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爹宝女将扬帆远航》鹿往南行

6、第 6 章

　　小二此时上前，微微躬身，率先打破了这一僵局。

　　“两位要吃点什么？”

　　子车钰问道，“你们这的招牌菜是什么？”

　　“我们这的招牌特色是炙烤鸭，黄金猪肘，烹羊羹......”小二一口气报了十几个菜名，而子车钰听完后，眉头轻拧。

　　“你有什么忌口吗？”在点菜之前，子车钰没忘询问陈韶芸。

　　陈韶芸抿了一口热茶说，“没有忌口。”

　　“你们这的招牌各一份吧。”

　　“好嘞。”小二顿时笑眯了眼睛。

　　见这位爷出手大方，小二又问，“爷，我们店里还有上好的青梅酿，要不要来两壶？”

　　马车赶路不宜饮酒，而且子车钰也不好酒，他摆了摆手，又道，“再上三道清淡的少油素食。”

　　“好嘞，爷，马上吩咐厨房去做。”

　　陈韶芸吃穿用度一惯奢靡，子车钰也是知道的，并不是她今天穿得看起来素净就不娇奢了。她的镯子，首饰，哪一样不是精贵的物件。

　　这些个招牌菜虽然上了桌，但子车钰几乎都没怎么动过，他只动了自己点了那三四道素菜。
　　所以......那些招牌菜，全都是给她点的？

　　怎么说也是个侯爷，应该不至于跟她AA，莫非是素食主义者？陈韶芸在心里猜测。

　　陈韶芸一惯奢侈，吃穿用度从来就没有委屈过自己，这么一大桌子菜摆了上来，两人根本吃不完。
　　不过外面还有很多没有吃的下人，陈韶芸在满足了自己的口舌之欲后，便把剩下的菜分给下人们吃，这样也不算浪费。

　　看到陈韶芸吃完后，再把菜撤出去给外面的下人后，子车钰着实有些讶异，不过，他没有多问，只是让管家先去把账结了。

　　陈韶芸吃饱后，又用了一杯清茶，“我们离下个小镇需要多少时间？”

　　“三个时辰。”

　　陈韶芸听到后，微微蹙眉。

　　子车钰见状问，“怎么了？”

　　“我的东芝膏用完了。”

　　子车钰挑眉，一脸困惑，就在此时，陈韶芸又问，“我们多久走？”

　　“半个时辰后。”

　　“那我可以去买一点东芝膏再走吗？”

　　子车钰想着这里附近就是市集商铺，去买些东西，应该不会花太久时间，便也就同意了，就在陈韶芸起身的时候，子车钰开口道，“让丫鬟去买就好了，她是你的婢女，对你的习惯用度想必了解，也不用你亲自去一趟。”

　　陈韶芸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了。
　　这是不放心她呀。

　　“听说这里盛产京白玉，我自然也要去看看的。”陈韶芸又重新拾起笑容以对。

　　子车钰默了半刻，虽然确实不放心陈韶芸，但也还是同意了，只是在陈韶芸走之前，又差了两个小厮跟上前去。

　　陈韶芸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的防备心居然这么强，这也为她的离开增加了难度，不过，她加上女侍一共也就三人，而子车钰呢，一支车队，小厮十余人，马夫四人，加起来也有二十人左右了。

　　她一个小小女子，在面对人多势众的子车钰很受限。陈韶芸没有他法，瞪了子车钰一眼，然后带着杏香上街了。

　　陈韶芸只带了杏香一个侍女，她心里还有怨气未散，所以走得极快，杏香要小跑着才能追上。

　　“小姐，你等等我～”杏香提着裙子，赶紧追上去。

　　陈韶芸叹了一口气，攸然又停下脚步，她现在很生气，要知道，从她变成陈韶芸到现在，还没有谁给过她委屈。

　　只是，不管是辈分，还是地位，陈韶芸在子车钰面前，确实什么都不是。
　　要不是靠着父亲的这一层关系，她这么对一个侯爷，那可是以下犯上，是要挨板子的。

　　看着身后子车钰派来的两个小尾巴，不能骂不能打，还甩都甩不掉，陈韶芸心里就更委屈了。
　　父亲为什么要把她甩给子车钰。

　　“小姐，脂粉铺子要往这里走。”看着陈韶芸都走过了，杏香便提醒道。

　　“你以为我们真是去脂粉铺子吗？”陈韶芸睨了一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杏香苦着一张脸，没有想到小姐还没打消这个念头。“小姐......后面有侯爷的人跟着，您看我们要不还是算了吧。”

　　“机会是创造出来的，要是不试试，你怎么觉得没有机会？”
　　陈韶芸是个行动派，从来不犹豫。

　　“可是……”杏香真的不知道，侯爷的人跟的这么紧，哪还有什么机会呀，小姐还不如早早放弃这个念头。
　　她就觉得一水山庄很好。

　　侯爷的两个小厮很敬业，说要对陈韶芸寸步不离，就一点都不敢含糊，而陈韶芸也乐得把他们当搬运工使。

　　陈韶芸一口买了很多东西，绸缎、衣裳、糕点、脂粉首饰，只要她一进去，毕必定会带着大包小包出来，这条街的老板们见陈韶芸是个活财主，全都尽心全力的伺候，当然财主走的时候，也不会让他们失望。

