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又夭寿了》傅邸

44、梦中梦-6

　　“小乞丐，你到底要往哪儿去，我送你过去啊，你靠脚要走到什么时候。”

　　邵斯愠无法控制他的身体，他像是一个看客，看了一场可参与的沉浸式电影。
　　他看着他自己坐在马上，手里握着一根马鞭，正在跟地上站在墙角衣衫褴褛的五六岁小乞丐说话。

　　“我要回家。”
　　小乞丐扬着下巴，奶音十分可爱。

　　“你家在哪里呀？”
　　邵斯愠拉着马问小乞丐。
　　他身下的马被拉的不舒服，原地走了几步，抖抖脑袋打了个喷鼻。

　　“我家在……”
　　小乞丐苦恼的想了一会，发现自己想不起来，羞怒道：“你管我家在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邵斯愠轻笑一声，抬脚从马上翻下来，走到小乞丐面前：“嘴巴好尖利的小乞丐，比踏雪的蹄子还厉害。”

　　小乞丐伸手用力推了邵斯愠一下，没推动，把自己气了个倒仰：“你才是蹄子，你个小浪蹄子，走远点！”

　　不知道在哪儿学来的话，不着四六的就用在邵斯愠的身上。
　　小乞丐太可爱，邵斯愠捂着肚子笑的蹲在地上，半天都没停。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小乞丐鼓着脸气的不轻。

　　邵斯愠蹲在地上笑的肚子疼，缓了一会才停下来，嘴里仍旧带着笑意，伸手摸了摸小乞丐的头。
　　“你不记得你家在哪里吗，乱走是回不去的，小乞丐。”

　　小乞丐头一歪，躲开邵斯愠的手，像个小白团子，奶凶奶凶的朝邵斯愠喊：“我不管，我就要回去，你不要跟着我！”
　　喊完，扭头就跑。
　　小短腿，跑也跑不快。

　　邵斯愠牵着踏雪，悠哉悠哉的跟在小乞丐后面遛马。

　　小乞丐也不认识路，到处乱跑，这一条街翻来覆去的跑了两圈，紧接着又往别的街上冲。
　　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的满头大汗，终于跑累了，半路停在了一个烧饼摊旁边，揉揉肚子，不动了。

　　邵斯愠看着小乞丐眼巴巴的模样，又是笑，抬脚走到烧饼摊前，从身上掏出两枚铜板。
　　他朗声道：“大娘，要两个烧饼。”

　　小乞丐回头，发现又是邵斯愠，噘嘴：“怎么又是你啊，不是不让你跟着我吗！”

　　邵斯愠接过大娘的烧饼，一脸无辜：“我饿了，来买烧饼，怎么就是跟着你了？”

　　小乞丐想反驳，琢磨了半天又觉得邵斯愠说的有道理，只好哼了一声，凶巴巴道：“你一个人，为什么要买两个烧饼啊？”

　　邵斯愠笑意渐深，伸手摸了摸马的毛鬓毛，故意道：“因为我要给我的踏雪分一个啊。”

　　小乞丐啊了一声，看着踏雪的眼神有些羡慕：“你的马也有烧饼吃啊，真好。”

　　这眼神看的邵斯愠有点心疼，忽然就没了逗弄小乞丐的心思。
　　他把烧饼拿出一个叼在自己嘴里，另一个伸到小乞丐面前：“喏，给你的。”

　　烧饼的香味顺着小乞丐的鼻子闻进肚子里。
　　他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还是嘴硬：“我才不要呢，我不饿。”
　　刚说完，肚子就咕噜噜的响起了声音。
　　小乞丐有些窘迫的踩了踩自己的脚尖。

　　邵斯愠笑弯了眼睛，他蹲到小乞丐面前，对着小乞丐说了一声：“啊——张嘴。”

　　小乞丐下意识学着邵斯愠的动作张嘴：“啊——”

　　邵斯愠把烧饼塞进小乞丐的嘴里，接着又抓起小乞丐的手，让他自己拿着烧饼。
　　他敲了敲小乞丐的头：“都吃掉。”

