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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牺牲品-11 ...


  •   “叫你带的人呢。”
      灌了一壶败火茶,邵斯愠终于静下心来和陆清祠说正事。
      陆清祠还在跟他那壶茶较劲儿,喝了半壶不到,巴掌大的脸皱的像有人要喂他吃毒药。

      “他说他身上味道太重,怕冲撞了你,就跟在我们后面走,等找到能收拾的地方了再出来。”

      邵斯愠嗯了一声,反问陆清祠:“你觉得呢?”

      陆清祠咬了咬茶杯沿:“要不我们给他点钱,让他找个地方先收拾了?”
      让人这么脏兮兮的跟着,不地道也不合适,谁知道他们要在外面晃悠多久。

      “那你觉得给多少合适?”

      陆清祠不太确定:“一个银元?”

      邵斯愠从怀里拿出三个银元推到陆清祠面前:“一个是你的,两个是他的。”
      陆清祠瞪着眼睛:“为什么他有两个,我只有一个?”

      “给他的那两枚银元,一个是你的,另一个是我的。”

      陆清祠听明白了邵斯愠的意思,震惊的半天都说不出话。
      “为什么你和我要分着给?”

      邵斯愠抿了口茶:“因为他是你招揽的,不是我,他首先要效忠你,然后才是我。”
      所以我可以不给,你必须要给。

      陆清祠心里又开始泛酸。
      “那不是我替你招揽的人嘛。”
      怎么就归他了。

      邵斯愠语气温和:“你归我,他们归你,有事我只找你,钱我出,剩下的你自己拿主意。”
      小家伙,你要快点独立。

      陆清祠想问问你这算什么,我又算什么,但是他不敢问,他怕邵斯愠又问他那个让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他气闷了一会,没处发泄,抬手把茶杯里的苦茶一饮而尽,苦的他直皱眉,硬是把他那点唧唧歪歪的矫情苦没了。

      原来苦茶真有用啊。

      他咕咚一声艰难的咽下那一口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刚才我建议你给他两个银元,你怎么办?”

      邵斯愠欣赏着小家伙喝苦茶的表情,心情不错:“那就给他四个银元。”

      陆清祠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给四个???”

      邵斯愠把茶杯搁到桌上,笑的很愉悦:“然后再给你点一壶苦茶。”
      张嘴就要赏两个银元,需要一壶苦茶帮你冷静冷静。

      陆清祠哑然:“我要是后悔了呢?”
      邵斯愠抬眼:“那就再给你加一壶?”
      陆清祠不忿:“为什么!”

      邵斯愠拎起茶壶帮陆清祠填满茶杯:“覆水难收,退路不常有。”
      所以说话做事之前都要先考虑清楚。

      陆清祠无言以对,认输:“行吧,我去给他送银元。”
      “等等再去。”邵斯愠敲了敲桌子上的茶壶:“还有半壶,喝完再走。”

      陆清祠:“……”
      尼玛的。
      老男人,老变态。

      半壶茶,生生又磨掉了一个小时,这还是邵斯愠帮着作弊,替他喝了三分之一后的结果。

      陆清祠整个人都苦蔫了,生无可恋的拿着银元去找人。
      邵斯愠摇摇头,伸手招了招茶馆掌柜。

      “客人有话吩咐?”
      掌柜对要了两壶苦茶这桌印象极深,来的很快,一招手就到。

      邵斯愠把钱递给掌柜,问了一句:“你这有糖吗,家里的小孩喝茶喝苦了,闹脾气。”

      “有的,有的,您想要什么糖?”
      茶馆里不缺这种小零嘴,经常有客人孩子过来嚼两口,常备着。

      邵斯愠也不知道有什么品种,大方挥手“拿两样好吃的过来吧。”

      “好嘞,您等着。”

      掌柜回了趟柜台,再回来手里就多了个小布袋,里面种类挺多,都是小动物图案。

      邵斯愠收起糖,对掌柜挥挥手,坐在木桌前琢磨着有时间出去买点水果蜂蜜,等回去给小家伙泡点果茶喝。

      陆清祠去的挺久,再回来身上皱皱巴巴的,像被谁扯了。

      他似乎渴的不行,扑到桌上猛喝了几口茶,喝完才回过味来是苦的,脸皱成一团。

      邵斯愠不知道陆清祠怎么了,确定小东西没受伤,就没急着问,先剥了块糖塞进陆清祠嘴里,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等人缓过劲来才开口。

      “碰见谁了?”

