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琉璃夏：魔法学园之首席女王》天狼.

66、Chapter 65

　　当冬天深入而广泛地侵入到曼索斯诺大陆上时，裂炎帝国依然天天都保持着让人愤愤不平的好天气，阳光不紧不慢地均匀涂抹在大地上，让人每一天都觉得待在室内是一种犯罪。
　　所以，小苍夜也很欢快地把读书的地点转移到了阿波罗城堡外的草地上。
　　然而，出于某种原因，她显然根本没办法好好看书，而这全都是因为她在某次与某红发男决斗前很拽地说了一句，“如果我输了，就随便你怎么样”。
　　结果她不幸输了。
　　于是她现在不得不满怀郁闷地教某人学一种看上去完全不适合他的魔法——
　　“散落于月渡冰河之碎玉，寒……凝。”轻轻吟唱声中，金红的法杖在她身边挥落，“哗”一道蓝光闪电一样闪过，伴随着一声巨响——
　　“砰！”水盆爆炸了，里面满满的一盆水瞬间喷泉一样直冲上天，略一停顿，暴雨一样洒了下来！
　　听到爆炸声的一瞬，刚要翻书的神苍夜眼疾手快地抽出法杖一挥——
　　“噼里啪啦……”
　　一阵碎响后，所有水花在半空冻成冰雹，乱七八糟地落到了草地上。
　　“啊啊~~~”炎天烬大叫一声，用头撞膝盖：“还是不行……那盆水它就是不肯冻成冰！”
　　神苍夜翻了一页书，眼睛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如果连水的三态之转换都无法掌握，就永远不可能进入水系魔法的殿堂，更不要提冰系魔法……说回来——”她轻一侧目，似笑非笑——
　　“水、火属性相冲，身为火系法师的你，根本就不具备修炼水系魔法的潜质。还要继续？”
　　炎天烬轻轻一挑眉，笑意似散漫又似不驯：“啊~当然。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地修炼水系法术了呢。”
　　苍夜没有说什么，只法杖悠然挥舞起来。随着她的动作，地上被炸成碎片的木盆在木系魔法生机蓬勃的绿光里聚拢一处，早已死去的细胞重新焕发出生命的活力，迅速粘连成了一只崭新的木盆。法杖再动，幽幽蓝光流转，一股清澈的水流从她法杖的尖端流淌出来注入到了木盆里。
　　“好了。”她低头继续读书，不忘淡淡扔过一句：“你的动作幅度太大了，水系魔法要求更柔软地挥动法杖。”
　　“……”
　　看着她毫无困难地施展各种神奇魔法，炎天烬看上去颇为嫉妒：“真不公平啊，你的天赋。”
　　“既然是天赋，就不要说不公平。”神苍夜挑衅地看了他一眼：“而且，你的手臂能再长出来，也很幸运不是么？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听到这句话，炎天烬不由自主举起了崭新的左手，在阳光下翻来覆去地观察了一番，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与以前不一样的地方，活动起来也灵巧依旧。不由自主，他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嗯，是啊，很幸运……”
　　说着，他却微微笑着看向她：“不过，这还是要感谢你找到了真正的圣光法杖才是，否则即使是瓦尔维诺，对于那种伤也无能为力吧。”
　　“事实证明这根本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循环。”神苍夜冷冷道：“我去找圣光法杖是因为，这个任务的报酬是‘可以向圣光教廷提出任意一个无损于人道的要求’，这样一来我就可以要求瓦尔维诺不要再盯着我不放。哪知道你却先我一步去挑战她，提出的是一样的条件，最后虽然赢了，但却被‘圣花’砍掉了一条手臂，最后还是要我让瓦尔维诺治好你作为寻回圣光法杖的报酬……好复杂。”
　　她皱了皱眉，却有微小的弧度轻轻弯起在弧边：“不过，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嗯。”炎天烬微微仰头看着城堡精致的塔尖，淡淡笑道：“不过，跟瓦尔维诺那一战是我最后大意了。本来的计划是，我应该在千钧一发的那一瞬间毫发无损地被传送出去才是，但我没有想到瓦尔维诺被‘凤歌’击中时竟然会惊讶得连自己的法术都忘了控制，结果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圣花’擦中了一点边……”回忆起那惊心动魄的一瞬，他唇边却已只有笑意散漫：
　　“不过，幸亏红玉帮我找到了空间系巨龙的鳞呢，听说为此他和那只叫‘灭元’的龙打了一架……否则，如果要找一个封印着传送魔法的卷轴，估计需要六十年的时间。”
　　神苍夜淡淡扬了扬眉：“你是在瓦卡尔拍卖会上看到那些鳞片时得到的灵感吗？”
　　“那时候没有，只是觉得它很神奇而已。是到后来才想到的……为了避免万一，我把灭元鳞片的瞬回点标记在了安图城的医院，哪知道一过去就听到全世界都在传一个白头发的女孩子完成了佣兵公会一号任务这种事，于是我又从医院逃了出来……”炎天烬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忧心忡忡：
