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3、不高兴-10 ...
-
龚忱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早上他说自己家养了一个女孩绝对不会是随口提了一句这么简单。
他是什么意思?
邵斯愠在办公室埋头处理了大半天的文件,到下午两点才把堆积的文件处理完。
他拿起咖啡杯放到嘴边,一抬手发现咖啡杯空了。
怎么没人给他把咖啡倒上?
邵斯愠开口叫了一声:“何阖……”
话刚出口,他忽然想起来他早上刚给何阖批了一周假。
他揉了揉太阳穴,抬手拿起办公室座机按了两下。
——“邵董。”
——“最近公司招聘情况怎么样?”
——“来招聘的人还是挺多的,简历也都很好看,一轮面试情况比内部预测计划的都溢出了一些。”
——“行,继续盯着,顺便在发出去的招聘上多加两个职位。”
——“好的,请问邵董您需要加什么职位?”
——“管家和助理。”
挂了第一个电话,邵斯愠紧跟着又拨出一个电话。
——“邵董您好。”
——“帮我跟擎盛的少爷约个饭局,时间安排在下午或晚上,地方让他挑。”
——“好的。”
五分钟后。
——“邵董,已经帮您约好了擎盛的少爷,时间晚上九点,地点黑野擎SSS区独立卡座。”
邵斯愠挂上办公室的座机,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会以后,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
——“何阖?”
何阖那边很吵,应该正在商场里。
她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捂着话筒道:“邵董?”
“这一周你就住在箐园,随便找个客房,顺便帮我留意着白昭臣,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最近两天不在市里。”
“好的,邵董。”
邵斯愠挂断电话,转手拿起座机按了几下。
——“您好,邵董。”
——“给我订明天的机票和高铁,我要去r省的白村。”
——“好的。”
晚上八点五十,邵斯愠在黑野擎下车。
擎也对邵斯愠很客气,礼数做的也很好,早早就叫了人守在门口等着邵斯愠。
邵斯愠一下车就被接到了3S卡座。
卡座里,擎也正坐在沙发上,衣领和袖口的扣子全都解开着,动作随意且狂野。
他看到邵斯愠,动了动腿从沙发上站起来,狐狸一样眯着眼睛。
“邵斯愠,阿忱跟我提过你。”
邵斯愠挑眉:“哦?怎么说?”
“过来坐。”
擎也推着邵斯愠的轮椅到桌边,又绕过桌子坐到邵斯愠对面的沙发上。
他抬手拧开一瓶洋酒,食指弹了弹酒瓶:“黑方,很多人都说它是个辣妹,来尝尝?”
邵斯愠虽然坐着轮椅,气势却丝毫没有落于下乘。
他抽掉自己的领带随手扔在桌上,语气调侃:“给老年人喝劲儿这么大的酒?”
“别吧。”
擎也把酒杯放在邵斯愠面前,琥珀色的酒摇晃在杯中,被头顶的跑马灯晃射出迷离的颜色,像剔透的琥珀石。
“阿忱过了年都三十了,黑方他能灌我们三四瓶还谈笑风生的。”
擎也说着啧啧两声,轻佻一笑:“像你们这种老男人,阴的很,最会披着羊皮装成食草动物。”
邵斯愠低笑了一声:“不至于。”
“阿忱跟我说过,你会来找我。”
擎也捏起自己的酒杯有节奏的用手指敲出一串节奏:“我当时问他你找我干什么,那老东西就冲我笑,我当时不明白。”
他抿了口酒,用锐利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了邵斯愠一通,困惑的扬唇。
“现在你找来了,我还是没明白啊。”
邵斯愠脾气很好,耐心的陪擎也周旋:“年轻人还是不要太锋芒毕露。”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递到嘴边,熟悉的烟熏味呛上喉管,透着浅浅的水果香。
擎也倚在沙发靠背上,他看着邵斯愠把杯中的酒一气喝到底,眼里多了抹趣味和赞赏。
邵斯愠的酒量其实不太好,也就一般吧。
他以前也喝过黑方,最多半瓶,他也自律,从不多喝。
但今天不行,擎也爱玩爱喝,他想从擎也嘴里问东西,得有诚意。
“诶,你和阿忱可真是一盟的。”
擎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笑了一声,拿酒又给邵斯愠倒了一杯:“你这话,阿忱和我初识的时候我也听他说过。”
他想想还是觉得好笑:“你敢信吗,一字不差。”
酒气上涌,酒精开始沸腾,音乐声促使情绪发酵,眼前的场景变得清晰又朦胧。
邵斯愠坐在轮椅上遏制着脑中的昏乱,语气中带着浅浅的戏谑:“许是英雄所见略同。”
擎也正想回应,揣在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嗡震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看到是龚忱发来的消息。
——阿愠去找你了?
擎也瞟了邵斯愠一眼,觉得真是奇了。
是老男人之间有什么特殊感应吗?
——嗯哼?
擎也的消息刚发出去,没两秒就又接到龚忱的消息。
速度之快,平生仅见。
俩人平时谈公司的正事的时候,都没见龚忱反应这么迅速。
——别太为难他。
擎也哼笑一声。
——你也有今天?
龚忱没回消息了,也不知是在干嘛。
擎也反手把手机踹回兜里,抬头看邵斯愠,借着刚才的话切入正题。
“那如今英雄来找我,是英雄末路了?”
“末路说不上。”
邵斯愠转了转桌上的酒杯:“我来找你问问龚忱。”
“他?”
