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z2y2308

5、五、 往事

　　“你应该听说过薛允中的大名。”沈灵均说。洛颜点头，“那是自然，沁园就是他一手建立的，也是沁园上一任园主。”沈灵均说：“七岁那年，我被他带回沁园收为义子，在我之前，义父还收了两个义子，老大是赵汉生。”“原来如此，”洛颜说：“怪不得他叫你老三。”沈灵均继续道：“老二就是韩通。”“韩通？”洛颜大吃一惊，看向那扇斑驳的大门。
　　“没错，这就是韩通当年住的地方，”沈灵均说：“准确说来，应该是将要给他住的地方。沁园当年建成东西南北四苑，我们打算义父住东苑，我住西苑，大哥住在南苑。这是北苑。不过，自那件事后，我就让人把北苑的牌匾撤下，自此，再无北苑。”
　　他转过身，看着远处的亭台楼阁，目光变得悠远，“我来的时候，沁园还只有前院那么大，实力不强，只是众多小门派当中的一个。那时候日子清苦，但跟着义父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很快乐。后来，沁园逐渐发展起来，面积开始扩大，义父着手建立东南西北四苑，说建好后大家的住处就宽敞了，再也不用挤在一起了。”
　　沈灵均叹了口气：“可惜，他自己却没能住上自己建好的房子。”洛颜隐隐猜到些什么，说道：“韩通做了什么？”
　　“四苑竣工那天十分热闹，大家聚在一起庆祝，喝了不少酒。庆祝完我回到西苑，直到那时，我都很高兴。后来，韩通来了，给我端了一碗醒酒汤。我当时觉得，二哥……”沈灵均冷笑一声：“韩通，对我真好。”
　　“然后呢？”
　　“我还没得及喝，义父就来了，结果，他把那碗醒酒汤喝了。”沈灵均波澜不惊的语气里出现一丝波动：“韩通忽然大惊失色，现在想来……当时看到义父浑身无力倒下，我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韩通对我出手，我都不明白，也不相信。”
　　“原来你的伤是因为韩通。”洛颜想象着当年惨烈的场面，有些不寒而栗。沈灵均继续道：“他招招都出狠手，我当时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还醉着酒，我以为，我要死在那里了。幸好大哥带人及时赶到，我才捡回一条命。却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韩通反咬一口，说我意图毒害义父。”沈灵均冷笑。洛颜愤慨道：“这个韩通不仅心狠手辣，还这么卑鄙无耻！”
　　“义父拼着一口气，当众揭露了韩通的行径，韩通见事情败露，仓皇逃走。”
　　“就这么让他跑了？”
　　“大家一心挂念义父安危，没顾得上追他，何况当时都喝了酒，思考行动都比韩通迟缓。只是终究还是，没能救回义父。”
　　“韩通到底为什么要杀你？”
　　沈灵均看了看洛颜，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义父临死前，把掌门之位传给我。我当时就懵了，我从未想过要当掌门，只想跟在他们身边。可义父意志坚决，一定要把沁园交到我手上。我后来听大哥说才知道，义父早就在他们面前表露过将来要我接替掌门之位的意思，并让他们一同好好辅佐我。”
　　“这么说，韩通想当掌门人，并因此怀恨在心？”洛颜说。沈灵均点头道：“平日里朝夕相处，全然没看出来他有这样的心思。也正因此，我认识了一种毒药‘隐’，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声无息之间，却全然看不出中毒的迹象。他特意选在大家喝酒庆祝那天下手，趁大家都醉酒，无人注意，事后大家也不过以为我……”沈灵均顿住，满脸都是讥诮神色。
　　洛颜不禁叹道：“他思虑到如此地步，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真的一点兄弟情分都不顾？还害死了自己的义父！”
　　“韩通当时说，我来的时候不过是一个七岁的毛孩子，沁园的天下是他和大哥跟着义父打下来的，凭什么要我来坐掌门之位？”
　　“笑话！”洛颜说道：“这分明就是掩盖他野心的借口！他不服就光明正大说出来，想当掌门就用实力证明。做出这等行径，简直太可怕了。”
　　“也许他有句话说得对，如果是我喝下那碗醒酒汤，义父就不会……”沈灵均似乎陷入某种情绪中，眼眶微微泛红：“我宁愿是我……”
　　“沈灵均！”洛颜出声喝住沈灵均的话。沈灵均回过神，眼底潮意散去，目光恢复平时的镇定和清明。“这种胡搅蛮缠的话，你何必放在心上？不怪你。”洛颜说。沈灵均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看今天这情形，大家都清楚韩通和沁园的恩怨”
　　“没错，韩通自此背上了弑师夺位的罪名，但外人并不知我的具体身体状况。就连在沁园里，也只有大哥这样的老人才清楚。所以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洛颜一本正经道：“所以现在我算是你的朋友了吗？”“当然，”沈灵均也一本正经地点头：“那么，你不怪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天龙威阁搞这么一出，到底想干什么？”洛颜问道。“以韩通的性格，这么张扬恐非他所愿。只是龙寻一心敲山震虎，想在我面前立威，他寄人篱下，恐怕不得不从。这样也好，找了他这么多年，现在他自己冒出头——”沈灵均没再往下说。
　　“韩通敢暴露自己，就是看中了龙威阁这棵大树。”洛颜有些担忧。沈灵均嘴角勾了勾：“再大的树，也有连根拔起的一天。”“你有计划？”洛颜不由一振。沈灵均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