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羽乘风》Candyana

40、三十九 草原之夜

　　冬季的草原，白雪覆满地面。琉晔还记得刚踏进苏克雷的时候，那一望无际的雪地无边无际，仿佛来到了世界的尽头。而他们，要穿过这世界的尽头，到另一边去。

　　牧民大娘招呼她进帐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青翧他们早已坐好，热乎乎的奶茶、香喷喷的羊肉，让琉晔食欲大增。

　　大娘的丈夫叫木丹，是草原上有名的牧马好手。琉晔白天已经见过他在雪地牧马的样子，佩服得很。这对夫妇有一双儿女，女孩儿年纪还小，男孩儿已经开始跟着木丹放牧了。

　　青翧似乎很喜欢□□的味道，喝了一碗又一碗。

　　“明天你们继续往西，再走四、五十里就能看见大牧场了，可以在那里过一夜。”木丹切下一块羊肉，递给琉晔。

　　接过那美味，琉晔问道：“大叔，你们为什么不跟着大队的牧民呢？”这里只有三个帐篷，几户牧民像是离队的散兵。

　　木丹一笑，带着得意的神情解释道：“这里是草原的边缘地带，马群不常来，所以夏秋时候的草没怎么被啃食，都在雪下面埋着呢。来这里，马吃的比跟大队好。”

　　吃过饭，牧民一家便早早歇下，第二天还要早起。他们一家一个帐篷，铺了狼皮在地上，人躺在上面就当是床了。由于帐篷空间有限，所以青翧与琉晔睡着木丹家，鬼七和魇羽则去了另一家帐篷。

　　琉晔哪里这般早睡过？翻来覆去滚了一会儿，便起身出了帐篷。听到动静的青翧也跟了出来。

　　“你说姜彤找到南宫启了么？”琉晔看看天上的月亮，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身边的人闲聊。

　　“哪儿有那么快，我们分开才不过四天。”

　　“也差不多该到了啊？”

　　“这两天差不多吧。”那姜彤不会骑马，只能步行。

　　“草原的那头是什么？”

　　“落阴山。”

　　“山上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么？”

　　青翧噗嗤一笑，“看来你是觉得这草原无聊了？”

　　“都是雪，不好玩儿，我喜欢一片绿油油的样子。”

　　“四季更替土地才能休养生息，照你想的，每天绿油油，那土地还不累死了。”

　　琉晔撅撅嘴，准备换掉这个话题。“魇羽这两天怎么了？”那小子从来不读书，这两天居然开始看书了，而且还是非常有难度的医书。

　　“好像是对于自己被人下毒的事情很不甘心。”

　　“对啊，是挺丢人的。”

　　青翧抬手敲打琉晔的额头，“我们又不是走江湖的，怎会对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有所了解，误入圈套也是正常的。”

　　“切！要不是我跑出来了，你们就完蛋了。”琉晔用手比划了个砍头的动作。

　　“我有神气护体，不会有事。”

　　“那魇羽和鬼七呢？”

　　“所以魇羽该看医书啊。”

　　“呃……我说，在客栈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出现，你会对那老板娘如何？”

　　想起那晚的事情，青翧面色一沉，“我会做卢天韧做的事情。”

　　琉晔吃惊地看着青翧，虽然她心中隐隐也猜到这个答案，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却是另一回事。“你是神兽啊，怎么能随便滥杀自己的子民？”

　　“他们不该拿你的安全威胁我。”青翧淡淡开口，眼睛看向远处。

　　琉晔面上一红，讪笑道：“有神兽就是好啊。”

　　男人面向女人：“这与你我的身份无关。”

　　与身份无关？那与什么有关？琉晔张大了眼睛看着青翧的脸。

　　见她这般好奇的模样，青翧反倒不好意思了。他干咳一声，“别琢磨了，明天还要早起赶路，赶紧睡吧。”说完便起身，向帐篷走去。

　　琉晔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帐篷，心中还琢磨着刚才的对话。与身份无关，那是不是说即便我不是储君，他也会对我这般？想到这里，女人不禁满面笑容。这草原上的月亮还是蛮圆的嘛。

　　再说姜彤来到锦州，按琉晔说的路线很快便寻到了南宫府。只是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正犹豫着该不该叩门，就见两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先出来的一人一双鹰眼，留着山羊胡，年岁偏大。跟在他后面的是个小厮，看模样也就十几岁。正是吴伯指挥小厮挂上灯笼。

　　姜彤见这情景，连忙上几步台阶，向吴伯行个礼，说道：“在下姓姜名彤，有书信想烦劳您递给南宫老板。”说着便将琉晔的手札掏了出来。

　　吴伯看那少年面白体瘦，左眼还带着眼罩，下面一道疤痕，眉头微微耸起。接过书信，却见落款写着柳晔二字，顿时一惊。他家主子正盼着柳小姐的消息呢！立刻招呼姜彤：“公子随我来。”

　　姜彤方才看见南宫家偌大的宅邸，还有些怀疑琉晔的介绍是否有用。却不料这家的管家看了信封便立刻将他引了进去，也不知琉晔究竟与这富豪是如何熟络。心中有些忐忑地跟着吴伯穿过庭院，绕过长廊，来到书房前。

　　屋内还有灯火，吴伯在这里停下，转身对姜彤说道：“公子稍等片刻，我进去通报一声。”说完便走进书房。

　　姜彤看着院落，假山、水池，几株梅树错落院中，简单而优雅。不一会儿，吴伯便走了出来，“公子请进。”

　　姜彤还个礼，走进房门，那管家却不跟入，关了房门守在门口。

　　屋内，南宫启全身大红坐在桌前，正看着琉晔的信：
　　这姜彤帮过我，如今他无亲无故，你给他找个事做吧。

　　哼，这也叫书信？南宫启快被这懒丫头气死了，数月没有消息，书信来了就一句话，顶多算是便条。抬眼看那姜彤，瘦弱无力的样子，眼睛似有残疾，“你认识柳晔？”

　　姜彤连忙点头，他没想到堂堂南宫家的大老板竟然如此年轻。见他看了书信面有愠色，心中惴惴不安。“她来我们村投宿认识的。”

　　“你们村？”

　　“雨花村。”姜彤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

　　听到琉晔在雨花村的遭遇，南宫启不免阵阵心惊。最后听说官兵围剿了村子，才安心下来，吉人自有天相。姜彤并未多说自己对琉晔的帮助，只是稍稍带过。南宫启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是个敦厚的孩子。“你识字？”

　　“识得，小时候读过书。”

　　“可会记账？”

　　“在客栈里记过。”

　　南宫启点点头，“我会叫吴伯给你安排差事，不过我南宫家不留无用之人，能做多久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姜彤本就不喜欢寄人篱下，听他如此说反而松了口气，正色道：“我会努力的。”

　　南宫启笑笑，“还有，你见过柳晔的事情和雨花村发生的事情，万万不可对别人说起。若你说了，柳晔便会有危险。”那些人似乎转为盯着他家商铺了，好在锦州跟漓州距离颇远，对方的眼线应该还没有布置到。

　　姜彤微微一怔，但很快便神情肃然，说道：“我绝不会对人透露半句。”柳姑娘帮了自己，绝不可让她身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