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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牺牲品-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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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祠没出息的又被邵斯愠用糖收买了。
刚刚舔着嘴里余味都觉得腻歪,现在含了一整块反而觉得不够甜。
他用牙轻轻磨了磨硬糖表皮,没忍心咬碎,最后还是裹在嘴里慢慢等它自己消失。
虽然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异想天开。
如果邵斯愠说的是真的……
想到这,陆清祠下意识看向邵斯愠,视线越过邵斯愠棱角深邃分明的脸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又下滑到微微敞开的领口,盯着领口里若隐若现的脖颈咽了口唾沫。
算了吧陆清祠,这老男人嘴里的话但凡有一句可信,你早就能把人睡到了,也不至于现在还在乐舞门遭罪。
邵斯愠不知道陆清祠只这么一会又能脑补这么多。
他只是有点遗憾,天黑的太快。
天黑了,但他还有很多事没做。
本来还想回趟邵家老宅的,但这么晚了,他回了老宅估计今天就得被押在那,虽然他不怕被押,但终归麻烦。
原身跟邵家的关系似乎不大和谐。
回去,还是不回去。
就在邵斯愠兀自琢磨的时候,封肆洲给他带了一句话。
“邵狗你终于出来了,邵公馆被肃哥的卫兵围了你知道吗?!”
邵斯愠站在车门外,正准备拉开车门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十分自然的拉开门,侧身让陆清祠先上车。
陆清祠木着脸站在邵斯愠旁边,不知道是该先震惊邵斯愠居然给他拉门,还是先震惊邵公馆居然被卫兵围了。
还没等他选出个先后,封肆洲先替他震惊了。
“卧槽,邵狗,你怎么还把这玩意儿给带出来了?”
看见陆清祠,封肆洲整张脸都绿了。
本来他想说你怎么把这恶心人的玩意带上我的车了,脏不脏?奈何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了陆清祠身上的衣服。
是邵斯愠来的时候穿着那件。
封肆洲噎了一下,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狗话又塞回嘴里嚼了嚼,换了一句还算能听的人话。
这句嚼了一遍的人话邵斯愠听着也不大顺耳。
他把陆清祠带进车里,语重心长的对封肆洲纠正道:“是陆小少爷。”
不是玩意儿。
封肆洲一口气没喘匀,险些憋死自己。
他嫌恶的看了看陆清祠,又把视线挪向邵斯愠,十分不能理解。
“他也配称少爷?他算谁家的少爷?他顶多算个XX,他是给你灌了什么药,你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病,你想玩我给你找个干净的,他算个……”
封肆洲最后两个字没说出来,但视线里含着的轻蔑和恶意很轻易的就能让人猜出他没说出来的那些会是什么。
这番话一出可就极其不给面子了。
陆清祠是他带出来的,封肆洲说话这么放肆就是公开打他的脸。
邵斯愠坐在车后排,交叠着双腿,没什么反应,看不太出来生没生气。
他没有指责封肆洲不礼貌,事实上封肆洲说的话也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区别只是很多人都不敢在他面前说出来,而封肆洲说出来了。
只堵封肆洲的嘴是没用的。
这时候生气也只能是无能狂怒。
但邵斯愠也不是坐着任由挨打的性格。
他靠在车背椅上,胳膊倚着车门,荼白长袍被他压出几道褶,显得有点慵懒,像只休憩的老虎。
“他是邵家的陆小少爷。”
邵斯愠没说别的,就这一句话,就够了。
明白人都能听出来他要给陆清祠撑腰。
邵斯愠一向沉稳温和,从来都不会让谁觉得他失礼,没教养。
但同样,也没人觉得这样的邵斯愠好欺负。
邵斯愠再是安宁亲切,也无法否认他性情古怪捉摸不透。
那就像条毒蛇,平时没事就亲亲热热的缠在你身上,但谁也说不好它会不会哪天趁你睡着咬你一口。
没人知道邵斯愠是条真毒蛇,还是条假蛇盘在那吓唬人。
这感觉不太好,没着没落的让人发毛,晚上睡不着觉。
可谁也不敢动手去翻开看看,毕竟哪怕邵斯愠真是条塑料假蛇,那他也姓邵。
哪怕他和邵家崩了,邵家曾经带给他的东西也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难以企及比拟的。
封肆洲挺不痛快,但他也不能当着陆清祠的面和邵斯愠真怼起来。
说两句得了。
要是真因为这个东西和邵斯愠吵起来,陆清祠他不就更把自己当回事了?
但他也是真看不惯这东西跟在邵斯愠身边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脾气不好,容易燎着了被人当枪使。
他是真不知道邵斯愠吃错了什么药,要把这个玩意儿带出来。
这不行。
总不能因为这个玩意儿影响他俩的关系。
封肆洲把四面车窗打开散烟儿,挺不屑的看了陆清祠一眼,决定迂回一下。
“邵狗,你非要把这玩……把陆清祠带走我也不多劝你,但你准备把他放哪儿,带回邵公馆?和栾谭放在一起?你养蛊呢?”
把这俩祸害祖宗放一起,邵公馆还能要?那不天天鸡飞狗跳满地跑毛。
陆清祠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本来不打算说话的。
但是听见这话,他有点坐不住了。
“栾谭在邵公馆?”
封肆洲挑眉,幸灾乐祸:“你还不知道?”
他摸出一根烟,食指和中指夹着蹭了蹭烟身,没点,放嘴里叼着闻味儿。
“两年前邵狗就和栾谭结阴亲了,牌位就供在邵公馆地下,见天儿的用鸡血养着,一天三遍不假人手,邵狗没跟你说?不地道啊。”
陆清祠听到了重点:“两年前?”
