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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搅浑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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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志成拖拖拉拉终究是赶到了念酒庄,腿抖成筛,汗如雨下,拽着心腹口齿不清问:“蓝庄主真是这么说的?”
“是,是吧。”那捕快被问了一路,也开始怀疑自己听错了。
蓝家侍卫等候多时,刚迎了上来,谁料罗志成急火攻心,竟呜呼一声晕了过去。
庄内,蓝子濯立于门外,拱手恭敬道:“七皇子,王爷,罗大人查明念酒庄有在逃匪头潜藏,为保二位贵人安危,还请七皇子、王爷随草民移步正厅。”
“果然如小酒所料,蓝庄主并不想息事宁人。”温景翊将送往宫中的书信交与影卫,“瞧瞧去吧,本宫也瞧瞧枫城蓝家的派场。”
温酒却道:“七哥可愿打个赌?”
“哦?赌什么?”温景翊颇有疑虑。
温酒眨眨眼,戏谑说:“赌蓝子濯会不会把罗玉交出来。”
“小酒心中已有定论,还来打趣七哥做甚。”温景翊无奈道,“走吧,我瞧着蓝庄主是非你去不可的。”
温酒深觉无趣,打着呵切,套上温秋亲自盯着做的带帽薄披风,半眯着眼,一副瞌睡小白兔的模样,随温景翊罗里吧嗦前往正厅。
正厅里早候了一众人,个个面色焦急。唯有蓝家管家在中间穿梭,一副顶事佬游刃有余的样子。
那罗志成还躺在中间昏着,蓝家叫了私家大夫摇头晃脑正在把脉,看着便不像是有大事的样子。
“哟,这躺着的就是嫌犯?”温酒打着呵欠,睁眼说瞎话。
众人看过来,又是一阵齐齐行礼。
蓝子濯这才解释道:“回禀清乐王,躺着的是罗大人。”
“哦?”温酒寻了个凳子坐下,蓝子濯立即招呼下人送上软垫,沏上大枣枸杞菊花茶,温酒抿了一口,加了蜜,过分甜了些,不若小秋秋沏的十分之一,又问:“罗大人这是如何了,怎的躺在地上呢?”
蓝子濯便没说话了。
罗志成那心腹深觉身为大人心腹,此时当帮大人力挽狂澜,万不能让清乐王与七皇子觉得大人是忧心担责急晕的,于是声情并茂道:“禀王爷,我家大人听闻念酒庄藏了陵北坡来的土匪,唯恐土匪伤了王爷,急火急燎就往念酒庄赶,路上还非要御马,对,大人非要御马,摔了好大个跟头。”
温景翊淡淡道:“既是从马上摔下,又无外伤,恐需仔细查看五脏六腑。”
那心腹一时间还没反应是个什么情况,只连连点头,连连谢恩。
温酒凉凉道:“最好将衙门中的仵作叫来,一层层皮扒开,一寸寸骨头卸下来,仔仔细细瞧瞧是不是伤了哪里。”
这才将那心腹点醒,脑子一懵,也晕了过去。
温酒瞧着瞧着,竟给瞧笑了。
蓝子濯这才让大夫用了针,将罗志成扎醒。
“说吧,罗大人,陵北坡的土匪头子如今在何处。”温景翊高坐主位,不怒自威。
罗志成还不知道自己“被”摔下马,趁着七皇子问,赶忙将锅往谢长风身上砸,张口就道:“回禀七皇子,是铭德将军让下官前来念酒庄捉拿陵北坡三当家的,下官其实也甚是为难,如此大张旗鼓扰了七皇子、王爷的清净不说,还将蓝庄主也牵扯了进来,实属下官失责呀。”
温酒兀自点头道:“委实失责,按律当斩?”
罗成志身形一晃,眼前又是一黑,眼看要晕,蓝子濯将其扶住,用力掐了胳膊,生生让人撑了下来。
温景翊哪里不知温酒是在逗弄罗志成,眼瞧着再逗弄下去便又要晕了,才说:“既是谢将军命令,不知谢将军现在何处,可有嫌犯相关线索。”
罗志成这才一五一十说了,万不敢再添油加醋。又赶忙拿出谢长风给的画像,“回禀七皇子,这便是铭德将军要抓的嫌犯。”
温酒扫了一眼,画得还挺惟妙惟肖。看墨迹应该是近日才画的,谢长风这匹夫应当不会有这等丹青水平,应该是遥儿查清罗玉身份后落的笔。温酒喜滋滋想,他看上的人果真样样都好,集美貌、智慧和丹青于一体,真正是万里挑一。
罗志成拿出了画像,蓝晨便押着一脸懵逼的罗玉送上了正厅。
蓝子濯恭敬道:“草民接到罗大人的消息后立即就安排护卫彻查了念酒庄,果真查了此人出来,还请罗大人仔细辨认一二。”
罗玉只记得挨了一记,此刻头还发着昏,如今被点名立即瞪大了眼珠子往自家表哥身上瞧,张口就想辩解一二。岂料呜呜啊啊张了半天嘴,竟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蓝子濯早便让蓝晨给罗玉喂了哑药,既然要把人往外送,自然不会让罗玉乱说话。
罗志成认了人,连忙应是:“下官瞧着倒是跟画像一模一样,是与不是还请七皇子、王爷费眼瞧一瞧。”
温酒掸了掸衣摆,说:“罗大人既然瞧着没有问题,便把人带去给谢莽——咳——谢将军掌掌眼便是。人是谢将军让你拿的,自是找谢大人认。”
“王爷说得是,是下官糊涂了。”罗志成如获大释,只要两位贵人不问罪,别说是让谢将军掌眼,就是让他滚着出去也是无碍的。
正要带人告辞,蓝子濯又道:“罗大人,如今陵北坡的土匪也藏到了念酒庄,先前牢中捉拿的命案嫌犯还在外潜逃中,此间种种都是冲着念酒庄来的,冲着王爷来的,罗大人可想清楚要如何拿人了?”