　　只是就苦了杏香和侯府的两个小厮了，但他们还什么都不能言。

　　这才没多久呢，小厮和杏香就成了人形挂件，这胳膊上、腰上、手臂上，脖子上，全是陈家大小姐的战利品。

　　小厮走路的时候，双腿都在打颤，心里盼望着这陈家大小姐赶紧回去吧。

　　只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陈小姐不仅没有回去，反而转身进了一家成衣铺。

　　成衣铺的掌柜一看陈韶芸以及她身后身上挂满东西的小厮，就知道这家小姐是个贵人，连忙迎了上去。

　　“小姐，您里面请！”掌柜笑得谄媚，颇像宫里的公公。

　　“小姐喜欢什么样的料子，我们这里新到了从江南运过来的苏绣，您赏脸看看。”

　　陈韶芸扫了一眼成衣铺的料子，随意指着一件浅绿色的罗裙说，“我要试试这件。”

　　“小姐，您稍等片刻，马上去取。”
　　衣服取下来，便有女缝工带着陈韶芸去单独的房间换衣服，当然，小厮肯定是进不去的，他们只能在成衣店的外间等候。
　　只是等候的期间，还是出了岔子，陈韶芸也就是在换衣服的时候找到机会便溜出了成衣店。

　　见陈小姐许久没出来，小厮就叫掌柜去瞧瞧是怎么回事，结果呢，丫鬟还在，但小姐没了。

　　倆小厮对视一眼，然后赶紧去通知了侯爷。

　　子车钰猜出来，陈韶芸是个不老实的，但她大胆的程度还是超出了子车钰的想象。
　　幸好发现得早，现在去找还来得及。

　　子车钰让管事拿着侯府令牌去了当地府衙，发动了当地官员的力量，这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府衙就找到了陈家小姐。

　　陈家小姐此时正在镖局，她都掏出了银钱，准备雇一支武艺高强的镖师们护送她到东夷，只见镖局里的一个小镖师小跑着上前，还附在当家的耳边碎碎细语不知说着什么，说完后，小镖师退了回去，而镖局当家的，随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陈韶芸。

　　陈韶芸顿时有一种预感。
　　完了。

　　“实在抱歉，陈小姐，您这单，我们沪顺镖局接不了。”

　　虽然有了预感，但陈韶芸还是不死心地问道，“我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们沪顺镖局小本生意，再怎么也不敢和奉宣侯府作对。”镖局当家的朝着陈韶芸抱歉地笑了笑。

　　陈韶芸顿时沉默，也泄了气。

　　这没过多久，子车钰的人便找了上来，子车钰本人没来，来接她的，是他身边的大管家。

　　大管家长得慈眉善目，他见到陈韶芸的时候，也不生气拿威，笑得像弥勒佛似的，“陈小姐，我们奉侯爷命令来接您来了，马车就在外面候着。”

　　大管家都做好了准备，要是陈小姐不配合，绑也要给她绑回去，不过先礼后兵这个步骤，定是不能少的。

　　结果呢，还以为陈小姐撒泼打诨怕是要闹上一闹，结果.....陈小姐的表现.挺让人意外。
　　她非常配合，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意思，而且不吵也不闹，大管家在前面引路，她便跟上，还上了来接她的马车。

　　这个过程轻松得，让大管家都有些恍惚。

　　还是刚才的食店，子车钰依旧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气质淡雅出尘。

　　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陈韶芸却能感受到他笑容里的嘲弄意味。

　　行吧。
　　斗不过就是斗不过，试过一次就行了，陈韶芸也没打算再来第二回第三回，因为她有一种预感，她要是再找不痛快，这位佛面蛇心的侯爷，就不会像这次那么好说话了。

　　“要买的东西都买齐了吗？”子车钰也没有问其他的。

　　这既然有人递了梯子，陈韶芸当然只能顺杆子往下爬了，“都买齐了，只是路上耽误了点时间，世叔，您没生气吧？”

　　“不碍事，下次注意就好。”子车钰用手掸了一下袖子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站起身，朝食店外面走去。

　　陈韶芸看着子车钰的背影，装出来的天真顿时垮了下去。

　　不过，子车钰还是对陈韶芸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要是再慢一点，她真要把自己当成镖给送到东夷去，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她的胆大包天。

　　陈韶芸这将要上马车，就被子车钰的大管家给拦了下来，“陈小姐？”

　　“怎么？”陈韶芸回头。

　　“侯爷让您去他的马车。”

　　“什么？”陈韶芸眯起眼，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大管家笑着，耐心地重复又道，“侯爷让你去他的马车。”

　　陈韶芸不想去，从这短短时间相处下来，她知道，子车钰就是一个玉面狐狸，表面看起来超凡脱俗，其实有八百个心眼子。
　　“我不去。”陈韶芸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大管家笑哄着又说，“陈小姐，您还是去吧，侯爷在车上等着您，要是再耽误下去，咱们这么多人在天黑之前赶不到下一个镇，那大家就得在野外露宿了。”

