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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二卷 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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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四十五章
营房内,军医给程前查看完伤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正碰见程楼跟莫城如挑帘进来。一见了两人,军医慌忙施礼,随后偷偷瞟了眼莫城如,顿时皱紧眉头,随后先行离开了。
莫城如看在眼底,接着与程楼对视一瞬,都没说什么。
“袁护卫,伤势如何了?”程前问。
莫城如拱手,“属下没什么大碍。”他抬眼瞧着程前身上裹满的纱布,多少有些意外。昏迷前还见他力拔山河一招放倒了匹高头大马,驯服几匹疯马竟伤成这样?
他道:“将军这伤……”
程前捂着胸口,“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叫那马给踩了一脚,碎了几根骨头。”
程楼一惊:“‘碎了几根骨头?刚才你怎么不说啊!伤了骨头可是大事!包这几条破布有什么用?哥,咱们赶紧回城吧!我去给你寻几个好大夫看看!”
程前说:“没事,军医看过了,叫我静养一段时日便可,人家可是随军的大夫,从前行军打仗受了那么多伤,全靠他给我治好的,厉害得很呢!左右我都是静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再说这里受伤的兄弟这么多,我这个主心骨怎么能走?不过你放心,大哥尽快安置妥当,保证不耽误你的婚事!”
程楼红着眼眶,“你就那么想让我嫁人吗?”
程前面露喜色:“想啊!当然想。大哥就盼着你能找个好郎君,就算大哥哪天不在了,也有人能照顾你。”
程楼心口绞着疼:“说什么呢!”
“好好好,不说了!”程前笑着,转头对着莫城如,立马就撂下了脸子,说:“你小子将来要是对我妹子不好,我肯定饶不了你!我可告诉你,成了亲,你就是我程家的赘婿,是我程家的人,我不指望你为程家开枝散叶,我妹子不吃那份苦。她这辈子就是她自己的,为她自己活,怎么高兴怎么活。要是有一天你俩缘分尽了,也只有我妹子休你的份!听清没有!”
莫城如挤了个笑容。
没成想自己有一天还能被逼婚。
还是个赘婿。
程楼岔开话题:“哥,咱不说那个了。我来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她说:“方才我们看了那些受惊的马,发现它们好像是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才导致突然发狂,并不是普通的受到了惊吓。”
程前吸了口凉气,“当真?”
程楼点头。
“ 行,”程前说,“我知道了。 ”
他的反应比程楼预想的要平淡许多。
“哥,你就不担心吗?会不会……是你得罪了什么人,他们想报复你……?”程楼说的委婉。
程前摆摆手,“兴许是哪个小兄弟一时不小心喂错东西罢了,回头我去好好问问。没事,别惦记了啊。”
“哥——”程楼还想说什么,莫城如抢先一步:“将军,关会长此前叫属下带了回礼给您,进府时我交给了肖寒,将军可已收到?”
“啊……收到了。这关会长还真是客气。”程前笑笑,问他:“对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这马上要成亲了,怎么说也得知会他们一声,要是没什么事,就接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家中……”莫城如顿了顿。
‘家人’这词,当真陌生。
“家中……有两位妹妹。”他说。
“呦?多大年纪了?怎的从未听你说起?”程前问。
莫城如答:“大妹与三小姐年纪相仿,小妹……八岁。”
程前了然:“那正好,年纪差不多应该能跟程楼聊得来,这两天你就看看,回家把她们接过来。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家住在西城郊那边是不是?”
莫城如应了声。
“行,”程前拿起桌上的令牌,“你拿着这个去,路上没人敢拦你,方便一些。而且哪个城门都能随意出入。行了,你们早点回去吧,我这地方四处漏风的,就不留你们了。路上小心点。袁青,照顾好她!”
莫城如点头。
一路无话。
到将军府时天已经黑了,珍珠在门口等得瑟瑟发抖,终于把人给盼回来了。
不过怎么瞧着这俩人脸色都不对劲。
小姐这臊眉耷眼的模样是比输了?那袁护卫好像也不怎么开心啊。
将军府大门进来是主院,正中间的主宅是程前居住跟会客的地方。主院左右两边分别各有两座小院,左侧是程铭的,右侧是程楼的。说是小院,但实际上也要比寻常府邸的整座宅院还要大三分。再往后就是一些下人住的地方。
莫城如此前一直住在程铭的院子中养伤。
行至主院中,莫城如驻足,拱手道:“三小姐,天色不早了,属下先去休息了。”
“今晚上睡我那。”程楼说。
珍珠脸蛋腾地烧了起来,臊得实在没眼看:“说什么呢小姐!”
