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又夭寿了》傅邸

48、梦中梦-10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镇国公与镇国公夫人为国殉，其子邵斯愠承袭镇国公爵，封骠临将军，赐虎符，即日出发平边域敌乱，钦此——”
　　“骠临将军，接旨吧。”

　　“臣，邵斯愠，领旨谢恩。”

　　镇国公府里外都挂满了丧幡。
　　邵斯愠正在整理行囊，整个人都很沉默。

　　“邵哥，我要跟你去边域。”
　　周棠棣‘嘭’的一声撞开邵斯愠的屋门，斩钉截铁：“干娘去得，我也去得，你不能拦我。”

　　邵斯愠看了周棠棣一眼，仍旧是沉默。
　　周棠棣还想说话，忽然后颈一疼，眼前一黑软软的晕了过去。

　　周棣棠悄无声息的站到周棠棣身后，抬手敲晕了他。
　　邵斯愠瞟了周棣棠一眼，声音有点漠然：“照顾好他。”

　　周棣棠抱着晕过去的周棠棣，深深的看了邵斯愠一眼，带着周棠棣出去了。
　　他没亲自看着周棠棣，而是把周棠棣抱给了邵斯愠的贴身婢女。
　　“每天给他喂一碗卸力散，不要让他偷偷跑掉，看住他。”

　　婢女抹了把眼泪，从周棣棠的手里接过周棠棣，哽咽道：“二少爷，你也留下吧。”
　　周棣棠望了周棠棣一样，露出了一个笑：“不了，我和他不一样。”

　　“他从小爱戏，身子弱，不怎么锻炼，应该留在这，而我。”
　　“从小跟着阿爹学武。”
　　他一直为了等着这一天。
　　陪邵斯愠去战场。

　　邵斯愠骑着踏雪走了。
　　临走前把给周棠棣刻的玉佩留给了周棠棣，再没回头。

　　周棣棠混在将士中，跟邵斯愠一起奔赴了战场。

　　偌大的镇国公府，只剩下周棠棣一个人。
　　他浑浑噩噩的等，却没等回邵斯愠，只等来了邵斯愠的死讯。

　　皇帝舍了边域那块地方，也舍了边域所有的将军士兵，为了保国平安。
　　他断了边域的粮草，把边域拱手相让。

　　邵斯愠和周棣棠一起死在了战场上。

　　听说周棣棠是为了给邵斯愠挡刀而死的。
　　听说周棣棠死的时候，邵斯愠抱着他。
　　而远在镇国公府的周棠棣只能抱着自己的膝盖。

　　死讯传来的时候，正是隆冬。
　　那天举国内外都落了一场纷扬大雪。
　　而长安疯了一个最好的戏子。

　　*

　　周围的画面逐渐定格，褪色。
　　邵斯愠回身，看到周棠棣就坐在他旁边，此刻正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但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串成了泪串。

　　他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周棠棣，脑中纷乱，好半天都没动。
　　跟着国公府的邵斯愠走了一遭，他也受到了不少影响，那感觉太过真实，好像过了一遍自己的人生。

　　周棠棣感觉到了邵斯愠的动作，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焦灼的拉邵斯愠。
　　“不，不哭，不哭，不，不。”

　　邵斯愠抬起头，动作仔细的擦了擦周棠棣的眼泪：“好，你也不哭。”

　　741能感觉到邵斯愠脑中翻腾的情绪，忍不住开口：宿主，你不要太难过，这都是梦啊。
　　邵斯愠淡淡的回了一句：嗯。

　　741急的团团转，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提醒邵斯愠，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宿主，你不是还要去白国吗？
　　它在系统中悄悄怒吼你去啊，你快去啊，急死我了啊！
　　然而它不能透露剧情相关。
　　有种追剧追到最气人的时候，想拼命摇着主角剧透，却怎么都摇不到的蛋疼感。
　　唉，急死统子了。

　　“饿了吗？”
　　邵斯愠捏了捏周棠棣软软的小脸。
　　周棠棣没说话，低头舔了舔邵斯愠的嘴角。

　　‘啪嗒’
　　好像有一颗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到周棠棣的舌尖上，咸的。
　　周棠棣茫然起身，摸了摸自己干燥的小脸，木然看向邵斯愠。
　　邵斯愠避开周棣棠的视线，转身再一次把周棣棠背到身上，声音含笑：“好了，我们继续出发。”

　　这一次周棣棠没有再闹。
　　两个人走的很顺利，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下，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红点。
　　而在距离他们遥遥的红国，原本空荡荡的红铜门中走出了一个人。

　　是周棣棠。
　　他一直跟在邵斯愠的后面，远远望着那一抹漆黑中的红。
　　只能跟到这儿。
　　他踏出城门，一脚踩入黑暗，再睁眼，回到了红国内的高塔中。
　　‘唰——’
　　塔中红烛自下而上逐层燃起。

　　又是这样。

　　周棣棠转身走出了高塔。
　　他试过很多次，都是失败。
　　红国人无法走出红国，一踏出红国，再睁眼就会出现在高塔内。
　　他也无法登上高塔，永远只能在塔中一层徘徊游荡。
　　整个红国中的人都被困在红国里。
　　本来邵斯愠也不该走出去的。

