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羽乘风》Candyana

25、二十四 得弓

　　“那女人太可气了！”一路上，魇羽愤愤不平，“你为何不让我去揍她一顿，也让她知道知道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滋味！”

　　琉晔白他一眼，“你打她，她便会叫那战鸰一同应战，到时最惨的还是那战鸰。”

　　“我们靑鸰怎么就这么倒霉，命中注定要被人类驾驭？什么世代传承的狗屁神意，不做又能怎样？！”

　　琉晔还未说话，青翧便已经怒喝道：“魇羽！你怎可对女神如此不敬！”

　　天空一声雷鸣，魇羽不觉一颤。自己一时恼怒，失言了。他干咳两声，“我是说刚才那只靑鸰，其实也没必要对那女人死心塌地。女神看了也会觉得那靑鸰可怜，对不对？”

　　琉晔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魇羽，说道：“我绝不会那样对你。”

　　魇羽面上一红，“我不是担心自己啊，是说刚才那只靑鸰。啊！不说了，下山！”

　　方才抑郁的心情消失不见，琉晔忍不住笑问青翧：“这家伙真的有四百岁？”

　　青翧耸耸肩，“谁知道。”

　　“翧，你是不是也觉得人类没资格驾驭靑鸰？”

　　“一切都是神意。”青翧的眼色黯淡。

　　“你明明是厌恶的，为何不说？你从来都不会对我有所隐瞒，为何不实话实说自己看不起人类呢？”女孩儿眼中略带哀伤。

　　抬手轻抚女孩儿的额头，“我不是看不起人类，只是讨厌那些已经忘却女神恩惠，将自己看做世界主人的愚蠢之徒罢了。”

　　琉晔轻轻靠在青翧怀里，双手环在他的腰上，“我不会忘记女神的恩惠，所以你一定不要讨厌我。”

　　青翧温柔地笑了，伴着温暖的夕阳。

　　笑容变得狡黠，青翧开口：“我怎么会讨厌晔儿呢？我的晔儿又乖、又懂事、又聪明伶俐、又会给我抓鱼。”

　　琉晔开始的时候频频点头，待听到抓鱼二字猛地停了下来。“我要给你抓鱼？！”

　　青翧无辜地眨眨眼睛，一副单纯模样，“是啊，因为我突然想吃烤鱼了。”

　　“你不是说那蟛蚷够你消化两天的么？”

　　“谁知道我的胃这么厉害，一天便将它消化完了。”

　　“那就自己去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想骗我干活儿！”

　　“你不是想证明自己跟那青衣女子不同么？我这就是给你机会啊。难道你忘记了女神的恩惠，以及跟女神一起开创了权国的靑耕鸟的恩惠？”

　　琉晔嘴角一扯，她怎么能做出这种蠢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眼睛一亮，怎么忘了还有个人！“魇羽，去抓些鱼来。”

　　“为什么要抓鱼？！”魇羽止步回头。

　　“因为某位靑耕鸟大人想吃烤鱼。”

　　咳、咳，这丫头也学会挑拨是非了。青翧忽略掉魇羽愤恨的眼神，不管谁抓，反正不用他自己动手就行。至于是非……反正那小子也打不过自己。

　　在月亮代替太阳占领天空的时候，鬼七等到了他家小姐。对于多出来的那个拎着十来条鱼的人，他并未多问。只是不时偷瞥那男子的脸，见其面貌与常人并无异样，只是瞳孔的颜色较淡，心中很是惊讶。他只知神兽能够化为人形，却不知战鸰也可以。

　　魇羽被看的很不自在，向琉晔投出求助的目光。

　　“鬼七，这是魇羽，以后便跟我们一起。”琉晔简单地介绍。

　　“是。”鬼七很清楚，小姐不说的事情就是不能说的事情，他也当不知道便是了。上前接过鱼儿，穿好，架到火上翻转。

　　“鬼七，快到元月了吧？”

