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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无事!”陈淮霖睨了丫鬟一眼,眼神暗含警告。

      丫鬟很识趣,没有再说什么。

      陈淮霖任由手被抓破,等着婼婼慢慢好转,等了一会儿,陈韶芸内心慢慢平静了下来,紧扣陈淮霖的手也渐渐松开。

      陈韶芸睁眼,看到陈淮霖就坐在床头,手掌有些黏腻,她视线看下去,发现满手都是血迹,但都……不是自己的。

      脑子愣了一瞬,陈韶芸立马想起了什么,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失态。
      “爹……”陈韶芸的声音有些慌张。

      “爹没事。”陈淮霖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不喜欢嬷嬷?”

      陈韶芸没有回答,但眼里的反感是骗不了人的。
      她还没从上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而听嬷嬷的意思,好像就要把她推销进去,这让陈韶芸难免有点“应激”。

      陈淮霖此时抬头,看向角落里一脸无措的杨嬷嬷,杨嬷嬷感觉自己很无辜,要知道,她教导过无数京都贵女,凡是受过她教导的女子,哪个不是德行有礼,挑不出错。

      但是,她是真没想到,陈家大小姐反应会这么大。

      “老爷我……”

      府中的老人知道陈老爷的意思,便只能过去,私下和杨嬷嬷谈论之后去留的问题。杨嬷嬷看向陈大小姐和陈老爷,欲言又止,最后作罢。

      “还难受吗?”陈淮霖问。

      陈韶芸摇头。

      “你不喜欢嬷嬷管着你,那爹以后不会让嬷嬷再入府了。”刚才看到婼婼的反应,陈淮霖着实被吓住了。

      “谢谢爹。”

      陈淮霖想了一下又说,“你若真是喜欢瑢郡王,爹愿意豁出老脸去郡王府求下这门亲事,只是瑢郡王的府邸不是爹这种四品少卿够得着的,婼婼,爹求不下郡王妃之位,但你真的愿意入王府为妾吗?”

      陈韶芸看着陈淮霖不像玩笑,可看着他愿意为自己豁出一切的样子,陈韶芸心中不由得为之触动。
      上辈子,陈韶芸缺失的亲情,在这辈子中,得到了很圆满的弥补。

      陈淮霖就像陈韶芸从天而降,最好的礼物。

      “爹……”
      陈韶芸从床上爬起,像个还未懂事的稚子,眷念依赖地抱住陈淮霖的腰,她抱得很紧,生怕自己抓不住。

      陈淮霖身体一僵,女儿的忽然亲近也让他受宠若惊。
      要知道,在婼婼七岁,陈淮霖还没被封少卿时,便四处走商。
      因为没有时间照顾幼女,便买了一座宅子,把女儿寄养在外戚家。
      久而久之,女儿便不他亲近了,反而生疏得很。

      陈淮霖还记得婼婼躲在姨母身后,怯生生的,连一声爹都不肯叫。
      后来,陈淮霖不再外出做生意,便一直带着婼婼留在京都,之后,阴差阳错做了司农寺少卿。

      他放弃经商之后,一直试图修复和婼婼的关系,但婼婼对他这个爹却依旧不冷不热,如今婼婼依赖的姿态,让陈淮霖是又惊又喜,一时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种心情,犹如宝物失而复得,陈淮霖不由得湿了眼眶。

      “爹......”陈韶芸声音哽咽。

      “爹在。”

      “我不想嫁给瑢郡王。”她都不认识这人。

      陈淮霖有些讶异,曾经那么喜欢,现在轻描淡写,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陈韶芸没见过瑢郡王,这辈子也不想再沾上婚姻,难道上辈子的教训还不够惨痛?

      “我这辈子只想和爹生活在一起。”这个世上唯一无条件对自己好的,除了父母没有别人。

      她不想为了一个未知的男人,远离世上唯一对自己好的父亲。
      从天而降的礼物,陈韶芸只会紧紧抓住,而不是去触碰未知的风险。

      陈淮霖眼睛湿润,抱着陈韶芸的手都在颤抖。

      这辈子,连带上辈子,陈韶芸第一次做别人的掌上明珠,这种被珍视的滋味......真好。

      陈淮霖近日都很忙,毕竟是御前红人,不过他不管有多忙,早晨离府之前总会亲自熬一碗莲子桂花羹。
      他倒也不觉得辛苦,反而乐在其中,为自己最珍视的孩子煮羹,他乐在其中。

      而陈韶芸感觉自己的嘴都要被养刁了,早上要是没有莲子桂花羹,总觉得没胃口,吃什么都味如嚼蜡。

      “我爹呢?”陈韶芸放下粥,问道。

      “老爷去了司农寺。”

      “哦。”陈韶芸顿时蔫蔫的,不过她立马又问,“有说过何时回来?”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小姐,你要是觉得闷,老爷说,他在凤鸣楼给您订了包厢。”杏香这时说。

      “凤鸣楼?”

