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路漫漫》苍雪一昕

7、电话

　　宋祁木然地下床，眼神空洞，机械式地把习题册放入书包，可她看见包里的项链时猛然惊醒。

　　她还有阿清，怎么能这样一走了之呢？

　　眼泪无声息地滚落，红宝石上闪烁晶莹的亮光，她决然地转身对着宋一山狠狠跪下，膝盖被砸得生疼，“爸，我不能走，我……求求你。”

　　宋祁除了在母亲的葬礼上下跪，再也没有弯过自己的脊梁。她以前天真地幻想过，下一次应该是自己单膝跪地向阿清求婚吧。

　　可这一刻，她除了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动摇宋一山的筹码，不过就是尊严。

　　为了阿清，有什么不可以。

　　宋一山被她突如其来的下跪惊到了，他一直很疼爱自己的女儿，连重话都不舍得对宋祁说一句。他慌张地伸出手想要扶起她，可手却顿住了。

　　自己居然比不过那个女生，他可是生她养她的父亲！

　　宋一山被绝望和嫉妒吞噬，他死死攥住拳头，“你是在求我还是威胁我。”

　　宋祁挺直腰板，“不管哪一种，我都要留下。”

　　男人突然狂笑起来，指着她，“你是我的女儿，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凭什么想自己做选择。”

　　宋祁望着他，那是自己世上唯一的血亲。

　　当初妈妈突然病逝，宋一山一个人挑起家庭重担，宋祁看着他从慈父一步步变成控制狂，可她忍了，她不想逼爸爸再去承受更多。

　　所以她退，除了手机厕所和卧房没有哪里是自由的。

　　她感觉身上压着沉沉的担子，连畅快地呼吸都成了奢望，直到遇见杨义清，那是她唯一的光，也是她最后的救赎。

　　她不能再退了，头重重磕在地上，鲜血顿时流出染红双眸，“求求您，我什么也没有了，也什么都不要了。您的养育之恩我报不起。”

　　啪，宋祁只感觉头晕眼花，黑暗如浪潮一波又一波席卷过来，可她不能倒下，仍保持着跪立的姿势。

　　那是宋一山第一次打她，反作用力震得掌心抽疼，他呆愣地望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

　　后悔是最没有用的情绪，都是那个女生才会让他们的关系变成这样，他冲进厨房抽了把菜刀提在手上，宋一山知道杨义清在哪，他早就调查过她。

　　正准备出门就被一股力卷住

　　“爸，爸你干什么。”宋祁用双手紧紧地箍住他，满脸是血，可她还是不顾一切阻止着。

　　“都是因为她我们才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宋一山木然地重复着。

　　“我跟你走，你把刀放下，我什么都听你的。”宋祁握住刀把痛哭出声。

　　“真的吗？你保证不会离开我？”

　　“真的，你把刀放下我就去收拾行李。”

　　宋一山松了手，宋祁拿过立即丢远。

　　他颤抖地抚上她的脸，擦拭着上面混杂的液体，“小祁，爸爸不想的，对不起对不起。可为什么我最珍视的人要一个一个离开我，我从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有你了呀。”

　　一个大男人泪如雨下，宋祁的心被狠狠攥住，可那句“我不会离开你”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只是后退一步，躲开脸上的手，迅速进了卧房收拾行李，她怕宋一山反悔再生出伤害杨义清的念头，动作分外麻利。

　　一辆黑色轿车背着杨义清等待的方向疾驰而去。

　　宋祁透过车窗望着头顶乌黑的云团，无声地说：“阿清对不起，我今天不能来了，外面要下雨了，早些回家不要被淋到。”

　　后来宋一山收走了她的手机，变更了电话号码不许她与杨义清联系。

　　两颗鲜活跳动的心脏，一同停止，沉睡七年。

　　****************

　　宋祁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可提起宋一山准备拿着菜刀去找杨义清的时候身体却在剧烈颤抖。

　　俗话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连这特效药也无法治愈当时的恐惧，想起来仍是一阵后怕。

　　等她说完终于敢抬头看杨义清一眼，却发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用手抓着头，蜷缩在一起无声地颤抖着。

　　宋祁轻轻抚上她的手，“阿清，你怎么了。”

　　女人感受到她的触碰以及紧张，虽然很想躲避，但身体还是本能地朝向她。

　　宋祁这才看清楚杨义清脸上早已满是眼泪，睫毛粘在一起上面还挂着泪珠。宋祁愈发慌乱，手更是不自觉地擦拭上去。

　　杨义清这次没有再躲，眼里满是痛苦还有……自责，她痛恨自己当时把错全归于宋祁，在她最害怕的时候却无法提供帮助，甚至连重逢都如此冷漠还推倒了她。

　　杨义清以为如今的她已经成熟了很多，可以带领团队完成高难度的项目，成为同事信任的伙伴，可以让父母不再为生活奔波，成为孝顺的女儿。

　　可她偏偏辜负了一心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孩，无法成为可靠的伴侣。

　　“小祁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一向坚强、被朋友笑称没有泪腺的宋祁，在听到那声久违小祁时，眼泪无声滚落，她等这一声等得太久了。

