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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牺牲品-3 ...


  •   陆清祠胆子很肥。
      邵斯愠仍旧是坐在那。

      他没说话,但陆清祠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不赞同。

      没有欲望,没有责备,也没有厌恶,只是不赞同,仅此而已。
      也许,还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怜悯什么,怜悯他衣不蔽体,雌伏人下?

      陆清祠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人日傻了。
      他兴致缺缺的坐回沙发上,坐的离邵斯愠远了点,寡淡开口:“不想干我,找我干什么?”

      邵斯愠生出点兴趣:“你不认识我?”

      陆清祠慢吞吞的看了邵斯愠,蓦然一笑:“你这话问的,以前包过我?包过我的人那么多,我哪儿能个个记得。”

      陆清祠就是故意恶心邵斯愠。

      他想看看邵斯愠眼睛里的厌恶和轻蔑长什么样,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陆清祠想岔了,邵斯愠无所谓这些,自然也就不会流露出什么情绪。
      他摇了摇头,温声道:“瞎胡闹。”

      陆清祠目光闪烁,眼神带钩:“多稀罕啊,你巴巴的跑过来,又不上我,屈尊坐在这,可不就是想听我胡闹吗?”

      邵斯愠懒得和陆清祠这条小狼狗斗谁的牙更利,他朝外面招招手,把剩下那一个保镖招进来。
      “去拿套衣服。”

      “不麻烦了。”
      在乐舞门就没有能穿上正常衣服的男侍。
      陆清祠轻笑了两声,漫不经心道:“扶贫不必扶到这来,出去扶路边的乞儿吧,这儿可不会有人谢谢你。”

      邵斯愠眉眼微垂,见保镖迟疑着没动,轻叹一声,视线有意在那几支注射器上逡巡,语气比刚刚更加随和礼遇。

      他冲着保镖的方向,吐字缓慢又清晰:“你站在这有点碍事,你说呢?”

      “先生,陆清祠已经被包了,客户有规定,陆清祠这一个月都不能穿……拿衣服不合适。”
      保镖说的含糊,但意思十分明确,衣服没法拿。

      邵斯愠抬了抬眼,恍然大悟:“哦。”
      随后,他伸手摸出自己的手机,随便按了两下,按出电话簿,最上面那排明晃晃标着‘肃钊刎’三个字。

      刚在这世界睁开眼睛没多久就来捞人,邵斯愠没超能力,不能凭空一打五,只能先借势。
      没关系,狐假虎威也有用,古人的智慧。

      保镖脊背一凉,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邵斯愠的意思。
      注射器里那东西私下玩没关系,这种事儿可大可小,但一旦有人拿这件事儿做文章,捅到明面上,那麻烦就大了。

      虽说乐舞门不会因此关门,但真惹上肃钊刎,不管乐舞门想讨好哪个,他的命都留不下,不过一件衣服而已,赔命就犯不上了。

      能叫动乐舞门的保镖随行,看这模样还能和租界的总署长搭线,邵斯愠的身份也很扑朔,反正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保镖不想平白惹上邵斯愠,也不想赔命,他一个小人物,只是听命行事。

      “先生,是我碍事了。”
      保镖倒戈的十分利落,毫无心理障碍,冲邵斯愠弯腰行了个礼,转身去拿干净衣服。

      “乖孩子。”
      邵斯愠喜欢识时务的人。

      陆清祠看着这一场闹剧,视线跟着保镖的背影走了一会,又移到邵斯愠身上,忍不住又啃噬嗟磨起自己的指尖。

      邵斯愠知道陆清祠在看他。
      他十分恰好的抬头迎上陆清祠的双眸,嘴角染着细碎笑意。
      “烟瘾又犯了?”

