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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风云涌 ...

  •   美男榜年年办,远近闻名。

      玉春楼能承办起如此浩大的盛事定然不简单,一家青楼能承担得起这等盛事,若说中间没点猫腻,温酒敢把名字倒着写。

      谢长风回忆起温酒点玉春楼时的笃定,越发觉得自己留在温酒身侧危险至极。

      大晋弱柳扶风的清乐王绝非病恹恹的小奶猫,温酒是蛰伏的雄狮,稍有不慎便要被他拆骨入腹。

      “兮风有心事?”

      一双凤眸凑近,谢长风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竟是当着温酒和七皇子的面走了神。

      “无事。”

      温酒从来不是个追根究底的性子,十分大方地放过了谢长风。

      他抬头,“玉春楼”三个大字张狂又恣意。

      温酒点名玉春楼值得一查,三人未做迟疑便启程前来。

      “笔锋透骨,一家小小的青楼,竟有名家手笔。”温酒凤眸微眯,晚春的天里抄着雪色貂毛手抄,一身贵气浑然天成。

      谢长风顺着温酒的目光望过去,方觉不妥。第一次来玉春楼时他根本没有注意过更没有想过,一个小小的青楼牌匾怎配得起名家手笔。

      是自己大意了。

      不,谢长风微微侧目,是温酒的观察力太过惊人。

      这一刻谢长风不禁想:温酒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谢长风会这般想也是正常,毕竟这时代也没有“恋爱脑”一词。

      “玉春楼,当真卧虎藏龙。”七皇子淡笑一声,率先跨入玉春楼大门。

      美男榜的事似乎并没有给玉春楼带来太大的影响,楼中人影幢幢,莺歌笑语,应着一句“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①

      三人方驻足,便有人脚步急急小跑着迎过来。

      “七皇子、清乐王大驾光临,小楼蓬荜生辉。还望七皇子、清乐王赎草民怠慢之罪。”正是玉面公子楼春玉。

      谢长风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在楼春玉腰间,然而那里的绯红玉佩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一块上好的冰种翡翠。

      楼春玉掌管青楼,察言观色的能力自是一绝,见谢长风扫向腰间,心中便想了数十个转儿。他今日腰间坠的玉佩虽是上品,却绝非孤品,没道理叫跟在清乐王身边的仆人瞧上眼。

      莫非,这玉佩有何不妥之处?

      楼春玉不着声色侧身半步,俯身堆笑,做出邀请的姿势:“请七皇子、清乐王入天字间。”

      玉春楼身处富泽的江南枫城,虽是青楼,其中装潢却金碧辉煌,尽显奢华。

      天字间更胜。

      壁上名家字画不说,便是凳子用的都是黄梨花木。

      饶是温景翊也为之一怔。

      “玉面公子这天字间着实当得起‘天上人间’一称。”温景翊淡然道。

      楼春玉倒是不慌,拱手道:“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日子过得好了百姓也愿意掏囊享乐,托的还是皇子、王爷、天子的福。”

      这是将上位者的夸了个遍,若是没有天潢贵胄守得山河无恙,哪里有玉春楼的酒池肉林。

      温酒笑了,“楼主这话本王爱听。”

      楼春玉堆着笑,俯身一笑。

      谢长风却是皱了眉。这玉春楼,未免也太招摇。

      温酒又同楼春玉谈了壁上的名家字画,聊了黄梨花木雕花凳,论了架上摆的江湖百家兵器谱上数一数二的行家兵器,叫谢长风听得不得不服。

      清乐王的博学,着实惊人。

      那楼春玉原本是游刃有余的,但温酒挖坑的水平谢长风深感其受,待温酒随手将号称江湖第一飞刀“血刃”的暗器随手甩出,擦过楼春玉耳鬓,狠狠扎入银杏木中时,整个屋子落针可闻。

      楼春玉额间滑下冷汗,小腿肚强忍着颤抖。

      温酒“啊呀”一声,满脸无辜抽了抽鼻子,带着鼻音说:“楼主见谅,本王没练过功夫,准头不太行。”

      楼春玉强扯出一个笑。

      不仅是他,连谢长风方才都以为温酒要杀人。

      “不过血刃本王用着甚是顺手。”温酒捻了一颗葡萄干,细细嚼着。

      楼春玉忙道:“王爷喜欢,草民愿割爱。”说着亲手从柱上拔下血刃,拱手送到温酒面前。

      温酒这厢却拘礼起来,“方才楼主说这血刃乃是楼主一位好友所赠,本王要来似有不妥。”