　　杨义清看到宋祁流泪更加自责，“你别哭，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她的恋爱技巧还停留在高三，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安慰，只能利用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这一点出击。

　　宋祁看着眼前早已哭花了脸的杨义清，噗嗤笑了出来，“阿清你先看看自己再来说我吧。”

　　杨义清看到她笑便跟着傻笑起来，听到这句话突然转身就跑，还不忘回头叮嘱两句，“小祁，我……我有点失礼，去整理一下，你饿了就喝点水。”

　　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宋祁望着奔跑的女人，什么叫失礼，为什么饿了要喝水？她扬起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这个女人真是过分可爱了。

　　她原本以为杨义清会怀疑甚至会不再理她，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大不了重新追求一次，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就这么原谅了，还反过来心疼自己。

　　喜悦如浪潮一般涌来，她终于可以放肆地笑一次了。

　　杨义清在卫生间里拿洗面奶认真洗了脸，她甚至想过要不要敷个面膜，可又舍不得宋祁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想了想，她拿出压箱底的白色瓶子疯狂涂抹。

　　这是陆知意之前送给她的，“小清清，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会化妆怎么行，这是我上次去欧洲旅游带回来的，擦完可以变白噢。”杨义清不想收，可陆知意执意要给，所以就被她拿回来落灰了，没有想到此时可以用上，杨义清第一次觉得陆知意还算靠谱。

　　擦完甚至顾不上看眼镜子就小跑了出来。

　　跑到客厅就看见宋祁露齿笑着，杨义清眼里溢满温柔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傻笑的女人终于感受到了充满温度的目光，笑顿时僵在脸上，有些心虚地撇了下头。完了，形象没了，脸更是害羞得红了起来。

　　僵了一会儿，宋祁才缓缓转回来，嘴角有些不受控制地微抖。

　　只见杨义清眼含柔光，面色惨白地立在那里。至于为什么会惨白，并不是因为情绪波动，仅仅只是从不化妆的她根本掌握不了素颜霜的用量，导致她现在上台唱京剧也没什么不妥。

　　宋祁憋笑要憋出内伤，胃隐隐抽痛。她不敢笑出声，怕伤害到杨义清脆弱的小心脏，只能干咳两声缓解笑意。

　　杨义清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小祁你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宋祁快速移开眼，盯着脚尖，“没事，我……我刚才喝水呛到了。”

　　“你有点笨。”杨义清一本正经地说。

　　宋祁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眉头轻蹙，这个白脸女人哪来的自信说自己笨。

　　看见宋祁蹙眉，杨义清只好勉为其难补了句，“好吧，你不笨。”

　　要不是碍于两人刚刚破冰，宋祁恨不得拍上她的脑袋，只能在心里默默想象着。

　　杨义清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接着说：“小祁，我要真诚的跟你说声对不起，当初的我幼稚不成熟，让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多委屈，简直是罪无可恕。现在好不容易重新遇到你，我也有能力可以保护你了，能不能给我一次重新追求你照顾你的机会。我保证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宋祁完全愣住，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呼吸。还没来得及开口脸上就感受了指尖的温度，上面有一层薄茧，酥酥麻麻的。

　　“小祁别哭，我说到做到。”杨义清白着一张脸，深情地说着。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哭了，碰到杨义清她的泪腺就格外发达。

　　宋祁现在心情很复杂，有惊喜有开心也有愧疚，该弥补的人是她而不是杨义清。

　　“阿清，我一直是你的。”她看着杨义清，不再觉得想笑，只有满目柔情。

　　杨义清听到她的回应，心尖猛然一颤，手有些颤抖地握着宋祁的指尖，“我……我我。”

　　成绩向来优秀、软件工程名牌毕业的学霸，一向沉稳的副总现在却丧失了语言能力。

　　宋祁暗叹一声可爱，唇却没有经过大脑的指令覆了上去，堵住喋喋不休的“我”字。

　　唇瓣相贴的一刻，两人同时轻/吟出声。

　　七年未见，本应生涩的技术败给了她们的心心相印，对彼此的身体太过熟悉，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的反应就能轻易撩起心中的浴/火。

　　正在两人缠绵之际，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宋祁眉头紧锁，撩起挡住视线的长发冷冷望去，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欲/望彻底退去，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

　　小剧场

　　宋祁：“编剧，是不是我和阿清的拿错剧本了？”

　　作者：“不关我事，与我无瓜，是杨义清同学自己要追求你，我也拦不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