　　“我坐我的马车，他坐他的，这有什么相干？”

　　大管家笑而不语，也不解释，当然，他也知道，陈小姐应该清楚，侯爷为什么非要要让陈小姐和自己坐一辆车。

　　陈韶芸沉默了半刻，似是无奈地说道，“我不会再跑了。”

　　大管家依旧侍立在旁边等待，整个马队也在等待。

　　如今，压力给到陈韶芸这边。
　　只要她不上车，所有人就不出发，还有一些家仆悄悄地朝着陈韶芸看去，显然是在担心是否会在外面露宿。

　　陈韶芸也是个犟的，她就坐在自己的马车上，也不去子车钰那一辆，而子车钰的大管家呢，依旧笑眯眯地在旁边等候着。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子车钰的管家也是笑面佛，他一点都不担心就这样僵持着，似乎很笃定，陈小姐必定会服软妥协。

　　是啊，他料想的不错，要是陈韶芸耽误了行程，大家都不会认为是侯爷的错，只会对陈小姐心生怨对。
　　侯爷能有什么错呢，这不是因为陈小姐任性造就的结果吗。

　　陈韶芸沉默了几秒，叹了一口气。
　　心里腹诽，真行！

　　极其会察言观色的大管家立马端了一个凳子放在马车底下，他又笑眯眯地说，“陈小姐，您放心，侯爷的马车很宽敞，”

　　“糕点果饼全都有，不会委屈你的。”

　　陈韶芸脸色沉沉，不太好看。
　　她难道缺这些东西吗？

　　陈韶芸走近子车钰的马车，就有车夫帮她把帘子给掀起来，陈韶芸抬脚踩上凳子进入马车，就看到一袭白衣素服的子车钰闭着眼，似是假寐。

　　陈韶芸如今连世叔都不想喊了，直接负气坐在离子车钰远一点的位置。

　　上车的这个过程动静不小，车身微微摇晃，而子车钰呢，淡然地掀起眼皮，看了陈韶芸一眼后又把眼睛给闭上了，他什么都没说，倒有一种不与你计较的意思。

　　话不投机，彼此都不想开口说话。
　　子车钰闭着眼睛，算是给自己找了点事儿做，而陈韶芸呢，想起自己真是没了一点去东夷的机会，脸上的表情肉眼见着就惆怅起来。

　　不过，难受这种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陈韶芸很快就想明白了，去不了就去不了吧，反正父亲说了，等他回来，会竭尽所能弥补的。

　　子车钰的马车确实比她的大多了，两个人坐一辆马车，都还很宽敞，里面摆放了茶点，还有一些书。

　　陈韶芸闲着无聊，就直接拿起放在子车钰旁边的一沓书翻阅起来。
　　都是什么传记史册，里面的内容晦涩难懂，陈韶芸翻看了两页，就觉得脑袋疼，便又给他放了回去。

　　唉。
　　又是想念手机平板的一天。

　　陈韶芸叹了一口气，不修边幅地半躺着，她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懒散。

　　一旁的子车钰呢，确实感觉陈韶芸好像拿走了他放在身边的书，但没多久又给他放了回去，一会儿听到她在叹息，一会儿又翻身换了个姿势躺着，马车本就不如平地，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无限放大。

　　子车钰原本很宁静的心，就被陈韶芸制造出来的声音所扰得乱七八糟，难以平静。

　　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衣服似乎被扯了一下，他才攸地睁开眼睛。

　　陈韶芸离他很近，她匍匐在软毯上，一手向前，试图越过子车钰去够角落上的糕点匣子。

　　看得出来，她已经很小心了，尽力保持平衡，以免栽到子车钰的身上。

　　子车钰感觉鼻尖处有一股淡淡的馨香，关键这股馨香不属于自己，再加上衣服有扯动的感觉，他才吓得立马睁开眼。

　　两人靠得极近，这个距离，这个动作，处处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地暧昧。

　　只是......
　　陈韶芸对子车钰根本就没有半点意思。
　　刚好，子车钰也是。

　　所以，尽管姿势暧昧，但两人的神色都非常淡定自如，没有一人生出其他的旖旎心思。

　　陈韶芸知道自己的动作吓到人了，便指着糕点匣子解释说，“我只是想拿那个。”

　　子车钰抬手，把食匣朝着外面挪了一点。

　　只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陈韶芸在接食匣的时候，撑在凳子上的手，压在了子车钰的衣袖上，原本干净平整一尘不染的阔袖，瞬间就被压出了褶皱，和......油渍？
　　子车钰凤眼微微眯起，对陈韶芸的精准“误伤”产生了质疑。

　　但陈韶芸呢，仿佛什么都不知道，接到了食匣便就退了回去，非常放松自然的吃着糕点和果子。

　　她吃东西的姿势也不好评价，不像大家闺秀的温雅含蓄，她半倚着，还有一些糕点渣都落到了绒毯上和衣襟袖口里，只见陈韶芸微微皱起眉头，纤细的指尖就那么一扫一弹，那糕点渣就往子车钰的方向飞。

　　“......”

　　子车钰对陈韶芸再次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