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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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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云尚帝哪个妃子的地方都没去,只是心情不错地摆弄着他新得到的小人儿。他把洗得干干净净的阜韬轻轻放到龙床上,然后自己也躺在了旁边。阜韬对于云尚帝的气息还是很不习惯,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再说这么大的床,干嘛要两个人挤在一起。阜韬不甘心地往里微微挪了挪,随之,很快,云尚帝也挪了过来,还挑着眉戏谑地看着他。这下,阜韬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动了,乖乖地躺下,更加努力酝酿着睡意。
半夜,阜韬又被熟悉的饥饿感弄醒,一睁眼,一时间被满眼的金黄弄懵了。很久,才想起自己是在皇上的寝宫。昏暗的灯光下,云尚帝面容平静地睡着,少了那沉重的威胁感,看起来很无害。这惑人的假象以及难耐的饥饿感让阜韬铤而走险,诚实地遵循着身体的要求,按照往日的习惯,轻轻爬过云尚帝,却被那比自家高很多的床沿难住了。爬下去,不爬下去,这是个问题。
其实,一个皇帝做久了,再傻的人警觉性也不会差,因为那是生命的保证,即使是顺利即位的云尚帝也从不放松。所以,阜韬一动,云尚帝就醒了。只是他还是想验证一下这个看起来傻傻的二皇子是否是装的,是否另有企图。本以为会有什么大动静,可没想到那小人儿一到床边,就傻傻地坐着不动了,怎么回事?
过了好一会,阜韬动了,只见他一闭眼,就打算直接就从床边掉下去。这下可把云尚帝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为什么。不过,直觉反应,他伸手一捞,阜韬就稳稳当当地重新回到了床边,坐在了云尚帝怀中。
“呃?”阜韬不解地望着那个又在生气的男人。
“小东西,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就是真正的你吗?”
“皇…饿,东西,吃!”阜韬努力地指指自己的肚子,又指指嘴。经过一番手舞足蹈,阜韬更饿了,对阜韬来说,世上一切的事情都不及食物重要。
“咕…咕咕…”阜韬的肚子也相应地发出响声。阜韬扁扁嘴,乖乖地看着云尚帝。
“来人,传膳!”
很快,满满的食物就摆了一桌。
云尚帝抱着阜韬就直接走了下来:“小东西,吃吧!”
奇怪的是,一直喊饿的阜韬却不急于往食物爬了,他爬下了云尚帝的怀抱,爬向龙床,使劲地往里够着:“帽、大帽帽。”
原来是阜韬一直都记得母亲的每句话,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他的不同,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娘亲。娘亲是这世上让他最舒服,最喜欢的人。
“小东西,你还真喜欢帽子呢!”盖上大帽子也顺势盖住了大半张脸,随手抓了些吃的,塞满了衣兜,双手也抓满,先拼命塞到嘴里,阜韬就开始往外爬,向着殿外。不甘心被忽略的云尚帝立即挡住阜韬的去路。“皇,外面。”
云尚帝看着阜韬那理所当然的眼神,实在不知道阜韬想做什么,只好依着他,试图搞清楚。
注视着这一到外面就熟睡的孩子,云尚帝无奈的掏出阜韬藏在衣兜里的食物,喃喃自语:“小东西,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朕都不放手了,好久没碰到这么有趣的事了。在朕厌倦前,你就做朕的小东西吧!”嘱咐小好为阜韬盖好毯子,确定他不会着凉,自己先回了寝宫。
自此,阜韬真正过起了颓废至极的生活,每天被云尚帝抱来抱去,都舍不得放下让他独自一个人。亲自喂食,亲自穿衣,亲自洗漱。这样不久,宫中就流传出一首打油诗:要说宠与爱,太子算不上;宫中谁最宝,当数第二子。
流言自然也传到了皇后那,别的妃嫔去皇后那里抱怨,本以为可以和皇后同仇敌忾,皇后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无妨,皇上的事皇上自有打算,本宫不便过问。”但就算皇后不在意,别人能够甘心吗?而皇后又是真的不在意吗?
私下,皇后对着同样疑惑的阜旬轻轻提点了句:“以前,和你说的白狐记得吗?”
仅仅一句话,就让阜旬茅塞顿开,原来父皇是真心宠二弟的,至少现在二弟没有危险。不过,那白狐的下场,却让阜旬在安心的同时也分外担心。
那也就是八年前的事,当时的云尚帝还算是个孩子。
“太子,让奴才把这白狐带下去吧?”