      陆清祠支支吾吾了几句,不太想说,正准备糊弄过去,忽然感觉周围的气压有点低。
      他心里一沉,再看邵斯愠,发现他果然生气了。

      这就很玄妙。

      邵斯愠生起气来毫无端倪,甚至在表情上都没有丝毫显露,任谁在这都肯定看不出来,但陆清祠就是知道邵斯愠生气了。

      陆清祠没办法了,只能说实话:“路上遇到以前的金主了,他手脚不干净,拉着我就……嗯……你知道嘛,但是没成功。”
      他很老实的坦白:“被我带回来的那个独眼帮我把他打回去了。”

      邵斯愠没有回陆清祠的话,伸手招了招掌柜:“再泡一壶浓茶。”

      陆清祠满脸惊悚,伸手扯着邵斯愠:“别别别,我不是都坦白了嘛,别给我喝了,再喝要吐了。”

      自己家的小家伙被欺负了,邵斯愠气儿不太顺,有点不高兴,还不想跟陆清祠说话。

      陆清祠垮着脸不干了,今天一天灌了一肚子水了都,还全是苦的,有完没完了。
      刚被人从外面欺负了回来,老男人还要继续欺负他?

      他不知哪儿来的气性,直冲冲往脑门上拱,抬手咣啷一声拍了把桌子,把茶壶茶杯拍的叮当乱响。

      “你生什么气?!”

      “他来找我也不能怪我吧,又不是我让他来找我的,又不是我想当鸭子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们一个个都金贵,这个我也惹不起,那个我也惹不起,我已经夹着屁股活着了,能不能就放过我啊!”

      浓茶上来了。

      邵斯愠仿若没听到陆清祠撕心裂肺的怒吼一样,端着新茶倒进自己的茶杯里,端起来淡定的品了半天。

      陆清祠在旁边撒了一通邪火,撒完之后发现没人理他,顿时有点尴尬。

      然后他发现邵斯愠新要的那壶浓茶不是给他的,是邵斯愠给自己消气用的,更尴尬了。

      他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撒完气人就瘪了,讪讪的坐回椅子上,心虚的不敢往邵斯愠的方向看。
      别问,问就是后悔。

      陆清祠倒不是怕别的,他就是怕邵斯愠更生他的气了,毕竟他这通脾气发的没头没尾。
      邵斯愠也确实是为他好。

      可也别说,他这是头一回朝人发脾气,发完了感觉还挺爽的。
      以前哪儿轮得到他朝别人发脾气,都是别人打他,噫…跟邵斯愠待久了,脾气也变狗了。

      算了算了,大不了,要是邵斯愠真生气了,他就勉为其难哄哄呗。
      多大点事儿啊。
      让他骂回来还不行么。

      就在陆清祠暗搓搓准备哄人的时候,他忽然诧异的发现盘桓在身边的低气压消失了。
      邵斯愠……就不生气了?
      这什么喜怒无常的狗脾气。

      “我给你那把枪呢?”
      邵斯愠突然开口,语气听着还行,像平时聊天的语气。

      不生气了也挺好。
      毕竟他也没哄过人,万一哄错了方向,把人哄废了就完蛋。

      陆清祠松了口气,从身上掏出那把勃朗宁放在桌上:“随身带着呢。”

      “我当初是怎么对你说的?”
      邵斯愠屈指敲了敲桌子。

      陆清祠撇撇嘴,偏头看地上蚂蚁搬家:“那种时候,大街上啊,我随便开枪不是明摆着叫人来抓我嘛。”

      邵斯愠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陆清祠的脸,用手垫着陆清祠的下巴往上抬。
      “回答我。”
      “我当初是怎么对你说的。”

      陆清祠看见了老男人眼中的执拗。
      他乖乖开口:“你说‘以后我在你身边的时候,用我。我不在,用它。’”

      “陆清祠,我不能一直跟在你身边。”