　　“回小姐，今儿是二十四，再有几日便是元月初一。”

　　琉晔看看洞外，这青鸰峰的气候果然异常，已是深冬时节却还这般温暖如春。“最近的城镇是哪儿？”

　　“小姐可是要赶集？”

　　“是啊，过年总要热闹一下。”每年这时候的集市是最热闹的，偶尔还会有他国的稀罕物件出现。

　　“最近的城是林鑫。不过，我建议小姐先去趟星野。”

　　“星野？那个坚信女神基雅嘎吉住在湖底的村落？”

　　“不错。这个村子坐落在权国第一大湖落羽湖的北端，传说当年湖中恶龙作怪，沿湖生灵涂炭。女神基雅嘎吉驾着神兽靑耕鸟与那恶龙在湖上苦战七七四十九天，难分胜负。最后，她投身湖中，用神力在湖面筑起冰障，将自己与那恶龙一起封在湖底。湖边众生因此得救，但女神却永远住在了湖底，那一日正是十二月二十九。星野村民坚信这个传说，于是每年的这天都会举行盛大的祭奠来感谢女神。”

　　“好，明日动身，去星野。”

　　一直躺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青翧，睫毛微微一颤。

　　夜色已深，琉晔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闭眼，便看见那血泊中的靑鸰对她露出哀求的眼神。翻身起来，走出洞穴。月光下，树影轻摇。沙沙的叶片摩擦之声伴着微弱的虫鸣，将烦扰挤出大脑。哈欠声自背后传来，琉晔转身看去。青翧一身白衣走出洞穴，在月光下伸个懒腰。

　　“你怎么还不睡？我都困死了。”

　　琉晔不答反问：“你都困死了，干吗不睡？”

　　“忘了给你这个。”青翧从背后取出一个包裹，递去。

　　琉晔接过包裹，打开，一只长弓现于眼前。那长弓乃是木质，表面却泛着金属光泽，如撒满金粉一般。“金岚木！”她欢叫一声，这不正是在青鸰峰顶见到的那种不怕水火的硬木么？

　　“我看你挺喜欢那木材。而且有了这个方便一些，不用每次都用法术制造武器了。”

　　“这弓弦……？”琉晔伸手轻抚那青色的弓弦。

　　青翧将脸侧开，让阴影落在面颊上，淡淡道：“是我的头发，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弓弦了。”

　　琉晔心中一暖，甜甜一笑，“谢谢！”要知道，她这辈子也还是第一次见青翧动手做东西。爱惜地抚摸着弓背，手指停在弓背内侧的角落，“这是什么？”

　　青翧凑过来看去，“哦，是我刻的。”

　　“刻这个是什么意思？”

　　“弓名啊。神兵利器不都有名字么，我造的弓若说是世间第二，怕也没人敢做第一，自然也该有个名字。”

　　“这些我都明白。可为什么要叫这个……”

　　“怎么了，不好么？”

　　“金岚弓？”

　　“是啊，金岚木造的，所以叫金岚弓。”青翧说的理所当然。

　　“一把神兵利器就用它的材料随便命名了？！”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青翧揉揉耳朵，“你喊那么大声干吗，用材料命名又简单又省事，有什么不好的？”

　　“那全天下的剑岂不都叫铁剑了！”

　　“不啊，也有青铜剑、乌金剑、玄铁剑等等。”

　　“那两把神兵都用玄铁做，都叫玄铁剑，怎么区分！！”

　　青翧打个哈欠，“反正别人也取不到金岚木，这金岚弓必然是天下独一份，放心用吧。困死了，睡觉去了。”

　　琉晔冲着青翧背后吐舌头，“起个名字都敷衍了事，懒死你算了！”待青翧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她又展开笑颜，翻过来掉过去地看那金岚弓。又抬手将弓拉满，再松开，果然好弓！

　　月光洒在山间的草地上，温柔而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