　　“我想安道尔医生现在一定想杀了我……幸亏我的手又长出来了。”
　　神苍夜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了两颗雪白的贝齿：“这次瓦尔维诺大概不会愿意复活你的，毕竟你的龙把教廷的人伤得不轻……对了，如果是瓦尔维诺那种级别的光系法师，一定会利用光线的折射隐藏自己才对，你破解了她的这个法术？”
　　“差点就挂在这个法术下了……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光系魔法’就是‘操纵光线的魔法’-_-”炎天烬呻吟一声，把头埋在了腿里，闷声道：
　　“当时她变出无数个幻影的时候，我不是用了‘炽炎花火乱’么？这个法术威力一般，但每次用出来就会把战场弄得像熔炉一样热。我当时想，尽管她的本体必然不在那些幻影里，但只有利用炽炎花火乱的高温才可能让光线的传播发生轻微而不规律的偏折，对她的光系魔法造成影响……果然，那一瞬间，她藏身之处的影象有了一些不自然的地方，所以我就往那个方向扔了一只凤歌。我们的约定是，只要我能伤到她，这场战斗就算我赢。因此，我赢了~”
　　“……”
　　神苍夜凝固了一下，缓缓回头：“这纯粹是碰运气。”
　　炎天烬轻一牵唇：“所以，我运气不错~”
　　说完，他直直朝后一倒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望着一只只飞鸟掠过树梢，沉默半晌，忽然道：“其实我一直觉得，瓦尔维诺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还活着。”
　　苍夜微微一震：“她知道？”
　　“嗯。”炎天烬的目光渐渐沉定：“我被‘圣花’削断的是左臂，而我当时握着灭元鳞片的……就是左手。”
　　神苍夜霍的回头看向他：“她看到了那片鳞？”
　　“应该会看到才是。”炎天烬微微皱了皱眉：“因为在试验的时候我发现，用过的龙鳞会因为魔法力量的消失而从银色褪成雪白色，无论放在哪里都很显眼啊。”
　　“……”
　　神苍夜思忖良久，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她会说那种话……“永远都……不要放弃希望”。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啊……
　　看到雪白的龙鳞，她当然会知道这是一枚因刚刚被使用而褪去了银光的鳞片，那么发生了什么，便是一目了然了。
　　一念及此，神苍夜忍不住轻轻握紧了拳——
　　——可恶的瓦尔维诺……害得我……伤心死了！
　　“嘁！”
　　她轻轻哼了一声，把目光移回到了书上，雪发垂落，掩住了脸上微微的粉红。
　　但她看了还不到一行字，重新开始对着那盆水挥舞法杖的炎天烬忽然低低叫了一声，迅速抓起身边一个银色的小匣子举到眼前，神色看上去瞬间有些紧张起来。
　　那是曼索斯诺大陆上专门用来送信的匣子，以一个超小型传送阵为核心，内壁上超级复杂的数字和花纹似乎是用来指示传送方向的。此刻，这个小银匣上正一分分泛起明亮的银光，显示有一封信——或者不止一封——正在传送的过程之中。
　　神苍夜回头淡淡瞥了它一眼，表情瞬间也凝固了。
　　“……成绩？”良久，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炎天烬表情严肃：“应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银匣子的光芒忽然大亮，随即迅速黯淡了下去。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炎天烬缓缓抬手打开了匣盖。
　　两卷小小的羊皮纸正并排躺在匣子里，羊皮纸上那个火焰形的华丽纹章表明，这正是来自羽琉璃学园火系魔法部的信！
　　炎天烬叹了口气，微微笑着看了她一眼：“九个A，嗯？”
　　说着，他拿出两卷羊皮纸，把写着苍夜名字的那一卷递给了她，打开自己那一卷，目光迅速扫下来，不由自主，轻轻吐出一口气——
　　“又不用留级了，太好了。你呢？不会真的是九个A吧——呃。”
　　旁边，神苍夜依然盯着那卷没有打开的羊皮纸，一动不动，一脸淡漠。
　　炎天烬凝固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该不是在紧张吧……这家伙……原来还是很在意成绩的说……
　　这么想着，他就说了出来，神苍夜立即脸红了，咬了咬下唇展开了羊皮纸，暗道：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不过就是——
　　——呃。
　　看到羊皮纸上内容的一瞬，她也情不自禁地凝固了。