　　小乞丐低着头慢慢啃烧饼，不说话了。

　　“怎么低着头。”
　　邵斯愠伸手托着小乞丐的下巴，想让小乞丐抬起头来，却摸到了一手的眼泪。
　　他一愣。

　　小乞丐凶巴巴的推开邵斯愠的手，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奶凶奶凶道：“我没哭！”

　　邵斯愠感觉自己的心跟着小乞丐的眼泪也软成了一滩水。

　　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怎么会有人扔掉呢。
　　他伸手戳了戳小乞丐鼓起来的脸：“喂，跟我回家好不好啊。”

　　小乞丐警惕的看着邵斯愠，往后退了几步：“你也要卖了我吗？”

　　“也？”邵斯愠蹙眉：“还有谁卖过你啊？”

　　小乞丐不说话，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袖口。
　　邵斯愠伸手，拖长了调子：“过来——不过来我就把你卖回去。”

　　小乞丐‘啪’的一下打掉邵斯愠的手，转身又要跑。
　　邵斯愠动作很快，伸手就把小乞丐捞到怀里，轻轻打了一下屁股。
　　“叫你跑，还跑。”

　　小乞丐挣扎了几下，带着哭腔大喊：“坏蛋，都打我，你们都是坏蛋。”
　　一边喊一边哭，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到地上，砸出了好几个小水滩。

　　小乞丐一哭邵斯愠就没办法。
　　他把小乞丐扶起来，有点手足无措：“打疼你了吗，对不起……我是怕你跑丢了，又被抓走。”
　　邵斯愠最后一句话是嘀咕着说出来的。

　　小乞丐抱着烧饼蹲在街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很快就把眼泪憋了回去，就是不跟邵斯愠说话。

　　“对不起啊……”
　　邵斯愠挠了挠头，朝小乞丐试探着伸了下手：“你胳膊怎么了，能不能给我看看……？”

　　小乞丐扭开头，哼了一声。
　　哼归哼，却没躲，也没打开邵斯愠的手。

　　邵斯愠咧嘴一笑，伸手揭开了小乞丐的袖子。
　　袖子下面纵横交错着许多鞭痕，有新的也有旧的，最严重的一道鞭痕拦腰横在手臂上，鲜血淋漓。

　　“你……”
　　邵斯愠先是错愕，紧接着是又气又心疼。
　　他火气噌的一下就窜上来，照着旁边狠狠摔了一下马鞭，怒了。
　　“这是谁打的，我带你去打回来，真是畜生，对个五六岁的孩子都能下这种手，畜生！”

　　小乞丐悄悄回头看了邵斯愠一眼，眼睛转了转，像小仓鼠一样偷偷啃了口烧饼，暗中往邵斯愠的方向挪了两步。

　　邵斯愠气的不轻，没注意到小乞丐的小动作。
　　他憋着火蹲到小乞丐面前，愤愤道：“小乞丐，还记得是谁打的你吗，告诉我，我带你去打回去，打死他丫的。”

　　小乞丐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你真的不是骗我回去的吗？”

　　邵斯愠着急，一时想不到该怎么让小乞丐相信他，病急乱投医，伸手把踏雪的缰绳塞给小乞丐。
　　“拿着，踏雪给你，我要是骗你，你就带着踏雪跑。”

　　小乞丐看了眼打着响鼻的踏雪，心里嘀咕邵斯愠不会是个傻子吧。
　　这是让他带着踏雪跑吗，这明明是让踏雪拖着他跑。
　　这马看着像是能把他一脚踩死的。

　　“好吧。”小乞丐用脚蹭了蹭地面：“那我就勉强相信你吧。”

　　邵斯愠咧开嘴一笑，放心了。
　　他把小乞丐抱到踏雪背上：“来，你就坐在踏雪背上指路，我当你的马夫，我们一起去找他们算账。”

　　小乞丐第一次坐到马背上，十分新奇，他朝东边一指，破有种挥斥方遒的意气：“那边走！”

　　“好嘞，咱们启程。”

　　小乞丐记得路，他当时为了从那个地方跑出来，颇费了不少力气。

　　那是一家黑店，挂着牛头卖马肉，经常偷小孩子去卖，劣一点的卖给青楼，好一点的卖去做娈童。

　　邵斯愠年少轻狂，从来不知道收敛是什么东西。
　　他上门问都没问就把店砸了稀烂，挥着马鞭从小厮到店家全都抽了个遍。
　　是为了给小乞丐出气，也为了泄愤。

　　小乞丐就在旁边拍手叫好。
　　抽完人，小乞丐还拉着邵斯愠说：“后院的地窖还关着很多人。”