      陆清祠啃噬手指的小尖牙又用力了几分,在指尖上留下了深深一个坑。
      他十分焦虑,可越焦虑他越不能和人正常沟通交流,所以只能神经质的咬手指。

      邵斯愠没有催促陆清祠。
      他就交叠着双手温雅的坐在那,耐心十足。

      邵斯愠有十足的耐心,坐的稳如泰山,但陆清祠的金主没有。
      不速之客来势汹汹,十分迅速。
      一共八个人,还牵着一条棕黄色杂黑毛的狼狗,就这么一个挨一个闯进会客室,串糖葫芦似的。

      邵斯愠能敏感的感觉到,自从这些人进来之后,陆清祠瞬间就从那种焦虑的状态中抽身而出,十分自然的恢复了‘正常’,条件反射一样露出笑吟吟的脸,准备‘伺候客人’。

      太自然了,不像一天养成的习惯。

      这种情况下,恐怕是个人坐在这,都会骂陆清祠一句下贱,就算不骂,也会对陆清祠膈应的不行。

      人之常情,连陆清祠自己都这么觉得。

      所以陆清祠索性放任,控制不住索性那就这样吧,管他是不是被迫,反正只要他走了这条路,反正只要他反抗一下,就会有人骂他又当又立。
      真相是什么,有人在乎吗。
      人们只会在乎你干不干净。
      在这种地方,没有人的心理会不阴暗。

      邵斯愠能从陆清祠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上看到绝望之下的麻木和明晃晃的自嘲。

      “草,这里面这人是谁啊,保镖呢,谁让他进来的?”
      “乐舞门怎么会出这种岔子,花了钱还得给人围观?保镖!保镖!”
      “别叫了,说不定是走错了,这可是乐舞门顶楼。”
      “是啊,兄弟,你是不是走错了?要不你出去找找你的地界?”
      “嘿嘿嘿……说不定他也想一起来玩儿呢……”
      “诶我不管了,你们想办法把人弄走,我要先尝尝鲜,这姓陆的真不错,瞧瞧这腰身,上道。”
      “你让开,让狗先来。”
      ……

      真碍眼。
      邵斯愠看不下去了。
      做人不能太畜生,陆清祠才多大。

      他从沙发上起身,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一边解一边朝陆清祠走,正好走到陆清祠旁边的时候,扣子解开最后一颗。

      他拉起陆清祠,反手脱下衬衫裹住陆清祠的身体,像聊家常一样语气自然的问陆清祠:“你想怎么处理他们,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陆清祠有点没反应过来。
      就像一个本来好好走着程序的机器,突兀的就被插入了一条指令,导致本来应该进行下去的程序开始一片混乱。
      他错愕又茫然的看着邵斯愠。

      “不着急,慢慢想。”
      邵斯愠余光往旁边瞄了一眼,一边说一边伸出胳膊把陆清祠往里护了护,下一秒陆清祠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

      有人在后面直接对邵斯愠砸了一个花瓶,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邵斯愠护着陆清祠的那一下恰好躲开了花瓶砸过来的弧线,哗啦一声碎在地上。

      也是这一声尖锐的碎裂声,把陆清祠激灵一下从恍惚中砸醒。
      他觉得事情开始不受控制。

      “你是谁?”
      陆清祠往后退了几步,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他紧紧拽住身上的衬衫,拼命在脑子里搜索邵斯愠的脸,努力回忆自己以前有没有见过邵斯愠。

      ——他最开始真的以为邵斯愠只是来找他看笑话的。

      后来聊了几句觉得可能,邵斯愠是想图他点什么,譬如身体,反正别的他也没有。
      但现在看这个架势,明显和他想的有出入。
      这不对劲。
      没有哪个玩男侍的会下这么大手笔。

      “等等,老四,先别动手,不对劲。”
      对面八个人明显也不都是棒槌脑子。
      能混到乐舞门顶层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同样,能混到乐舞门顶层的人也都不能轻易招惹。

      谁也说不准谁身上是不是牵着几条不能惹的线。
      刚刚动手扔花瓶的人显然也是一时上头,被身边的人一拉马上反应过来,但也拉不下脸来道歉。
      本来嘛,虽然他先砸花瓶不对,但邵斯愠鸠占鹊巢抢了别人的位置,也不见得多无辜。

      乐舞门的老板消息非常灵通,在他们刚遇到的时候就已经闻到风了。
      只是她选择观望,没有立即插手,她在权衡,也在找人查邵斯愠和那八个人。
      摔花瓶的时候她刚好在浏览资料,比对背景,权衡得失。
      而现在局面僵持,是她出面的时候。

      被她命令过来的保镖到的很快,悄无声息就走到了会客室。
      他进门,看都没有看邵斯愠一眼,只是恭敬的冲那八人一狗行了个礼。
      “主人有请——”

      很明显,这就是要保邵斯愠,请他们出去了。
      那个摔花瓶的不服,眼睛都气出一片红血丝,破口大骂:“他妈的凭什么,老子交了钱的,现在请我们出去?他是哪儿来的,他算什么东西。他不能惹,我就能惹?”

