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人鱼的歌声》咖啡香氛

4、【第四章 平行的异世界】

　　【第四章平行的异世界】

　　一片黑暗。

　　撕心裂肺的剧烈的疼痛，从头顶贯穿到脚趾，像千万把尖利的斧子在削砍，身体里每一块组织，每一块皮肤，每一滴血液都像碎片一样四溅开去……

　　越洋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瞬间就进入了血红的世界。

　　这是一条黑暗冗长的通道，前面隐隐约约透着青白色的亮光。

　　耳边似乎有声音在呼唤，那声音与前面的白光一起，吸引着越洋往前走。

　　蓝色的天空，空中有一朵朵的白云，其中有一朵很像一条奔跑的哈巴狗。越洋躺在地上睁开了眼，呆呆地凝望着蓝色的天空。

　　不对，还有一张脸。

　　这是一张少女的脸，秀丽明艳，眼睛很大特别有灵气，她在笑，笑起来的样子很像那个女明星周迅。

　　“哈哈，你终于醒啦？”

　　听到少女欢快的笑声，越洋的注意力转向了她，少女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脑后，穿着一件宽松的米色长袍，腰间用一根同色系的带子松松地系着，看面料倒是纯天然亚麻的，但是款式很有些古旧，像古装电影电视剧里的那些装束。

　　看惯了穿着职场正装的白骨精女性，猛然间看到这种古典的衣着，越洋倒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要我扶你吗？”少女歪着头笑嘻嘻地问他。

　　“不用。”

　　然而让越洋大吃一惊的是，他听到自己发出“咕”的声音。

　　“什么？这是什么声音？”越洋再次听到自己发出“咕、咕”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啊，对了，他刚才被黑雾中冲出来的东风大货车给撞了，所以他的声带受损了么？

　　越洋翻身坐了起来，在这一瞬间，惊恐的事发生了，他看到了自己的脚。

　　严格来说，那不是人类的脚，那是一双细细长长的鸟类的爪子，很像他小时候去动物园看到过的丹顶鹤的脚。

　　“什么！”越洋一下跳了起来，连接在在地上蹦了好几下，脚，不，那爪子也在地上蹦了好几下，而且，越洋很真切地感受到了爪子接触到地面的触感。

　　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啊，是的，一定又出现了幻觉。对，是幻觉！

　　越洋要求自己镇定下来，他伸出了双手，幸好，他的手还是他的手。奇怪的是他没穿衣服，手臂光光的，胸口也凉嗖嗖的，而明明他在车上时是穿着那件亚麻色休闲西装的。但现在，西装没了，里面的休闲棉衬衫也没有了。

　　越洋在自己的身上东摸西摸。

　　他发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他的肚脐眼以下，全变成了鸟类的样子，两只带着蓝金色羽毛的大腿，腿下面是又细又黑的长长的鸟类的爪子。

　　“不！”越洋发出绝望的惨叫，但他听到自己发出的“咕”的鸟类怪叫声。

　　不！他一个相貌堂堂身高1.80米的大男人，竟然变成了一只鸡！！

　　这是幻觉，这一定是幻觉，是的，他刚才被大货车撞了，应当很快被人发现了，然后他被120拉到了医院，对，他现在一定是在医院的ICU病房里，面色苍白着，说不定全身还插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管子，医生们正在全力抢救他。

　　所以，因为医生们给他输入了某些治疗药物的原因，让他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变成了一只鸡。

　　哈哈哈，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不，这个梦一点也不好笑。越洋伸出右手，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揪了一下。

　　“嗷……”越洋捧着脸发出了惨叫，出手太狠，脸痛得要命。

　　而那个长得像女明星周迅的少女笑得更加开心了，在越洋面前笑得前仰后合。

　　越洋发现他如果是只鸡，倒也是只蛮高大的鸡，因为那个女人竟然没有他高，也就在他的肩膀的样子。

　　如果是只鸡，那岂不是直肠子，边吃边拉！那太可怕了！越洋记得小时候，邻居家里曾经养过好几只鸡，在土坝里边吃边拉，不一会儿就将地面弄得脏兮兮的，更可怕的是，它们还会在食料边上拉屎。

　　越洋急忙扭头看自己的身后，确实，原本该是屁股的地方变成了长长的鸟尾，高高地翘在背后，还长着蓝金色发光的羽毛。

　　“咕……”越洋又惨叫了一声。因为他突然发现，他失去了性别，那代表着他是男人的东西消失了，那个地方变成了一片光滑的羽毛，平平整整。

　　他不仅变成了一只鸡，还是一只太监鸡！

　　越洋几乎要吓晕过去，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没有晕倒。他双手发抖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嘴、耳朵、眼睛，凭经验他感觉这张脸还是他的脸，但是头上……他的头上明显不对，他似乎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

　　越洋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这是一顶式样古怪，且看不出面料的帽子，高高尖尖的，正中像是佛塔一样的造型。他怎么会发神经戴一顶这么稀奇古怪的帽子？