      老男人在担忧自己。
      可是他在担忧什么呢?
      邵斯愠的情绪太复杂,陆清祠看不懂。

      741也不懂。
      比起陆清祠,他寄宿在邵斯愠的脑子里,能感知到更直观的情绪。

      741:邵先生,你的求生欲望并不强烈,你不想活过三十八岁吗?
      邵斯愠情绪淡淡:我没这么说过。
      741:那你为什么……
      邵斯愠反问:你说呢?
      741无言以对。

      邵斯愠松开陆清祠的下巴,伸手帮陆清祠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衣服,开口问道:“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在哪里吗。”

      陆清祠嘴巴动了动,想劝邵斯愠没必要,不至于,但最后还是妥协:“他叫龚潼青,在…应该在刚刚那个赌场吧。”

      “枪拿着,去赌场。”

      龚潼青进的赌场叫朝笙七十八号,名字就叫这个,十分清新脱俗。

      名字风月诗意,里面相反。

      邵斯愠半只脚跨进赌场,切身体验了一场赌场里独有的烟雾缭绕。
      他的气质实在和赌场格格不入,是以一进赌场就吸引了在赌场里游走的控场眼线。

      赌场太吵了,离近说话都听不清。
      邵斯愠单手护着陆清祠不让他被人撞到,低头靠在陆清祠耳边开口:“我护着你,你找人。”

      一句话把陆清祠的耳尖吹的酥酥麻麻。

      老变态,不让我撩你,你倒来撩我。
      陆清祠一边腹诽一边在赌场里悄悄找人,生怕自己的动作太明显给邵斯愠惹麻烦。

      “找见了,在那儿,骰子那桌,光头,脑袋上有个疤,穿深蓝色衣服的。”
      陆清祠眼神很尖,一下就叼着了人,一边扯着邵斯愠一边给陆清祠指路。

      “走吧。”
      邵斯愠护着陆清祠就往那边走,盯着他们俩的眼线也跟着往那边靠拢。

      “大!大!大!押大!”
      “别别别,换小吧。”
      “都连续六把小了,还小?”
      ……

      邵斯愠看了一圈牌桌,又扫了几眼押注的人,视线落在龚潼青身上。
      龚潼青压豹子,扔了二十个筹码,一个筹码面值一万块银元。
      小伙子很莽啊。
      有底气是好事,盲目自信不是。

      邵斯愠气定神闲,庄家开始摇筛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听动静。

      邵斯愠会听骰。
      早先还年轻没死的时候,邵斯愠就爱玩。

      他的性子一直很佛,只有在大开大合的时候才能带动点情绪。
      反正后来赢多了,也就大开大合不起来了,刺激的都是别人。

      再后来年纪大了,也不爱掺合。
      没想到还有被迫营业的一天。

      骰子在木筒里,撞击声沉,闷,迟滞,笨重,牌桌有猫腻儿。
      骰子落地声重,上轻,趋于一致,接触桌面的是六个五点或六点,豹子。

      邵斯愠睁开眼,余光瞥见身边有人兜里揣了一铁盒烟,他动作悄无声息的抽出铁烟盒,轻轻扣在赌桌上。

      “买定离手——”
      庄家高喊一声,提手揭开木筒。
      123456。
      顺子。

      这就不可能。
      这就离谱。
      他亲自上来控场,就没有翻车的道理。
      龚潼青瞪大了眼睛,‘咣’的一脚踹翻赌桌:“谁他妈耍老子,在老子面前玩花样。”

      陆清祠抽了一口气,小脑袋‘噌’的抬起来看向邵斯愠,有点震惊。
      老男人居然会出千,什么时候出的,怎么出的,还没开始怎么就结束了。
      他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龚潼青这儿一闹,整个赌场安静了一半。
      这么多人,想找着谁干的,怎么找?没得找。

      他气哄哄的抬眼往周围扫了一圈,一眼叨中了陆清祠。
      巧了,爷爷今天不高兴,你倒霉,拿你泄愤开刀。
      “臭婊子,是不是你干的!”
      龚潼青把身边碍事的人挥开,两步走过来,抬脚就要踹人。

      “砰——!”
      “砰——!”
      “砰——!”

      龚潼青还没碰着陆清祠,就被利索的枪击了。

      当场死亡。

      一共三枪。
      头,心脏,裤|裆。
      来自三个不同的人。

      整个赌场都安静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店家,再来一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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