      “我们老板有请——”
      保镖没说别的话,只有这一句,并且右手已经摸上腰间挂着配枪的位置。
      这是明示了。

      “老四!”
      站在旁边的人反应极快的拉住那脾气暴躁的人,眼里满是警告。

      那暴躁的人似乎是还想说点什么,却碍于身边的人最后还是憋了回去,阴恻恻的看了邵斯愠一眼,扭头走出了会客室。

      八个人串糖葫芦似的走进会客室,又串糖葫芦一样走了出去,来的时候兴高采烈,走的时候憋了一肚子气。

      保镖押在他们后面,走之前对邵斯愠点了点头。
      点头的意思是邵斯愠可以随意处理陆清祠,乐舞门不插手。

      这八个人暂时处理完了。
      但陆清祠这边儿还没处理完。
      邵斯愠转身,看向陆清祠。
      陆清祠正咬着自己的指尖,满脸悚然狐疑的望着邵斯愠,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不怪陆清祠这个反应,邵斯愠也许刚来所以不清楚,但能让乐舞门老板都要卖面子的人,真没有几个。

      而那仅有的几个,没有一个会出现在陆清祠面前,更遑论会出手护着他。
      邵斯愠出现的太没有道理了。

      邵斯愠也知道他出现的突兀,但没办法,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布局谋划着一点一点接近陆清祠。

      他的脖子上日夜悬着一把铡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悄无声息的落下来。
      他只能尽量速战速决。

      邵斯愠还记得陆清祠刚刚问了他一个问题,当时他没来得及回答。
      不过这问题他也不太确定,于是他问了问741。
      ‘我来到这里,仍旧使用我的名字吗?’
      741:是这样,不管去到什么世界,你的名字都是你原本的名字。

      挺好。
      确定了这个,邵斯愠也不和陆清祠卖关子。

      虽然他猜到陆清祠和邵斯愠之间应该有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爱恨纠葛,但他并不准备和陆清祠玩什么虐恋情深你瞒我瞒的游戏。

      “我叫邵斯愠。”
      邵斯愠温和且直白。

      “你……邵……”
      陆清祠把指尖往里伸了伸,又开始咬食指关节。

      邵斯愠。
      这个名字是陆清祠一切焦虑的开始。

      但和邵斯愠以前讨厌陆清祠,却和陆清祠本人无关一样,陆清祠因为邵斯愠感到焦虑,实际上也和邵斯愠这个人没有多大关系。

      邵斯愠没刻意害过陆清祠。
      他们甚至没见过面。

      但也确确实实,陆清祠活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邵斯愠。

      陆清祠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面对邵斯愠。

      他有些神经质的用牙齿恶狠狠的噬咬指关节,硬是把手指咬出了血,他却像毫无知觉一样继续拿关节磨牙。

      邵斯愠瞥了门口一眼,发现之前出去买糖的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他走到门口,接过保镖手里一袋子的糖,觉得这些糖不太行,抽时间应该给陆清祠买个磨牙棒。

      陆清祠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没怎么注意邵斯愠。

      所以他也没发现邵斯愠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动作利落的从他嘴里救下他的手,又在他正准备瞪人的时候塞给他一块糖。

      陆清祠没吃过糖。
      小时候没吃过是因为穷,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被迫进了乐舞门,倒是能吃到糖了,他却觉得脏,都扔了。

      原来糖是这个味道。
      陆清祠咂摸了两下,觉得还行,比清水煮白菜好吃。

  • 作者有话要说:  来碗清水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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