　　“后院还关着人？”
　　邵斯愠震惊，带着小乞丐，拎着店家闯到后院打开了地窖门。
　　地窖下面人挨人站着不少小孩，还有很多弱龄女子，哀哀戚戚的躲在地窖里瑟瑟发抖。

　　那店家还在叫嚣：“我背后有人，你多管闲事，小心到时候脑袋都留不住。”

　　邵斯愠把店家往地上一掼，一只脚踩上店家的后背：“你背后有人？你倒是去找你背后的人出来啊，我就在镇国公府等着，怕你不找。”

　　“镇……你……”
　　店家瞪圆了眼睛，指着邵斯愠‘你’了半天。

　　邵斯愠咧嘴，扯下身上挂着的羊脂玉佩在店家面前晃了晃：“认识吗？”
　　他反手把玉佩绑在小乞丐身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店家：“敢抓镇国公的小少爷，还敢打他，等着落罪吧，畜生东西。”

　　店家看着邵斯愠这一番指鹿为马，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嘭一声噎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被气晕的还是被打晕的。

　　邵斯愠踢了店家一下，语气不满：“这么不禁吓啊，这就晕了。”
　　他皱着眉转头撸起小乞丐的袖子，担心小乞丐身上的伤不快点涂药会更严重。
　　他没再在这浪费时间，拉着缰绳带着小乞丐转头就走。

　　走了两步，他想起地窖里还关着不少人，回头冲地窖里的人喊了一句。
　　“嘿，地窖里的，能走的都自己走啊，走不了的一会国公府派人过来，你们跟着去国公府捞个活计也成。”

　　邵斯愠喊完就走了，所以他也没看见。
　　就在他话音落下转身离开后，从地窖里爬上来一个和小乞丐差不多大的孩子，就悄悄跟在他和小乞丐后面。

　　“胳膊还疼不疼啊？”
　　邵斯愠一边拉着踏雪往街上走，一边还不忘担心小乞丐胳膊上的伤。
　　虽说以前他也总被他爹打手板打屁股，但他爹还从来都没真打伤过他。
　　就是吓唬吓唬他的，他爹心疼他，这小乞丐却没人心疼，打成这样。

　　小乞丐摇摇头，这伤他早就习惯了，比起心疼，能报仇让他更开心。
　　他就坐在踏雪背上兀自兴奋，兴奋了一会之后又开始忐忑。
　　他拉了拉缰绳，眼巴巴的问：“你真的要带我回家吗？”

　　邵斯愠也有点头疼。
　　当时说的时候过瘾，现在想想就完蛋。
　　他娘要是知道他在外面给他爹一嗓子吼出了个儿子出来，还不一定要怎么教训他。
　　他娘凶啊。

　　小乞丐看到邵斯愠的为难，眼神黯然的抠了抠自己的手：“对不起……”

　　“不不不，不是，我是担心……”
　　邵斯愠看了眼小乞丐：“要是你父母找过来，你还是要回家的嘛。”

　　小乞丐嗫嚅道：“我没有家人了。”

　　邵斯愠脚步一顿：“你……”
　　他咬了咬牙，心一横：“没关系，以后我做你的家人！以后你就是侯府的小少爷！”
　　大不了回去跪祠堂打手板嘛。
　　他没在怕的！
　　小乞丐要带回去！

　　小乞丐眼睛一亮：“你……”
　　邵斯愠笑眯眯：“我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小乞丐抿抿嘴，笑了，颊边旋出一个窝，小脸红扑扑的特别可爱。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超小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邵斯愠没听见。
　　他就是弯着眸看小乞丐，觉得非常满意，脚步又快了不少。
　　一刻钟后，俩人到了国公府，邵斯愠习惯性的抬脚把大门踹开，气沉丹田大吼一声。

　　“爹——！！快出来看你儿子！！爹啊——爹！！爹啊——邵大将军——邵斯愠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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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邵斯愠：没在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