　　“这什么鬼东西！”越洋生气地将帽子扔在地上，用脚，不，用爪子踩了好几下。

　　一边踩，越洋一边听到自己发出来的“咕、咕、咕”的叫声。听着自己发出来的鸟语，看着面前穿亚麻长袍的少女笑如春花的脸，越洋更加生气。

　　他想问出亘古以来所有哲学家们都在问的三个灵魂拷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嘛？

　　“呀，看来，你的脑袋真的是摔坏了呢！”少女的眼神有些怜惜，把越洋扔到地上的帽子捡了起来：“看，帽子也踩坏啦！”

　　“你的脑袋才摔坏了！”越洋很生气，“咕、咕、咕”地大叫着。

　　“可怜的，很疼吧。从那么高的天空中掉下来。”少女抬头看了看蓝天，轻轻摇了摇头，忽然走到越洋身后，伸手抓起了越洋背上的翅膀。

　　“住手，疼！”两个新发现，第一：他的背上还藏着有一双翅膀；第二：这翅膀受伤了，因为实在是很疼。

　　太好了，他现在还有了翅膀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么？比如，他……会不会下蛋？

　　他是母鸡还是公鸡？他看不出这身体里的性别，听“咕咕”的叫声也分不出公母来，重点是，代表是他是男人的东西己经消失了。

　　想到这里，越洋觉得毛骨悚然悲从中来，浑身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全身上下的羽毛一根根地立了起来。

　　不……这一切都是幻觉！！！

　　越洋咬牙让自己镇定下来，梳理一下，是的，必须梳理一下，就像楼盘开盘前必须梳理来访客户一样，把他们一个一个地分析、梳理、对应着要销售的房号进行落位，这样对于不久后的开盘能去化多少套，能销售多少金额，去化的百分比是多少，心中就有一个大概的数了。

　　对，不管走到哪里，思考问题的方法论都是一样的！

　　越洋轻轻咳了一下，脑子飞速地转动着，对，他的确遇到了重大的车祸，一般而言，被重型卡车撞到后生存的几率是非常低的，自己的途锐虽然也是相当结实的SUV，但被全身都是铁坨坨的时速100公里的东风重型卡车的撞击后，他的途锐要么成为了一块废铁饼，要么就从路沿上被撞飞了出去，变成废铁渣。

　　车祸现场一定很惨烈。那么，在车里的自己，一定凶多吉少。不，理性客观地说，在那样惨烈的情况下，应当是绝无生还可能！

　　那么，他是死了吧？

　　想到这里，越洋心猛地一沉。

　　所以，这是天堂吗？是人死后才能来的世界吗？所以，他才重新投胎变成了鸡？

　　越洋的脑子乱极了。

　　更可气的是，他失去了语言的功能，无法与人交流，只能发出让人烦躁的“咕咕咕”的鸟叫声。但客观地说，这个叫声还是比母鸡下蛋后乱叫的“咯咯咯”声好听一些，这点让越洋略感安慰。

　　当务之急，是需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等他闹腾够了终于呆滞下来的时候，少女抬头关切地望着他：“我带你去我家吧，家里有药，给你治治翅膀上的伤，你的翅膀折断啦，这可不是小伤。”

　　越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对，不管是在梦中，还是幻觉，抑或是别的什么，先安定下来再说，背上翅膀的疼痛是真实的，不管在哪里，先医好它们，再做打算。

　　大脑的指令传达给了脚，越洋的脚爪往前迈开了步子，并没有像小麻雀那样一跳一跳地蹦跶，而是一步一步地迈开着步子，显得比较庄重，这又略略让越洋有些满意。

　　而且，越洋这个时候觉得很有些饿了。他回想起他并没有吃晚饭，一直开会、处理OA文件，下午还去了一趟满地是泥的F7项目施工现场，回到公司后接着开会，处理文件，直到过了11点才下班。

　　他那么拼命地工作，拼命地用业绩来证明着自己，一天一餐是常事，而现在，他消失了，他的职位会被老板很快安排人进来替代他吧。是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永远的老板与核心团队，变动的只是职业经理人。更何况，是他这么一个毫无背景的职业经理人。

　　一想到这里，越洋的心中就充满了痛苦和沮丧。

　　“很疼吧，别担心，一会儿治疗了就会好转。”走在前方的少女转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

　　看到那么美丽动人的笑容，越洋心中微微有些恍惚，所以，美好的笑容都是有治愈功能的吧，让人觉得温暖，如沐春风。

　　然而就在他陶醉在美好感受的时候，少女一把扯过了他，将他按在一棵大树背后，用力太猛，差点让他又摔一次。

　　“嘘……别叫，躲起来。”少女一面拉着他趴进大树后面的阴影里，一面小心地抬着头观察天空。

　　越洋循着她的视线抬头，看见蓝天中掠过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