　　羊皮纸上，格里尼院长那极具特色的圆圆的字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她在几乎所有课程的理论与实践两场考试中都拿到了不可思议的优秀成绩，除了“魔法卷轴制作”的实践考试拿了B之外——这在她的预料之中，因为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把“炽焰法球”封印进羊皮纸时多滴了一滴溶蚀液，而这是被禁止的——那一长串整齐的“A”让她的唇边不由有了微微的弧度。
　　——帕福德教授虽然看上去很严厉，但还是很公正的么。
　　——下学期似乎可以去选她的课了呢……呵：）
　　看到她的表情，炎天烬已经猜到了三分，不由自主扬起了笑容：“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像你这样的学生，无论如何都会被格里尼院长当宝贝。”
　　“哼。”
　　苍夜把成绩单收了起来，虽是表情淡淡，眼里却分明有微微的笑意流转，在阳光温暖的光影下闪烁着宝石一样的光芒，刹那间竟让他看得呆了一呆——
　　——好可爱……她……
　　“喂，”神苍夜却没有感到他异样的目光，抬头微微笑道，“把你的成绩单给我看看。”
　　“……”
　　炎天烬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注视着她唇上嫣然的颜色，轻轻摇了摇头，仿佛终于放弃了跟自己作斗争一样俯身吻了下去，瞬间让她微微挣扎了一下——
　　“……不要在这里——”
　　就在这时，仿佛听到了她的抗议一样，一声嘹亮而悠远的龙吟在极远处震响了空气，几乎只用了一秒，伴随着一阵大风，火龙巨大的阴影覆落，收起巨翼降落在了两人身边，覆满红鳞的大头正好停在了苍夜身边——
　　“嗷——小苍夜，我来了！”
　　炎天烬的额角不善地抽搐了一下——
　　——这个家伙，每次都出现得这么恰到好处……
　　火龙大人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打断了什么，抬起爪子按在胸前优雅地向苍夜躬了躬身，滚雷般浑厚的声音“隆隆”道：
　　“重新认识一下，苍夜。我是红玉·梅农维拉，火系巨龙，伟大的梅农维拉家族世世代代作为炎家人忠诚的伙伴而陪伴在他们身边，无论和平还是战乱。”
　　巨龙抬起头时，已经变成了胡子拉渣的大叔，墨色的绻发散乱地飘扬在风里，火色眼眸中如有精光，在那些刀削斧劈般的轮廓线下，刹那间竟有种惊人的魅力！
　　然而，下一秒，这种形象就被破坏了——
　　“啊啊啊~~~~小苍夜~~~~”
　　怪叔叔两眼红心地扭动啊扭动，高声道：“所以从今以后，我也是你的伙伴了！这是何等的幸福——小苍夜，我一定会永永远远地陪伴着你——”
　　“闭嘴。”
　　炎天烬冷冷打断了他：“不许你缠着苍夜。说回来，那头空间系巨龙跟你和好了吧？”
　　“啊，他还不敢回来见我，要知道我可是最擅长打架的龙啊……啊，对了！”红玉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炎天烬的肩膀使劲摇啊摇：“我什么时候可以认识依晨小美眉？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等……开……学……以后……红玉你给我住手！”炎天烬被摇得七零八落，终于受不了大喝一声，抽搐着额角整理衣服：“云大小姐要是会看上你才怪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我绅士而柔情的一面。”红玉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这落在苍夜眼里，让她不由自主希望这个动作最好不包括在他“绅士而柔情的一面”里。
　　然而，还没完——
　　“我现在就要认识依晨小姐。”红玉掏完耳朵，宣称。
　　“……”
　　凝固五秒后，炎天烬提醒道：“她家在菲莫尔城里呢。”
　　“那我们就飞过去，让依晨小姐看看我英姿飒爽的一面！”红玉仰天激动了。
　　炎天烬正满心诡异兼愤怒时，忽然感到身后有人轻轻拍了他一下，不由回头，便看到苍夜淡淡扬了扬眉，似笑而非笑：“去吧。假如红玉成功了的话，我也会很舒服的。”
　　“……”
　　炎天烬叹了口气，回头对红玉道：“好吧。”
　　红玉兴奋地长吟一声，一甩尾巴擦着地面低低飞了起来，低沉的声音滚雷一样“隆隆”滚过大地：“走了，小天烬！”
　　“啊~知道了~”
　　炎天烬扬起了唇角，提步跟了上去。一开始只是小跑，却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终于一跃跳上了龙背！巨龙“哗”的伸展开翅膀，直冲上天——
　　“过几天再见，小苍夜！”
　　神苍夜挥了挥手，隐约中似看到火龙背上的红发少年回头微笑着向她挥手告别，火红的发映着阳光，像跃动的火焰一样明亮。
　　苍夜目送着龙骑士的身影远去，微微一笑，坐到树下重新捧起了书——
　　能够像这样不用在意短暂的分别，真好呢。
　　在她身边，木盆里清澈的水面在阳光下反射着钻石般的熠熠光芒，静谧而优雅。裂炎帝国的这个冬天，正是岁月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