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又夭寿了》傅邸

45、梦中梦-7

　　“瞎叫唤什么，你这孩子没大没小，这会儿出去一趟，又是闹的什么妖。”
　　出来的不是邵将军，而是邵斯愠的娘。

　　邵斯愠的娘也是一代传奇。
　　她年少的时候是个占山为王的女土匪头子，长相凌厉，行事剽悍。
　　后来因缘巧合被邵将军娶回家，之后也没消停，执意跟着邵将军去了战场。

　　当时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说她碍事。
　　邵夫人气不过，硬是凭一己之力打遍了邵将军手底下那些看不起她的兵，惊掉了一众人的眼珠子。

　　又有前年，邵将军身陷囹圄，邵夫人不知道从哪儿招募了一帮子娘子军，气势汹汹的冲进战场千里救夫，立下大功。
　　她是百年来第一位被皇帝赐予免死铁券令的娘子，是以大家提起邵夫人都尊称一句铁券夫人。

　　邵斯愠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他爹，就怕他娘。
　　有这么剽悍的娘，他爹都成了妻管严。

　　“娘……”
　　邵斯愠挠了挠头，余光瞥了一眼小乞丐，轻咳一声，先讨功：“娘！我今天捣了一窝黑店，救了不少被拐卖的人出来！”

　　“是吗？”
　　邵夫人瞥了一眼马上的小乞丐，把手叠放在胸前，眼神危险：“然后呢？”

　　“然后……然后请娘去帮我救救场，那一个烂摊子还摆在那儿呢，一堆小孩姑娘的，你儿子也不知道该咋办啊。”
　　暂时把娘支走，先把爹搞定再说！

　　邵夫人经了一辈子的事，一眼就能看出邵斯愠心里那点小九九。
　　但她是开明的娘，从不干涉自己的儿子，只要儿子没歪，她乐于看邵斯愠自由生长。

　　她也就平时看着凶一点。
　　遂邵夫人什么都没说，伸手点了点邵斯愠的额头，转身出门给邵斯愠收拾烂摊子。

　　邵斯愠松了口气。
　　他小声的问小乞丐：“没吓到吧？”
　　他娘凶起来可吓人了。

　　小乞丐红着脸摇摇头，满脑子都是邵夫人临走时冲他露出的那抹飒气又友善的笑。
　　邵夫人一点也不凶。

　　“愠儿，你娘呢？”
　　邵夫人刚走，邵将军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前脚接后脚。
　　从小到大，邵将军看到邵斯愠问的第一句永远都是‘你娘呢’。
　　恩爱的让邵斯愠牙酸。

　　“爹啊，你可终于出来了，爹爹爹爹——你先别管娘了，你儿子给你捡了个儿子回来，你……你来看看。”

　　邵将军的性格一点也不像将军，平日里温和的像个君子儒士，性子极好。
　　他听了邵斯愠的话也就只是一愣，随后哂然：“你还捡了两个？”

　　邵斯愠被邵将军说懵了。
　　他一边回头一边嘀咕：“哪儿有两个，不就只有一……”
　　话没说完，人傻在那。

　　还真是两个。
　　一个在马上，一个站在马的旁边。
　　马旁边的那个满脸讨好的冲邵斯愠笑，开口就是：“哥哥。”

　　小乞丐坐在踏雪上不方便低头，一路都只看前面。
　　跟在两人后面的小男孩又矮，导致他直到现在才发现踏雪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他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那个，又看了看邵斯愠，懵了。

　　“这怎么还跟回来一个。”
　　邵斯愠也挺懵。
　　他挠挠头，绕到另一边问那个自己跟上来的小男孩：“小孩，你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那个小男孩伸手就要拉邵斯愠：“就在那家店，哥哥，我也没地方去了，你能不能也收留我呀，我什么都会干。”

　　邵斯愠看了看小乞丐，又看了看小男孩，有点为难，他本来只想捡小乞丐一个。
　　但，跟都跟回来了，总不能再扔出去吧。
　　他转头看向邵将军，颇为心虚，声调拖长，叫的九曲十八弯：“爹～～～～”

　　“你啊——”
　　邵将军拿邵斯愠没办法，一甩手：“你自己去跟你娘说去。”

　　邵斯愠转头去拉邵将军的衣服，声音急促：“爹爹爹爹爹爹爹好爹爹，邵将军！邵大将军！邵斯愠他爹！！！别啊——我娘又要打我手板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邵将军不听邵斯愠说话，态度十分坚定，意思很明确，邵斯愠他娘答应，他就答应，否则就免谈。