      “血刃不过一件兵器,身外之物,能被王爷看上也是我与那朋友的福气。”楼春玉使了个眼神,立即有人捧着沉香木做的盒子送上来。

      楼春玉小心翼翼将血刃放进去,合了盖,这才松了口气,拱手送上。

      “也是。”温酒本就没有客气的打算,欣然接过,“楼主既然觉得玉春楼能有此番繁华奢靡,乃是托了皇叔兢兢业业勤劳爱民的福,本王便当是借了皇叔的光,就不与楼主客气了。”

      楼春玉又淌下一身冷汗。

      他一口气还未落下,温酒一开口又将楼春玉吊到刀刃下。

      “方才楼主说,这血刃是楼主哪位好友送的来着?回头本王见着了,也好道声谢。”温酒微笑着问。

      哪里又什么好友,都是蓝子濯的家产。

      楼春玉:“回,回王爷,是——”

      “阿酒何时出的庄,缘何不叫上我呢。”蓝子濯恰如时分信步走进来,“见过七皇子。”

      温景翊默然点头。

      蓝子濯笑意吟吟道:“春玉为何如此慌乱,若有怠慢七皇子、阿酒的地方,还请七皇子、阿酒看在草民的面上,原谅则个。”

      楼春玉颤颤巍巍赔着笑。

      有蓝子濯在,楼春玉想必连话都不会再说两句,温酒歇了欺负楼春玉的心思,捧着装血刃的盒子,一股脑往谢长风面前塞,小声道:“兮风,这飞刀配你得很。”

      温景翊看着温酒,无奈摇头,拂手示意蓝子濯、楼春玉无碍。

      楼春玉见势告了退,路过血刃扎出洞.穴的壁柱时,仍心有余悸。

      蓝子濯此番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后头还跟着罗志成。待楼春玉出了屋,罗志成这才请见。

      “启禀七皇子,下官发现了司漠唅的行踪。”

      温景翊倒是没想到罗志成会带来这个消息,“罗大人可是捉拿到人了。”

      罗志成弓着身,过分瘦高的身躯反衬得他整个人精明不已:“回禀七皇子,那司漠唅功夫极高,下官衙门里的人只会些拳脚功夫,是以不敢轻举妄动。”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温景翊三思过后,不由得蹙了眉。

      如今枫城的水是越搅越浑,难不成真是冲着他来的?司漠唅的身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若由身为大晋七皇子的他去拿下天境国王子,回晋之后自得解释一番,难免不落人口舌。

      “七皇子可要派人去瞧瞧?下官担忧那司漠唅狡猾多端,过些时候发觉什么,再想找人就不容易了。”罗志成道。

      久未发言的谢长风刚推了温酒送的“礼”,开口道:“罗大人自知手下人功夫低微,如何确定司漠唅不是请君入瓮。”

      温景翊思路陡然清明,旋即沉下脸来。

      无论司漠唅一事是否冲着他来,今日罗志成要他出马捉拿司漠唅,都是居心叵测!

      “罗志成,好大的胆子!”温景翊厉声喝道。

      罗志成腿脚一软,连忙跪下:“七皇子恕罪,下官,下官不知道何罪之有啊。”

      谢长风余光扫过温景翊,他对七皇子了解不多,朝中人评价七皇子多是温文尔雅,此番看来此人至少不傻,既如此他倒不介意相助一把,于是冷声道:“身为朝廷命官,明知不可为却仍让皇子置身危险之中,是对皇室的不忠与蔑视,是为大不敬,按律,当斩。”

      此话由他说自是妥当,若由七皇子自己说,便有些仗势欺人,易落人口舌,遑论温景翊又是个温文尔雅的风评。

      罗志成闻得“当斩”二字,便已声泪俱下,连连告罪。

      温酒的“礼”没能送出去,神情恹恹的,懒得听罗志成聒噪,道:“罗大人不若将功赎罪好了。”

      罗志成面上一喜。

      温酒一脸玩味瞧着蓝子濯,说:“本王方才觉得那楼春玉面熟得很,好似某个在逃的江洋大盗,罗大人既然没本事拿异贼,不若替爷办点轻松的差事将功赎罪。本王给你三日,将楼春玉的老底给本王揭出来,编辑成案上交,罗大人,不难吧?”

      “这……”罗志成下意识看向蓝子濯,见蓝子濯目不斜视,这才战战兢兢揩着额上吓出来的冷汗,战战兢兢说:“不难的,不难的。”

      “那还愣着干什么,查去吧。”温酒含着葡萄干,瓮声说。

      罗志成这才屁股尿流跑了。

      蓝子濯心思一转,只当温酒这番是戏耍罗志成,楼春玉的底细他自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哪里是什么江洋大盗。笑着说:“阿酒何必戏耍罗大人,罗大人向来胆小。”

      温酒的腮帮子停止咀嚼,淡然的目光锁到蓝子濯身上:“蓝子濯,你哪只狗眼瞧见本王是戏耍,挖出来,让本王瞧瞧?”