      “这三日,翌居公子可是要在凤鸣楼大唱三日,一票难求,座无虚席,小姐您不是最爱听戏吗?”

      爱听戏的是原身陈韶芸,现在的陈韶芸可不爱听戏,她抿了一口莲子羹,意兴阑珊,“我就不去了。”
      她想在府里等爹回来。

      “小姐,您已经在府里五日没有出去了。”

      陈韶芸抬眼,“那又如何?”

      杏香毕竟是陈韶芸的贴身丫鬟,这几日,大小姐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她不出门,整日就在老爷的书房,最近京都发生的热闹事一点都不关心,连其他府小姐的帖子都给拒了。

      要知道,从前的大小姐最喜欢参与各府小姐的宴席,哪家老夫人的寿辰,小姐的诗会,她可从未缺席过。

      但这段日子,她竟什么都没有问起,还拒了不少请帖。
      说是心灰意冷,选择逃避,可这也不像啊。

      这几日大小姐胃口不错,不见一点难过之色,而且还变黏人了,一天里,说的最多的话,多数都是与老爷相关。

      “听说......嘉玥公主也在凤鸣楼。”

      “嘉玥公主,是谁?”

      “嘉玥公主是瑢郡王堂妹,大小姐您怎么也把这个给忘记了。”大小姐自从落水后,就忘记了很多东西。
      大约是伤到脑子了吧,杏香在心里想到。

      “你这么说,是想提示我瑢郡王?”小丫鬟绕了一个圈子,陈韶芸回过味儿来了。

      “大小姐......”杏香这么说,有点邀功献计的意思,但看大小姐这神色,好像......没有那个意思。

      陈韶芸醒来后,也打听了一些关于“自己”的情况,简单概括,就是一厢情愿的痴情怨女。

      为了一个男子,不惜尊严,可最后呢,却沦为了全京都的笑料。

      陈韶芸可以理解杏香的不知者无罪,她睨了内屋里的女侍们一眼,厉色警告道,“以后在府上,谁也不许提起瑢郡王,尤其是在我爹面前,要是让我知道谁阳奉阴违,自己去找管事领板子。”

      陈韶芸最近虽然不打人了,但余威尚在,还没有人敢去尝试挑衅。

      女侍们战战兢兢,躬身垂首,齐声说了一声是。

      陈韶芸不喜欢有许多人伺候,把女侍打发走了之后,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的梨花雕漆的红木靠椅上,陈韶芸的书房就没有几本书,不是《大学》《孟子》也不是《女则》《女训》,而是一些纪录奇闻趣事的解闷书。

      看样子,原主不是个爱学习的,一本书翻开,上面有些许生僻字,陈韶芸也认不得,她没想着去问府上的夫子,而是把这些生僻字用朱砂笔圈住,打算等陈淮霖回来了,再去问。

      现在的日子,对陈韶芸来说,太过于枯燥乏味,以前陈韶芸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她忙得就跟个陀螺似的,恨不得把睡觉的时间再挪点出来。
      但现在,她却觉得,原来一天时间居然会这么长。

      她上辈子,功利性极强,大约是穷怕了,所以拼命挣钱。但也因为一场癌症,让她明白,她一辈子的骄傲,努力赢来的一切,原来什么都不是。

      自以为坚固的婚姻,其实是一盘散沙。
      而用命挣来的尊严和地位,在一场疾病面前,屁都不是,她累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辈子,既然有机会重开,陈韶芸就想过,她一定不要这么累了。

      她要吃尽天下美食,游遍所有好山好水。

      只是现在......陈韶芸瞪眼看着这小小闺房,也出不去。
      而且,一个人多没意思,她更想呆在父亲身边。

      这里没有班上,没有忙不完的工作,忽然闲下来,有大量的时间,如何消磨,就成了陈韶芸很头疼的问题。

      她翻开《游志录》,想着用看书来打发时间,但还没看多久,书上的字就仿佛在重组,在跳动,一篇营业额的数据报告就在她的眼下浮现。
      陈韶芸合上书,揉了揉眉心。

      是太累了吗。

      “杏香!”陈韶芸此时喊。

      门外的杏香听到声音后便走了进来,“大小姐。”

      陈韶芸把《游志录》拿给杏香,“你念给我听。”