　　邵斯愠想去拉邵将军，又放不下踏雪上的小乞丐，非常两难，最后索性直接抱起小乞丐去追他爹。

　　被剩下的那个小男孩孤孤零零的站在那。
　　他看着邵斯愠抱着小乞丐的背影，没有跟上去，后退几步坐回到台阶上，眼睛时不时往门外瞥。
　　坐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邵夫人从外面走进来，正在往腰上缠鞭子，满身凶气。

　　“嗯？这怎么……你怎么坐在这？”
　　邵夫人刚处理完黑店的事，身上的匪气仍在，她怕惊到孩子，没有靠的太近。

　　“夫人，哥哥答应收养我进府，我坐在这里等他。”
　　小男孩没顾及太多，两三步靠近邵夫人，抓着邵夫人的手，露出一脸可人又白软的笑：“夫人，你知道哥哥去哪儿了吗？”

　　“不像话，他就让你在这等他？”
　　就这么把一个孩子扔到这了？
　　邵夫人不满，低声轻斥一句，揉揉小男孩的头，牵着小男孩往府里走。
　　“走，夫人带你去找哥哥。”

　　小男孩乖乖的嗯了一声，低头，嘴角翘起了一个笑。

　　“爹——你看这小乞丐……啊不对，你看你小儿子，你看你小儿子多可爱啊，你看一眼，就看一眼。”
　　邵斯愠还抱着小乞丐绕着邵将军转圈。

　　邵将军兀自看沙盘，八风不动，全然当邵斯愠不在，十分淡定。

　　“你去问你娘。”
　　“可娘要是不同意怎么办啊，人我都带回来了，不能扔出去吧——爹啊！”

　　俩人还在磨，院子里蓦然传出邵夫人的斥责声：“邵谰青，今晚你儿子跪祠堂，不许偷偷给你儿子送吃的，否则你跟着一起跪！”

　　邵斯愠正抱着小乞丐，还没说服他爹，哐叽一口大锅扣下来了，砸了他一懵。
　　“娘啊——”
　　他哀嚎了一声，抱着小乞丐回头，猝不及防看到他娘手里还牵着一个，声音一噎。

　　邵夫人放下手里的小男孩，上来就揪住邵斯愠的耳朵，语气严厉。
　　“邵斯愠，你就这样做事？不负责任，满身浮躁，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邵斯愠怀里还抱着一个，毫无预兆就被揪了耳朵，叫他觉得十分跌面子：“娘娘娘娘你松手好好说啊这还有人呢。”

　　邵夫人松开邵斯愠的耳朵，改为用手指点邵斯愠的额头。

　　“愠儿，不是娘要说你，你既然决定要做一件事，你就要摆正你的态度把事情做好，否则还不如不做，你懂是不懂。”

　　“大丈夫在世，行事光明磊落负责任，你以后继承你爹的衣钵出去打仗，你也这样丢三落四把将士扔在敌营吗？”

　　邵斯愠想说我什么时候丢三落四了，视线一歪刚好看到站在房间中间的小男孩。
　　他忽然想起，他刚刚好像就带着小乞丐一个跑进来追他爹了。
　　他把这个自己跟过来的给忘了。

　　把一个小孩子丢在那儿好像是挺过分的。
　　这事儿确实他不对。
　　这还好是在府里，万一是在外面，指不定他一转身，这孩子就要被人牙子抱走了。
　　邵斯愠咬咬牙，认了。

　　他把小乞丐放在一边，‘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朝向邵夫人，俯身弯腰深深磕了一个头，态度认真。
　　“娘，愠儿知错。”

　　紧接着他起身，走到小男孩面前弯腰，语气十分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刚刚把你扔在门口，你不要生气，明天我给你买糖吃。”

　　邵斯愠的态度让邵夫人很满意。
　　她走到邵斯愠面前，抬手递给邵斯愠一个册子。
　　“喏，拿去吧。”

　　是家谱。
　　邵斯愠瞪大了眼睛。

　　邵夫人翘起嘴角，抬手揉了揉刚刚邵斯愠被她揪了耳朵的位置。
　　“这是奖你知错就改。”
　　“你爹那边的族谱你就不要想了，邵家家风严谨，入谱要过几遍礼制，你若是想让这两个孩子进我们家，记娘的谱下吧。”

　　邵斯愠还是第一次见着他娘的家谱。
　　他娘居然单独有一本家谱。
　　邵斯愠吃惊的接过家谱翻开几页，发现这叫家谱不如说是一本兄弟名册。

　　这里面记载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和邵夫人歃血为盟的兄弟或被她视若家人的挚友。
　　邵夫人没有家人。
　　这里面有名有姓的都是邵夫人的家人。
　　能写进这里，就是他娘护着的人了。
　　他娘凶名在外，敢惹的还真没几个。