罗志成听闻此话,便知蓝庄主是提点他想办法将枫城的事情推到清乐王身上,要清乐王去查案。先前便已经在七皇子面前说过一回,七皇子也未给答复,这是要他再推一把力。
左右如今又多了个铭德将军,事情越来越复杂,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做主,便又颤颤巍巍跪下来,磕头求道:“七皇子,王爷,蓝庄主说得是。如今枫城甚不太平,听说先前杀了韦义虎的司漠唅还是天境国太子,下官实在是愚笨,还请七皇子与王爷能彻查此案,还枫城百姓一个太平哇。”
温景翊料想蓝子濯与罗志成不会轻易放过他与小酒,只是今日谢长风叫罗志成来念酒庄拿人一事却是帮了二人的忙,叫他实在不好推脱。
温酒后牙槽已经磨得发响,谢莽子怕不是摆明了叫他不好过!
谢长风此刻正稳坐县衙高堂,依旧摆着一副老子无法无天的样子。
枫城水深,楼春玉的来路明面上查不出来丝毫端倪,若想搅动枫城这一汪坚不可摧的冰水,势必要拖上温酒与意外到来的七皇子。
蓝子濯摆明了想将温酒留在枫城,罗志成胸无大志恨不得当个甩手掌柜,如此倒是如了他谢长风的意。
只是一想到温酒必定恨得磨牙的表情,谢长风唇角便不自觉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黄昏前,罗志成果真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罗玉回了县衙。
谢长风顺势要开堂问审,既然蓝子濯交出了罗玉,陵北坡大当家二当家的下落如果能问出来,也不枉蓝子濯送他这份大礼。
“将军,现在问审恐怕有点难。”罗志成已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蓝子濯敢把罗玉交出来,自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谢长风挑眉,“罗大人这是何意。”
罗志成这才慢条斯理说:“回禀将军,这罗玉不会说话,也认不得字,恐怕不好审问。”
“不能说话?”谢长风心思一转,见罗玉那恹恹的样子,猜想是蓝子濯做了手脚。
罗志成:“正是呢,听说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大抵得让大夫瞧过了才知道能不能恢复。将军若是不急,下官便让大夫先给瞧瞧。只是枫城的大夫自是比不上宫中御医,将军大人若是直接带人回晋都,让御医瞧瞧许是更快些。不过罗玉这嗓子能不能坚持到回晋,也得先让大夫瞧过了才知晓。”
他摆着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就是要谢长风自己敲定主意。
若是让枫城的大夫瞧,瞧出个所以然来,需要修养多少天亦是大夫说了算。若是带上晋,半路出点差池,也怪不到他这小小的枫城县令身上,当真是打得一手好主意。
谢长风心知这怕就是蓝子濯有恃无恐的谈资,豁地拔出腰间大刀,银光闪过,上过战场的刀浸着尸山血海的戾气,晃得人神色颤动。
罗志成庸碌了一辈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公堂上,当即就被吓软了腿。
谢长风将刀一横,冷声道:“圣上既派本将剿匪,陵北坡的土匪作威作福多年,本将今日便先斩后奏,为民除害!”
语罢,大刀竟真要落到罗玉身上。
罗玉虽口不能言,自己那倒霉悲催的表哥却并未废去自己的武功。电光火石之间罗玉猛地挣脱捆绳,一个灵巧的后跟头躲过谢长风迎面而来的大刀。
谢长风抬手收刀,猛一提气,从案台飞身而下,转瞬间便与罗玉打得不可开交。
两人一刚一灵动,谢长风虽伤不着罗玉,罗玉却也溜不走。
县衙大堂顷刻间便被霸道的刀气震得七零八碎。
温酒与七皇子慢条斯理摇来准备开堂问审时,谢长风正将一把银光闪烁的大刀架在衣衫褴褛的罗玉脖子上。
那场面,温酒抬头望天,莫名想念遥儿使软剑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