擎也大喇喇的扯了下领口,不动声色的按动领口上贴的微型录音器,随后姿态随意的叠起双腿。
“你想问阿忱什么?”
.
“我想问他家里的女孩,是什么来历。”
“他家里的女孩?”
许是事情太久远,擎也靠着沙发,用手支着头回忆了半天。
“你说那个女孩……”
记忆逐渐鲜活。
擎也一点点在脑子里回忆起当年的事,蓦然一笑:“你说她啊。”
他掸了掸裤子:“她是被阿忱收养的,收养的时间大概是……四年前。”
“四年前,我,阿忱,还有几个朋友来黑野喝酒,喝了不少,凌晨的时候出门都晕了。”
“阿忱当时也喝了不少,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小丫头倒在马路上。”
“我们当时都以为她是被不三不四的人偷偷带来黑野喝晕了,然后被拖出去的,没管,阿忱性子好一点,他去看了那小丫头。”
说到这擎也咧开一个颇为恶趣味的笑:“阿忱本来想把那小丫头送回家,但你猜后来怎么了?”
邵斯愠做出倾听状。
“阿忱靠近那小丫头,被那小丫头突然猝不及防的跳起来捅了一刀。”
擎也比划了一个尺寸:“这么大的水果刀,横插进肚子里,但没伤到要害。”
他看向邵斯愠:“你敢信吗,那小丫头没醉,也没喝酒,故意躺在那,跳起来捅刀子的时候,眼睛黑漆漆的盯着阿忱。”
“我们当时喝酒醉成那样都被她吓清醒了,鬼娃娃似的。”
邵斯愠蹙眉:“她为什么要捅刀子?”
“那谁知道?”
擎也耸耸肩:“兴许是活够了找死呢。”
“那小姑娘捅了人也不着急跑,就在原地坐着,我们当时着急当时送阿忱去医院,又喝了酒,都没反应过来要抓人。”
“等反应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我们都以为那小姑娘要跑了,阿忱也说算了。”
“你能信?第二天晚上我来黑野,那小姑娘还在黑野门口,还在原来的位置,坐着。”
擎也说到这骂了句娘:“妈的那小姑娘跟精神病一样,看见我不跑,还走过来递我张纸条。”
邵斯愠身体微微前倾:“递纸条?”
“是啊。”
擎也伸腿往桌沿上一搭:“纸条上写着——我等你们一天一夜了。”
“后来阿忱把那女孩带走了,听说是收养了,我们那时候还都骂他疯了,再后来我也不知道了。”
……
……
邵斯愠没回箐园,晚上直接赶去机场里的酒店住了一晚。
黑方后劲大,缓过劲来很容易头疼,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凌晨四点,好不容易睡着了,五点又自然醒过来。
机票是上午九点的。
邵斯愠在酒店坐到了七点,然后推着轮椅去安检。
r省就在邻省隔壁,坐飞机并不远,两个小时就到了。
邵斯愠下机的时候外面正在淅淅沥沥的下雨,雨势不小。
他把轮椅推到机场门口,很快就围上来几个人问他要不要打车走。
邵斯愠随便挑了个人:“去火车北站。”
白村地处偏僻,道路崎岖,不通火车,想过去专坐高铁还不太行。
邵斯愠下了高铁想去白村,连大巴都找不到,只能拦车商量,好不容易商量到个车主愿意带他走。
到白村的时候是下午五点。
白村不大,人也不多,大部分是稀稀拉拉的留守老人和小孩。
邵斯愠推着轮椅在白村里转悠,转悠了一会以后停在一家人门口。
他停的那家门口坐着一个佝偻的八十岁老人,正挨着门口纳鞋底。
“大娘。”
邵斯愠推轮椅过去:“你好啊?”
那个老人抬头用浑浊的眼睛看了看邵斯愠:“怎么啦?”
“大娘,我是刚到白村来的。”
邵斯愠拍了拍自己的腿:“我来探亲戚,但来了以后发现亲戚搬家了,我的腿不方便,也不认识别人,您看我能不能在您家借住一下?”
他又补充了一句:“不白住,我给钱,一晚上两百,您看行吗?”
那老人身体不错,八十多岁的眼不花耳不聋,说话也清晰。
她起身拍了拍屁股,对邵斯愠招手道:“进来吧,住几天,不收你钱。”
“麻烦您啦。”
邵斯愠推着轮椅跟在老人身后。
老人自己住着一个小院,院里有个鸡窝,还有两大筐煤,一个大水缸,两个铁桶,一个装垃圾,一个装脏水。
邵斯愠推着轮椅穿过院子屋进门。
乍一进屋门是条窄窄的短廊,短廊分东西两个屋,屋子不大,短廊尽头是厨房,没有电磁炉之类的家电,只有老式灶台。
连水龙头都没有,只有一个大水缸,水是从院里的水龙头接软管蓄在水缸里的。
老人把邵斯愠带到了西屋。
西屋里只有一个土炕,土炕对面摆着老式大头电视。
“喝点水吧。”
老人给邵斯愠拿水碗倒了杯水。
“不用麻烦了,您坐吧。”
邵斯愠推着轮椅去扶老人坐到床上,他温和的问老人:“您是自己一个人生活?”
老人没和邵斯愠客套,直来直去:“小伙子,你是想跟我打听什么吧?”
“是。”
邵斯愠琢磨着说:“我想问问您,知道白昭臣和白西和一家吗?”
老人抬了下眼:“你来找我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