　　“娘——！”
　　邵斯愠高兴的嘴巴要咧到耳根了。
　　他抬脚就要抱邵夫人，被邵夫人嫌弃的一巴掌拍走。
　　“亲你爹去。”

　　邵斯愠也不介意，转头就抱着邵将军吧唧一口。
　　邵将军脸上含笑，声音和缓而认真：“愠儿，你确定这两个孩子都没有家人吗？”

　　邵斯愠把小乞丐拉到身前，看了看站在他旁边的小男孩，问了一句：“你还有家人吗？”
　　小男孩摇摇头，拉着邵斯愠的衣摆：“哥哥，我没有家人了。”
　　邵斯愠抬头看向邵将军。

　　“那便随你娘姓周吧。”
　　邵将军从身边拿过一张纸，挥毫写下两个名字。
　　——周棠棣。
　　——周棣棠。

　　“近日正是棣棠与棠棣的花期。”
　　“棣棠花花色为黄，黄译为贵，爹愿这两个孩子可以遵从内心，心贵身亦贵，自我尊爱。”
　　“棠棣花贴枝而生，盛开时枝条上下皆是紧密相连的花朵，似有亲爱之意，因此喻以兄弟，愿你们彼此亲爱。”
　　“愠儿，你把这两个名字拿给他们，由他们一人选一个。”

　　“邵将军不像个将军，像儒士。”
　　邵斯愠打趣了一句，拿起两张纸看了看，递放到两人面前。
　　“喏，你们一人挑一个吧。”

　　小乞丐的手最快，几乎是邵斯愠刚把那两张纸拿下来，他就抓住了周棠棣那张纸。
　　他这个年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太知道，但他知道他长这么大谁对他最好。
　　他想和邵斯愠永远关系这样好，不会吵架，邵斯愠也不会打骂他或者不要他。

　　小男孩的手慢一些，抓到了周棣棠那张纸。
　　他看了小乞丐一眼，觉得这样也正合他意。
　　他不想和邵斯愠做兄弟，他想做别的，做别的什么他还没想好，但不想做兄弟。

　　小男孩其实骗了邵斯愠。
　　其实他有亲人也有家。
　　但他不想回他自己家。

　　他自己的父亲妻妾成群，家宅不宁，兄弟阋墙。
　　他母亲已经被他的那群兄弟害死了。
　　那不是家，那是吃人的地方，即便是回去，他也活不了多久。
　　他要留在邵斯愠身边，留在国公府，这里才应该是他的家。

　　“好了，他们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该解决你的事情了，邵斯愠。”
　　邵夫人把玩着腰间的长鞭鞭尾，面色不善。

　　邵斯愠苦着脸：“娘……我今天还没练靶呢……”
　　“去跪祠堂，两个时辰，今日不练靶，明日练靶多加一个时辰，再加蹲一个时辰的马步。”

　　“……”
　　欲哭无泪。

　　邵斯愠求救的看向邵将军。
　　邵将军假装没看见，头一转继续低头研究沙盘。

　　是不是亲爹啊！
　　他也是捡来的吧！

　　邵斯愠哭丧着脸对邵夫人干嚎：“我尊敬而亲爱的周粥大人啊——你好狠的心啊——”
　　嚎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哭腔一收，拉着邵夫人满脸正经：“对了，娘，我等会去跪祠堂，你帮小乞丐——帮棠棣看看，他被打的好惨啊。”
　　邵斯愠一边说一边拉开周棠棣的衣袖，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胳膊。

　　“这么严重。”
　　邵夫人关切的凑上去看了几眼，摸了摸周棠棣的头：“行，跟我来吧。”
　　她说完转向周棣棠：“你也被打了吗？”

　　“那肯定啊，他们都是一波的，我瞧着棠棣的胳膊都被打烂了，棣棠的也——”
　　邵斯愠一边说一边拉开周棣棠的袖子，看到了一片雪白的皮肤，没有丝毫伤痕。

　　“……”
　　邵斯愠惊：“你居然没——”

　　邵夫人伸手扯了邵斯愠一下，把邵斯愠即将脱出口的话扯回肚子里，皱着眉道：“跪祠堂去，在这碍事，别扰你爹爹了。”

　　邵斯愠撇撇嘴：“知道啦——”
　　他搓了搓周棠棣的脸，做个了鬼脸：“小家伙，乖乖和娘去治伤口啊。”

　　周棠棣被搓的眼泪都出来了，不停的往后躲，但还是能看出亲近之意。

　　周棣棠站在一边用袖子重新盖住了光洁的胳膊，垂眸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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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邵将军：你娘呢？
邵斯愠：我娘呢？
*
棣棠和棠棣是两种不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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