我了，这么多年了，她的心眼还那么小。”
　　两个人在一起费劲吧啦掰扯了半晌，也记不起到底什么时候弄丢了灵药房。
　　不过金氪金很焦急，他很担心灵药房会出什么事情。
　　“目前按照原先那条线肯定是进不了炼狱了，需要另想办法，当年妖龙的尸骨被恶人蚕食，天降大雪，封住了去山上的路，而大雪之地并不是偶然，准确来说其实是禁地与炼狱的交界之所。”
　　“师父，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封桃善似懂非懂地问。
　　“也就是我知道还有条路可以带他回来。”
　　金氪金拍了拍封桃善的肩膀：“此去凶险异常，你可以选择去，也可以选择待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琢磨着谢家的人见灵药房这么久没出来，铁定也要找我们要人，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帮忙应付下。”
　　封桃善：“算了吧，师父，我跟你一起去吧。”
　　金氪金欣慰地点了点头：“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打开结界需要点功力，我教你口诀，你等下跟我一起发功，别分神！”
　　金氪金把灵药房抱在怀里，灵药房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面色平静得像个孩子，金氪金知道他还活着，只不过意识被困在某个地方了，他握着他的手默念了会儿，似乎在和他说了些什么。
　　封桃善正准备吐槽几句。
　　金氪金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抬手招呼封桃善帮忙摆阵，还不忘补一刀：“你记得多穿点。”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几乎就在同时，满天的大雪扑面而来，师徒三人就被猛烈的暴风雪吹白了头发，吹成了雪人。可怜的灵药房则是直接被埋进了雪里，勉强可以看见他一张俊俏但无血色的脸露在外面。
　　“师父！我们这是到哪里了？这雪怎么这么大呀？”封桃善扯着嗓子喊金氪金。
　　“见鬼了！”金氪金那边也不容乐观，他费力地抵御着暴风雪，身体却一步步被吹得往后退，直到最后被冻成了硬邦邦的冰棍。
　　反倒是封桃善头上的红绳散开，化为了红色的伞护在她身边前面，替她挡住了风雪，她可算理解金氪金那句阴阳怪调的多穿点是什么意思了。暴雪夹杂着冰雹疯了一样朝她身上砸过来，尽管她凭借强大的妖力可以支撑到现在，不过要是暴风雪再不停，继续刮下去。她可能很快也要被冻成冰棍了。
　　封桃善心里一直念叨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娘啊，我快死了……
　　就在她在心里顺带骂几百遍金氪金，一道强大的气流冲过，瞬间压停了前方的鹅毛大雪。
　　“天呐！”封桃善难以置信地瞧着原本风雪交加的天气，一下子变成了晴空万里。
　　而这一切的终结者就是身后那个人。
　　一身黑衣的男人抬起左手，左手上套着一块黑色的玉镯，整个人都被浓烈的黑色雾气包围，隐隐约约可以瞧见他一张阴沉的五官像白纸般苍白。
　　“灵——”
　　剩下的两个字封桃善叫不出口，与其说他是灵药房，不如说他是占有了灵药房身体的怪物这样称呼更加贴切。
　　黑色怪物从背后取出银弓，平日里怎么也拉不开的弓弦，此刻如同回到主人的手上，乖巧地被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唰，唰，唰！”不过三支箭就射杀了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雪之幻境中的冰雪精灵，它们是这片土地上的守护者，一旦有外人进入，它们就会自动召唤出冰雪风暴去“招呼”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暴风雪被平定下来的世界如同化了妆的美人，漫山遍野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偶尔露出星星点点的深绿色，各种奇珍异兽在皑皑白雪中行走，好像与世隔绝的仙境。
　　“真美啊！”
　　封桃善脱口而出，红绳自动恢复原样，又顺带编好了她的头发。
　　“好美啊！”
　　师徒俩并排站着，注视着远方皑皑连绵不绝的雪山，脸上都是整齐划一的呆滞。
　　“卧槽，你不是被冻成冰棍了吗？”阿善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的金氪金吓了一跳。
　　他还很骚气地换了件貂皮大袄盖在金丝云绣的华衣锦袍上面，1米89的大个子，乍一眼看去还误以为是哪里的得道高人出外云游。
　　“你衣服穿少了，小心着凉。”
　　金氪金贵妇似低头瞥了眼封桃善，顺便把身上的衣服裹得更加紧了些：“太冷了。”
　　封桃善脸抽搐：“师父，你可以再不要脸些吗？”
　　金氪金伸出纤纤玉手轻拍了下封桃善的后脑勺：“我这是为了锻炼你，为师的良苦用心还请你铭记于心，谢谢。”
　　“你小情郎是怎么了？疯了？”封桃善揉着脑袋，伸手指了指那团逐渐消散的黑雾。
　　“他意识丢了，留个空壳在这里，靠着一口气撑着，自然就变成这样了。”
　　封桃善对他师父的话永远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她抽动嘴角：“真的？”