　　“凭什么。”
　　周棣棠默默自问：“凭什么呢。”
　　他抬头，看向红国漆黑的天空。
　　红国永远都不会下雪。

　　“嘡嘡——”
　　“嘿——挂————长灯，朝——引————红国嘞——”
　　……

　　自从在那一场回忆中醒来后，周棠棣就变得越发安静了。
　　这会又趴在邵斯愠的背上一动不动，很多时候邵斯愠都分不清周棠棣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感觉从红国去往白国的路跟登那高塔一样，都很唯心啊。
　　他都已经走了很久了，但白国离他还是很远，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地方。
　　邵斯愠看了看灯笼里越燃越短的红烛，叹了口气，觉得真是不科学。
　　路越走越长，红烛倒是越燃越短。

　　“阿棠，饿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邵斯愠叫了声阿棠的原因，一路都没怎么动的周棠棣忽然动了动，动静微弱的叫了一声：“邵，哥……”
　　声音太小，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邵斯愠脚步一顿，头向后轻偏：“阿棠？阿棠你叫我了吗？”

　　周棠棣没有回答邵斯愠的话，头一歪趴在邵斯愠的肩上，嘴唇蹭着邵斯愠的耳廓，轻声呢喃：“不丢，不丢，不扔，回，回。”

　　邵斯愠把周棠棣往上颠了颠，语气熟稔的哄：“好，不丢下你，我回来了，回来陪你。”

　　又过了没多久，邵斯愠手中的灯笼光熄了，周围彻底陷入黑暗。

　　“阿棠，红烛灭了啊。”
　　邵斯愠打趣了一句，然而背上的人悄无声息，静静的趴在他的背上。
　　两个人的身影被彻底吞噬在黑暗中。

　　*

　　“砰砰砰——”
　　“邵哥！邵哥邵哥！！你怎么还没起来，我给你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你快起来啊！！”

　　邵斯愠门外突然响起一连串的敲门声。
　　他猛的回神，再一低头，发现自己正穿着亵衣躺在床上，周棠棣势头很足的在他门口捶门。
　　还一边捶一边嚷嚷。

　　他第一次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在脑子里问741：怎么回事？

　　741听起来笑眯眯的：宿主你不记得了吗，你走进白国啦。

　　他走进白国了？
　　邵斯愠回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他背着周棠棣一直往前走，走到后来他都忘了自己要走到哪儿去，就记得要一直往前走。
　　走的浑浑噩噩。
　　然后再一回神，人就躺在这了。

　　“邵哥？怪了，这么大动静都没醒，别是睡晕过去了吧？”
　　“邵哥啊——邵哥邵哥邵哥！！”

　　邵斯愠被敲的脑仁直疼，他开口道：“别敲了，自己进来。”

　　周棠棣似乎就等着邵斯愠这句话。
　　他‘啪’的一下把门拍开，一个助跑直接跳上邵斯愠的床，把刚起来的邵斯愠又砸回了床上。
　　“邵哥邵哥，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周棠棣一边说一边扯邵斯愠的脸，语气里满是惊悸。
　　“我梦到你死在战场上了，你们都死在战场上了，府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还疯了。”

　　邵斯愠把周棠棣作乱的手拉下去：“我看你现在就要疯了。”

　　“我这不是害怕么，那梦太真实了。”
　　周棠棣一骨碌从床上翻下去，搬来一个椅子放在邵斯愠床边，自己坐在上面，满脸严肃的嘀咕。
　　“不对，我平时都不做梦的啊，这不会是什么预示吧，干爹刚接了圣旨要去边域，不会有事吧？”

　　‘扣扣扣——’

　　俩人正说着话，门外突然又响起敲门声。
　　邵斯愠下意识看向周棠棣，发现周棠棣正巧也看向他。
　　周棠棣忽然不知道接上了哪根弦儿。

　　他霍然起身，表情震惊：“邵哥，你是不是也做了那个梦了？是吧？你是梦到了吧？”

　　邵斯愠抬手重新把周棠棣按到椅子上：“毛毛躁躁，急什么，一会再说。”
　　说完又抬头冲房门的方向：“门外的，进来。”

　　周棣棠推门而入，性子沉稳：“檀弓，干爹要走了。”

　　因为那个梦，周棠棣现在看着周棣棠就闹心，又不好无缘无故的找茬。
　　总不能说，你在梦里欺负我，我醒了就要打你吧？
　　那他就真疯了。
　　周棠棣臭着脸轻哼一声，别过头不看周棣棠，继续和邵斯愠讲话。

　　“邵哥，干爹要走了，咋办啊。”
　　周棠棣在椅子上拧了下屁股，出了个馊主意：“要不我不唱戏了，我去跟阿爹去战场吧。”

　　邵斯愠在穿衣服，没理他。

　　周棣棠没有邵斯愠那么纵容周棠棣，这会听到周棠棣这么说，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你去战场能干嘛，给敌人唱戏吗？想唱哪一出，玉树□□花？”

　　周棠棣本来就见不得周棣棠，这会活像被踩了尾巴。
　　“周棣棠你怎么回事？！我不理你，你自己凑上来找不痛快是不是？”

　　周棣棠低嗤一声：“什么时候你的本事能有你的嘴一样厉害，边域你能横着走。”

　　周棠棣气的直磨牙，他正准备张嘴嘲回去，忽然又停下。
　　周棣棠平时也看不惯他，但可从来都不会主动挑衅他，闷的跟个锯嘴葫芦一样，今天怎么回事？

　　不对，有问题。
　　他站在原地眯眼看了周棣棠半天，不知道看出了什么，身子往后一靠，语气耐人寻味。

　　“周棣棠，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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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段其实，是因为看到了那句话‘当坊间最善舞的女子死了，京城就该有一场大雪’，我觉得很凄美，就添了这么一段
*
放心，后面会有一个好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