“下去!”
太监马上上前欲将白狐带下。
“大胆奴才,这白狐也是你可以碰的吗?你下去。白狐就和我睡一起。”
“父皇,看我抓到了什么,一只白狐诶,很少见吧。”阜尚开心地炫耀着。久在病榻上的皇上欣慰地看着自己最爱的继承人:“太子,不久天下就要交给你了,希望你善待这天下,善待任何生灵。”
“父皇,孩儿一定会做到的,孩儿打算为这白狐取名为云朵,云国的花朵,怎么样?”阜尚开心地抱着白狐。
不久,皇帝驾崩,阜尚即位。而作为新任皇帝最爱的宠物,这白狐更是一步登天。睡的是当时最好的缎面,吃的是御厨特制的御膳,甚至在皇帝的寝宫里都备有它的窝,那时的云朵真可谓史上最丰满的白狐了,它那小短腿都快掩盖在它厚重的肚皮下了。
而让天下人都认识这个大名鼎鼎的白狐还是在那件事后。
一日,云尚帝下朝,竟发现白狐在微微发抖的,满眼警惕。
“来人,怎么回事?”阜尚大怒。
照料白狐的奴才吓得腿一软,瘫软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只是去上了趟茅房,一回来,这白狐就这样了,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饶命啊。”
摆摆手,阜尚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奴才:“拉下去,杖刑伺候,再丢出府。”
完全无视那奴才多年的兢兢业业,无视那曾经的主仆之义,更无视那呼天抢地的求饶声,阜尚直接抱起白狐,轻轻柔地抚摸着,力道、表情都是十足的温柔,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正当大家以为事情可能有所转机,打算求情之时,阜尚抬头:“还愣着干嘛,宣御医啊!”脸上哪有什么温柔,只是大家熟悉的冷漠,外加丝丝愤怒。相应的,外面的喊叫声已渐渐低落下去,直至无声。
然后,民间开始流传一个故事,宫里的白狐是妖精,勾引帝王,残害百姓。大家都对这狐狸精深恶痛绝。即使这样,云尚帝还是每天抱着云朵,还是温柔地对待这云朵,一丝没改变,大有以一己对抗天下之势。
但这种情况也就差不多二十几天后——
“你,出去看看,怎么这么吵?”书房中的云尚帝正被大堆奏折弄得一肚子火,这谁啊,朕养个喜欢的东西还要人来多嘴,说来说去就是那一套民间人心惶动,烦不烦啊。妖精,如果真是妖精,朕倒是想见识一下。就这么个蠢东西,想想最近朕倒有点腻了。
“回皇上,是云朵,不知为什么叫唤地厉害,需要请御医吗?”
“烦死了,畜生就是畜生。让人把它关起来,离朕远点,再让我听到它一点叫声,就拿你们是问。”
不久,民间的百姓都听说狐狸精不见了。说书的都说皇上识破妖精,幡然醒悟,灭了妖精。无论如何,百姓们都感到由衷的开心。
慢慢地,民间,甚至是宫里的人都渐渐淡忘了那被关在宫中最偏远地方的云朵。等云尚帝第二年偶尔想起,派人去寻时,白狐早已不知所踪,不知是死是活。
如今,想必云尚帝的没心没肺早是变本加厉,皇后从小就认识云尚帝,对他这性子自认知根知底,却也是无能为力,所以,皇后一点不急。阜韬只是继白狐后的另一只宠物。
事实上,云尚帝这么多年都一直没遇到什么让他感兴趣的,所以他也只能一直修身养性,照着上任皇帝的遗言,依着大臣的心意,照着百姓的意愿,努力把自己扮成人人称颂的好皇帝。外面看来,皇上是威严十足,喜怒不形于色。其实,只有云尚帝自己知道,他只是在压抑,一直在压抑,把一切无趣压抑到心底最深处,这点,连皇后也从没感觉到。而今,一个阜韬的出现,终于让他压抑多年的心感到了一丝兴趣。无聊的生活又有了新玩具,而且比那白狐有趣多了。而这一切。对当时的阜韬来说,都只能被动地承受。
与云尚帝平安相处两年多下来,阜韬明白了宫中的一切。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也明白这时的他只是云尚帝庇护下的一只雏鸟,没有一丝冲向蓝天的力量。
不过,我一定会强大的。阜韬暗暗鼓励自己。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