      一时间,天字间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温酒冷哼一声,将嚼了两口的葡萄干吐到杯盏里。

      谢长风才看到温酒吃下的是一枚坏子。

      温酒站起来,羸弱的身子弱柳扶风般,每一步却走得极稳,直逼蓝子濯。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但温酒微敛眼睑微挑眉色时,一身冷厉之气竟逼得蓝子濯手心一紧。

      温酒手里不知何时又拿起了那枚血刃,抬手抵在蓝子濯脖颈处。

      血刃不愧为江湖中排得上名的兵器,蓝子濯只觉脖子一凉,紧接着便有一股热气溢出来,就这么一瞬的功夫,已然见血。

      暗处,蓝家与温酒两方暗卫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谢长风与温景翊皆是一惊。

      温景翊惊的是温酒竟直接拿刀威胁蓝子濯,谢长风惊的是温酒离蓝子濯实在太近了。他心头不由得紧缩起来,盘算着这个距离若是蓝子濯陡然发难,以自己的速度能不能将温酒完好无损地捞回来。

      毕竟温酒是不会功夫的,这件事人尽皆知。就是温酒那风吹便倒的身子,谢长风也不觉得此人会给他来个惊喜。

      “阿酒这是何意。”蓝子濯眸子里不知何时少了一惯的柔情。

      温酒眉宇间也染上少有的怒色,他一字一句道:“蓝子濯,本王只警告这一次,本王身侧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婢女奴隶,你若胆敢伤他们一丝汗毛,本王叫你生不如死。”

      “阿酒在说什么,我……”

      温酒:“好自为之。”

      温酒收了血刃,面上又恢复成了一惯的风轻云淡,“蓝庄主扰了本王的清净,若是无事,便滚下去吧。”

      蓝子濯手心血何汗混在一起,又腻又疼,躬身告了退。

      温酒将血刃上沾染的血渍擦尽,仍觉得肮脏不已,吩咐温秋仔细清洗,“消毒杀菌不能少。”

      温秋跟在温酒身侧贴身伺候,对“消毒杀菌”四个字的意思清楚得很。谢长风与温景翊的重心都在温酒方才忽然发难上,倒也没觉得这陌生的词汇有何不妥。

      温秋一退,温景翊便问道:“小酒方才是何意?七哥没瞧出来那蓝子濯露出什么端倪。”

      谢长风没说话,显然同温景翊想法一致。

      温酒神色极为认真,“七哥以为,罗志成那老匹夫将脑袋挂在腰上,跑来玉春楼汇报司漠唅的行踪,又央着七哥出手捉拿司漠唅是因何。”

      温景翊道:“虽不是十分确定,想来跟司漠唅私自潜入大晋有关,我的身份确实不太好同司漠唅当面对上。他们想令我出手,多半是天境国的意思,只是不知罗志成怎会跟天境国扯上干系。”

      温酒却道:“罗志成是如何同天境国扯上干系的我不知道,但罗志成是蓝子濯的人,楼春玉是蓝子濯的人,蓝子濯想让七哥出手,蓝子濯想试探七哥身边跟了多少人,蓝子濯想动七哥。”

      温酒连说五个“蓝子濯”,一声重过一声。

      谢长风与温景翊对视一眼,听出了温酒的意思。

      温酒来枫城,身侧跟的多是侍卫,少有几个暗卫想必早被蓝子濯摸得清清楚楚。但温景翊是赶着来的,是带着皇上的贴身影卫来的,为的是,若温酒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天南地北也要将人带一口气回晋都复命。甭说蓝子濯,便是江湖武林高手也不见得能摸得清温景翊带来的影卫的实力。

      但司漠唅不一样,温酒见识过司漠唅堪比谢长风的实力,若是温景翊出马拿人必动影卫。

      温景翊一股凉意窜上头皮,常年身处高位,即便以温文尔雅流名在外,他身上也是带着天潢贵胄的威严的:“蓝子濯竟想拿捏本王!”

      谢长风补充道:“不止想拿捏。”

      温酒冷声添上最后一句:“挟天子以令诸侯。”

      一个备受恩宠的清乐王与一个七皇子,挟的不是天子挟的是天家的威严,大晋的皇威!

      蓝子濯,到底想干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风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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