      杏香接过书,表情拧巴,似乎有点为难。
      她识字,但也只是略微识得几个字而已。

      不过,大小姐的吩咐,她哪儿敢不从呢,杏香接过书,从第一页开始念,她念得平缓,没有抑扬顿挫,不过胜在声音轻柔,倒也悦耳。

      “长庆元年春......延烧河市营营、庐舍殆尽......”杏香语调平顺,只是遇见比较复杂的字,她不会读便会卡顿,卡顿时就偷摸抬眼看向陈韶芸。

      但是大小姐,闭眼聆听,好像也没听出来唉。

      这篇《游志录》全篇不是通俗的文字和叙述,里面不乏有些生僻字,和难以理解的句子,陈韶芸虽然有点古文基础,但是她也不过是一半理解一半猜。
      好在杏香声音轻柔,虽然只能听懂一半,倒也不至于是听不下去的程度。

      亥时,陈淮霖刚从司农寺回来,荆北一带涝灾频繁,大片粮田被淹,损失惨重,陈淮霖一大早就去司农寺拟了一份折子,呈了上去。
      受损的程度令人心惊,陈淮霖从初晨天色未明就开始盘算,直到现在才算结束。

      忙到现在,他才意识,自己还没有用膳。

      这个时辰,怕是婼婼早就歇下,可陈淮霖还是先去了书房一趟,只因婼婼前些日喜欢躺他书房里的红木榻上看书,那红木榻,没用过几次,放在书房里就成了摆设,但知道婼婼喜欢后,陈淮霖赶紧命人收拾出来,上面铺上一层细软的绒垫,还放了两个绣枕上去,要不是时间仓促,他恨不得在上面镶嵌宝石玉饰。

      处理好了红木榻后,陈淮霖自己还躺在上面试了一下,觉得舒服才让下人没再继续折腾。

      此时陈淮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心觉得婼婼不太可能还在书房,但是他还是走了进去。

      红木榻铺着一层牡丹绣的绒毯,绒毯微微鼓起,旁边燃烧着地龙,所以倒也不觉冷,陈韶芸睡眠较浅,听到一丁点动静就醒了。
      她睡眼惺忪,声音带着一股刚睡醒的倦意。

      “爹......你怎么才回来啊。”

      “你怎么不回房间里睡,天冷,要是冻坏身子怎么办?”瞧着婼婼应该是这里等了一天,陈淮霖是既感动又心疼。

      “不冷。”陈韶芸说。
      地龙烧得热,房间里暖烘烘的,陈韶芸根本就不觉得冷。

      陈韶芸根本就不知道陈淮霖在忙什么公事,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爹什么时候回来,说来也是奇怪,只要和陈淮霖待在一处,陈韶芸就觉得非常放松,就算是对着生涩难理解的古文书,她也不觉得无趣。
      而且,陈淮霖大程度上,还治好了她的失眠。

      “爹,你最近都好忙,我整天都看不到你人。”陈韶芸从榻上坐起来,揉着眼说。

      其实......陈淮霖还不知道怎么开口,不日后,他就要去东夷处理涝灾赈民之事,短则三月,长则半载一年。

      婼婼当然只能留在府上,东夷潮湿瘴气重,路途艰辛,婼婼身体矜贵,受不了跋山涉水的苦,但是,独自留她在府上,陈淮霖又不放心。

      权衡利弊,与其跟着自己受苦,陈淮霖最终觉得,还不如留在府上。

      只是......最近婼婼黏人得紧,要是告诉她自己要去东夷,怕是她难以接受。

      陈韶芸看出了父亲脸上的犹豫挣扎,此时,她心里顿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婼婼,爹要和你说一件事。”陈淮霖叹息一声,最终还是说道。

      陈韶芸不知道陈淮霖要说什么,但她大概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爹......”

      “陛下有旨,爹要去东夷泰阳府任职,”

      像圣上这样的领导要求出差,做臣子的完全没有拒绝的可能性。

      当时陈韶芸脑袋里想的是,三天?十三天?还是三个月?

      “要去多久?”陈韶芸懵了一下,然后问。

      陈淮霖沉吟半刻,说,“短则三月,也可能是半载一年。”

      “我要和爹一块去。”
      半年,一年,这太久了。

      “东夷潮湿瘴气重,路途远而险峻,婼婼你还是留在府上等爹回来为好。”

      “我不怕。”

      “听话,东夷远在千里,你身子受不住的。”

      “爹受得住,怎么我就受不住了?”

      “你个女儿家家,你跟爹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爹去东夷那是有要事。”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陈韶芸盯着陈淮霖,眼睛很亮,就差举手发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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