　　金氪金笑嘻嘻：“真的。”
　　待黑雾完全散去后，灵药房直挺着身子跪进了厚厚的雪里，整个人行尸走肉般垂下手臂，左手腕上的黑色玉镯闪了几下，银弓飘起来飞回了灵药房的身后还自动隐藏了起来，在封桃善目瞪口呆的注视中，灵药房的衣服也由黑色变回了原来花里胡哨的灵家战袍。
　　“我怎么感觉他已经有自己的意识了？”封桃善冻得嘴都紫了，她不顾金氪金的阻拦，扭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灵药房那边赶。
　　金氪金：“唉，我的好徒儿啊，你就是做坏事没硬心肠，总有一天要害了自己。"
　　封桃善完全无视了金氪金的废话，她凑近盯着灵药房看了会儿，直到灵药房的身体开始起伏，她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
　　灵药房咳嗽了几声，终于醒了。只不过他身体僵硬暂时还动不了，他忍着剧痛，试图抬起手，却感觉手上仿佛绑了千斤重的铅球怎么也抬不起来，他逃出去之前鸢尾婆婆最后对他说的话还一直阴魂不散在他脑子里萦绕，他的心态又要崩了。
　　灵药房喉结滚动了下，发出低沉的声音：“容我缓缓，我头有点晕。”
　　闻之，金氪金毫不犹豫地把封桃善挤到了一边：“我大房说他头晕，我需要嘘寒问暖下。”
　　封桃善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了。
　　金氪金虽然看起来不靠谱的，但看样子也是真的心疼了，他脱下毛绒绒的大袄盖在灵药房身上，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顺手牵羊来一顶帽子，戴在灵药房的头上，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这块冰雪之境位于禁地与炼狱的交界处，长年被冰雪覆盖，一般人根本进不来，金氪金原本的计划是穿过这块雪域，再爬过几座高山，游过几条长河到达炼狱救回灵药房的。
　　封桃善原本打算跟金氪金提回去的事情，一群长尾巴的鸟从很远的地方飞过来，封桃善戒备心起，伸手召唤出兵器摆出战斗姿势。
　　“大道之初，始于守恒；行至所至，守心固我……”
　　吟唱着不知名词曲的是一位高个子乞丐模样的男人。他正行走在雪上快速朝他们袭来，阳光下他模样甚至比灵药房还要俊俏几分，举止邋遢也遮挡不住他的耀眼夺目，可惜一开口就破功了。
　　“金兄!金兄！金兄！”
　　男人叫魂似的连喊三声，大白嗓子粗声粗气的，再提高点分贝，可以直接当喇叭使了，幸亏是在白天，不然真的跟闹鬼似的，让人心里瘆得慌。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金氪金身体微微颤动，亮闪闪的耳环簌簌落下细雪，眉眼间多了些许慌乱，他装作满不在乎，其实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很在乎地转过身，对上那个人一如既往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会来，我等你很久了，喏，快接住，也算帮兄弟我一个忙了。”
　　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都很开心的样子，拿出来的礼物可真的够渗人的，是一颗满是血污的男人的脑袋。
　　头发乱糟糟的，根本看不清长啥样。
　　金氪金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旁边的封桃善提醒，才恍恍惚惚地应了声。
　　“天呐，有心了，他竟然知道师父会来这里，还特意把东西藏在这里等他？什么绝美兄弟情啊——”封桃善看热闹不嫌事大。
　　果不其然，某人吃醋了。
　　灵药房拖着冻得僵硬的身体站起来，脸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吃起醋来的男人真的有点可怕。
　　“是他吗？”灵药房压低了声线问封桃善。
　　“是的，他就是你情敌。”封桃善继续添油加醋。
　　远骚客一边和金氪金聊天，一边帮金氪金整理头发，两个暧昧得很，看样子金氪金也很享受，也不知道远骚客和金氪金说了些什么，金氪金一脸小媳妇模样接过了远骚客手上拎着的头颅。
　　最后还依依不舍地挥手和远骚客告别。
　　灵药房脸色从最开始的吃醋，到中途愤怒，最后的时候满脸的悲伤，变化过程都被封桃善看在眼里，这么一个阳光男孩垂目不语的样子很容易勾起别人的同情心。
　　“你也不用生闷气啊，情敌嘛，很正常，就凭我们师父那姿色，不祸害些大龄男青年也实在说不过，对吧？况且你比他年轻啊，年轻就是本钱，师父就算和他睡过再多次，最后肯定还是放不下你的，你就别生闷气了。"
　　封桃善嘎嘣一口一口嚼着果子，吃得那叫一个香脆可口。她还手贱把从外面带回来的一朵白色掺杂些粉色的小花别在灵药房的左耳上，别说看起来还真挺适合的。
　　灵药房正在生气呢，拿下小花啪地摔在地上，他不需要！
　　封桃善：“你不高兴便不高兴，何故白费别人的好意呢？有毛病吧你!怪不得师父不喜欢你呢，你快把你这臭脾气改改，省得招人烦!”
　　灵药房自从和金氪金谈起恋爱，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动不动就吃醋发脾气，两个人谈个恋爱跟报仇似的，不折磨对方决不罢休!