封肆洲笑了一声,从后视镜里扫了眼陆清祠惨白干瘦的小脸。
“两年前,就在你进乐舞门那天,邵狗和栾谭结阴婚,栾谭想要十里红妆,但他是男的,还是个鬼,没法红妆,邵哥就在当天撒满了全城的红色纸钱。”
封肆洲回味了一下,两年了,还是忘不了当时那轰动的阵仗。
邵斯愠没回头看陆清祠的表情,也能猜到估计不会好看。
造孽,他只是看见邵公馆里没什么人,想着清净,觉得把陆清祠放那儿挺合适,谁能猜到那里面还供着一个。
挺想砸牌位的,但砸牌位这事儿缺德,不符合他的做派。
还用鸡血养着,怎么养?拿鸡血泡骨头?哪儿来的鸡,现杀热乎的?一天三遍不假人手?
邵斯愠一言难尽的看了看自己修长干净的手,眉头皱成一个结。
陆清祠脸色确实不好看,白的像纸,他胃里一阵阵的翻腾,直往嗓子眼里冒酸水。
说的直白点,他能有今天,间接原因可能是因为邵斯愠,但主要的,大部分的原因都在栾谭身上。
栾谭害的他。
他跟栾谭不对付,实在不乐意跟栾谭同一屋檐下高高兴兴的互称姐们。
那场面真是不敢想。
他镇定了一会,开口:“邵先生……”
邵斯愠知道陆清祠想说什么。
他往后一靠,揉了揉太阳穴,打断了陆清祠的话。
“不回邵公馆,回老宅。”
陆清祠脸色好看了点。
封肆洲却惊了,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他猛的往后一转头,马上想起自己在开车,又连忙把头转了回去,声音都惊劈了:“你要带陆清祠回邵家?!”
疯了吗这不是?
邵斯愠不是很邵家闹掰了吗?
现在回去?!
邵狗玩真的?
邵斯愠也很头疼,他本来不准备带陆清祠回邵家的。
老人嘛,都没法接受陆清祠这样身份的人,他甚至不用想就能知道陆清祠跟他回邵家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可没办法,邵公馆他也不想回去。
他一听到栾谭俩字儿就想到鸡血泡人骨,还想把自己这双沾了鸡血的手剁了。
封肆洲劝不动,方向盘一打,到底拐弯换道了。
邵斯愠靠在车上闭目养神。
他在想赚钱的事儿。
741之前说了,要攒够愿力,还要他活过三十八,这趟折腾才能算完。
但他天生短命,也不想强求,活到三十八还是活到长生不老这事儿对他没多大差别,完不成任务他顶多就闭上眼睛换个地方再继续。
哪怕任务完成了,他在他那个世界重新活过来,日子也还这样。
生生死死对他来说跟喝水一样,挺寡淡的。
但这仅仅是对于他来说。
别人不是这样。
譬如陆清祠。
抛开什么任务条件目标乱七八糟的,邵斯愠对陆清祠的观感挺好,是个韧性强又有趣的小孩。
主要是有趣儿。
邵斯愠自己的生活就很无趣,活的像具尸体,所以他喜欢这样的后辈。
反正现在人被他保着,他也不介意一保到底,替他想想自己死了以后的生活。
人活着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也不能因为自己要死了就坐着等死。
邵家老宅不算远。
封肆洲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他把车停在老宅门口,把后视镜拧了个方向,看着后视镜里静静闭着眼睛假寐的邵斯愠,试探的叫了声:“邵狗?”
邵斯愠反应很快的睁开眼睛,有点不太想下车,想让封肆洲绕着外面的街再跑两圈。
算了,也就想想。
他抬手,推开车门伸腿下车,随后站在车门旁,目光平和的望着车里的陆清祠,等着陆清祠从车里出来。
陆清祠深吸了一口气,心情说不出的糟糕,他不想去邵公馆不代表他就想来邵老宅,这俩地方对他来说都是吃人的地方。
难得在车上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全都在邵斯愠的注视下土崩瓦解。
但他没闹,识时务的下了车。
做人得知趣。
封肆洲也挺知趣。
陆清祠下了车后,他没在邵家老宅门口多留,冲邵斯愠打了个手势,掉转车头就撤了,火烧屁股似的。
邵家老宅这地方没进去过也就算了,但凡有进去过的,没人想在这儿多待。
无他,呆久了容易变成精神病。
当然这话不能当着邵斯愠的面说。
邵斯愠回老宅的时候是晚上八点,都还没睡觉。
他客气的敲了几下门,没人应,他猜应该是没听到,也没再敲,直接推门而入。
老宅挺热闹,彩灯明亮的,像过年,一家人都挺会玩。
所有人都聚在大客厅分水果吃,老人小孩都有,其乐融融热热闹闹,然而却在看着邵斯愠进屋的一刹那全体哑火。
就像电视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静止在原地,没有一点声音。
邵斯愠也没有说话。
他兴致盎然的观察大客厅里这些人见到他之后的反应。
很有意思。
邵家老宅里面的每个人,见到他之后的表情都很整齐划一。
那种反应,你不能说他们不欢迎你,但也不能说他们很高兴见到你。
而碍于在场各位都是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和文化熏陶的大商之家,所以又不得不撑起一身的气度与雍容,依此彰显身份与地位。
总之,就是表情都挺扭曲。
妙哉。
作者有话要说: 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