　　灵药房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阳光帅气男孩的脸蛋，却生了一颗凄凄哀哀的林黛玉的心。
　　“阿善，你说说看我哪点不如他，为什么他总是忘不了他我那么爱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灵药房委屈地用拳头猛锤地面。
　　"我觉得他挺爱你的啊，你感觉不出来吗？而且前任嘛，很正常，你多谈几个就懂了。"封桃善安慰他。
　　"我只要他一个，其他人我都不要。"灵药房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好，你只要他一个，你痴情，你伟大，我耳朵都快起老茧了，麻烦你们谈恋爱就谈恋爱，不要折磨我好吗？"封桃善最后连敷衍也懒得敷衍他了，直接抬起脚就往外走，一抬脚就撞见了另一个当事人。
　　"哟，你可算回来了——"
　　封桃善打着哈欠推搡着金氪金:"快去看看吧，你再不回来，你养的小情郎恐怕要被醋死了。"
　　“大房——听说你吃醋了？"
　　金氪金三步并作两步走，高声喊道，其实那个在雪之幻境里的人并不是远骚客，只不过是远骚客借助法术留给金氪金的幻象而已。
　　他收下远骚客给的头颅后，脑中就闪现出一些画面，画面显示的就是远骚客埋藏头颅的地点。
　　本来灵药房也要跟去的，不过被封桃善连拖带拽先带回洞穴中了，雪之幻境的出入口她一个人的术法不够开启，非要再拉上一个人才行。
　　夜晚湿气重，水雾弥漫，封桃善忙着在洞内生火烧饭，温柔的月光笼罩在金灵二人身上，两个人对视良久，终于灵药房先开了口：“你知道我爱你的，不想任何人抢走你。”
　　金氪金：“你有病啊，一天到晚想什么呢？”他原本一张清清秀秀的脸，在此刻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自从和你在一起，我还对不起你吗？基本上该推掉的约会我都推掉了？你知道我拒绝了多少吗？”
　　灵药房眼眶红了：“你还是瞧不上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对吧？也对，我什么也不行，武功不如你，身高也不如你，家境也比不上你，所以你开始嫌弃我了？对不对？”
　　封桃善火生得大了些，把肉煮糊了，焦糊味呛得她咳嗽个不停，她赶紧从水缸里舀出点水倒进锅里，一阵白烟过后，滋溜一声大火熄灭了。
　　金氪金按住灵药房的肩膀：“我对你的心，为什么你始终不明白呢？”
　　封桃善也想对锅里的肉说：“我对你们的心，你们为什么也不明白呢？”
　　实话实说，灵药房长得还行吧，可惜还是太年轻，不太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心情好的时候对身边的人都挺好，可惜心情不好的时候，对着谁都能乱吼，像极了一只没打狂犬疫苗的脱毛狗。
　　所以当金氪金不要脸地也坐在桌子上猛吃海喝时，封桃善没好气地吼了一句:“又来白吃白喝，不要脸的贱人!”
　　一旁说什么都不肯吃的灵药房一拳砸在石壁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因为吃不上饭才这么伤心，还是金氪金没继续哄他，他才如此伤心。
　　第二天当然二人和好如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两个人作到这种地步实在令人咋舌，不过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他们甜的时候无比甜，甜过头了就开始吵。
　　吵架的内容无非就是你爱谁，你管我爱谁，我非要管你爱谁，你他妈的有病吧要管我爱谁……诸如此类的非常无聊的话题。
　　他们能吵一整天，不过这一天，他们没吵很久，金氪金妥协了。灵药房胸前的伤口裂开了一直在流血，瞧着惨兮兮，金氪金忙着替他疗伤，一脸担心的样子。
　　当灵药房状态好起来，夫夫二人又开始浓情蜜意起来，时不时你拍我一下，我捏你一下，笑成一团，就差临门一脚不可描述滚成一团了。
　　封桃善早上起来右眼一直在跳，跳得她心里发慌。金氪金和灵药房还一直在那里嬉闹，更加让阿善暴躁，她哐当扔掉手里的剑，冲进洞内插着腰指责起金氪金：“你让我们去破坏祭祀，我们去了。你让灵药房把谢家的人引到这里来，灵药房也按照你的吩咐做了。现在一连好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还有脸在我面前笑？笑个鬼啊？”
　　金氪金则是笑嘻嘻的：“你不要着急，一切尽在不言中，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姑娘家家的，一开口就没素质，也不害臊。”
　　“呸，你嘴里的话没几句是真的，姑奶奶——”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收起笑容的金氪金打断了，“嘘——”金氪金示意她不要说话先认真听。
　　封桃善这才注意到禁地外围似乎有强烈的波动和震动感。
　　灵药房道：“他们来了，而且来了不少人。”
　　“而且他们还封住了所有的出口，根本没有想要我们逃出去的机会。”金氪金慢悠悠地补充道：“怎么样，我说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中，这不，大鱼自动上钩了不是？”他咧嘴一笑，一张脸干净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