程楼跟莫城如使了个眼色,“咱俩晚上还有正事没办完,一会儿继续。”
莫城如倒是明白她是要说宾客名单,但这话听着属实别扭。
他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
先行朝着她小院去了。
珍珠瞪大了眼,嘴巴吃惊地张得老大。
程楼托着珍珠的下巴给她合上嘴,“行了,你也去睡吧,乖。”
她说完这就要走,珍珠猛地抓住她胳膊不撒手,“小姐……你这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你俩还没成亲呢!这……”她凑近些,悄悄道:“身子要紧啊。”
程楼以为她说的是袁青身上的伤,所以嗤笑:“没事,折腾两天死不了的。”
她又要走,珍珠再拉紧她,“小姐……内个……要不我去膳房给您、们……看看有没有肠、肠衣什么的……”
程楼疑惑:“肠衣?干嘛?我又不吃下水,再说我也不用。”她摸摸肚子,丝毫没觉得饿。
珍珠苦笑:“您还是……用吧,毕竟过些日子还要成亲,弄不好……再闹了不适可麻烦了。”
程楼想了想,也是。那厮折腾了一天,都没好好吃口饭,这会子八成该饿了,回头再把人给饿坏了,事就办不成了。珍珠如此刻意提起肠衣这东西,难不成是袁青爱吃的?
“行,你去吧!快点啊!”她嘱咐。
珍珠想着,这小姐还真是急。
……
房中,珍珠端着一碗白花花的东西放在二人面前的桌上。
还有两碗汤面。
程楼认认真真盯着那白花花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儿,“这什么?”
珍珠手足无措,小声道:“肠衣啊……”
程楼凑近去嗅了嗅,顿时面色痛苦:“生的啊?”
珍珠结巴:“这、事出仓促,小姐您不是着急用嘛,没来得及好好处理,您先凑合着使,明日我再去找府上婆子给您准备妥当。”
“啊?生的怎么用?”程楼捏着鼻子,看了看莫城如,莫城如满面平静,好像并不觉得意外似的。她心想着,这厮口味这么重吗?吃生的?
“你先下去吧。”莫城如轻飘飘吐了几字。
太好了。珍珠早就想跑了。听他一说就赶紧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城如从托盘上端下汤面放到两人面前,“吃吧。”
程楼没动,等着看他是怎么把那生肠子吃进肚子里去的。
莫城如看看她,“怎么了?”
她一紧张,没好意思说出口。
莫城如想了想,看了眼周围,随后走到程楼的梳妆台上取来团扇盖在那只碗口上。
不吃了?莫非是被自己看着难为情?
她道:“啊,没事,我理解的。你用吧。我不看你。”
说着,她伸手挡在眼前,闷头吃面。
“你理解?”莫城如倒不理解了。
“你理解什么?”他问。
她微微一笑:“谁还没点不可与常人道的秘密不是,但是你这个……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这个没什么见不得人?
莫城如一下子联想到了珍珠此前对于他几两肉的评价。
可恶。
他狠狠将筷子拍在桌上,眉毛都有些发抖。
程楼吓了一跳。
“不吃就不吃,生什么气啊?莫名其妙!”她噘起嘴,把面碗往一旁挪了挪,头也不抬地吃着,懒得看他。
“……吃?”莫城如眼底一闪,“三小姐自己享用吧。”
“我说你这人也真是奇怪,我好心好意怕你饿肚子,大晚上的麻烦珍珠去弄了吃的给你,你耍什么脾气!不吃拉倒!都给我!”她抢过莫城如面前的汤面,搂在自己怀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莫城如克制再克制,还是忍不住说:“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什么叫‘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给我说清楚。”
程楼立起眉毛,“谁辱你了?是你自己的问题好吧?”
我自己的问题?
莫城如脸色惨白:“我有什么问题?”
程楼放下筷子,掐着腰,“你这个人奇怪也就算了,没想到口味还这么奇特,什么东西都敢往自己身上照量,你也不看看你消受得了么。”
莫城如看去肠衣的长度,“当然消受得了。”
“切,行啊,那我就看你怎么个消受法。”程楼坐正,等着他吃。
“你这女子还真是……”莫城如想不出形容词。
他沉了口气,“你当真要亲眼看着么?”
“嗯,怎么的,怂了?”程楼挑衅。
莫城如舌尖勾了腮,“行,既然三小姐有此等雅兴,属下又怎么能拒绝呢。”
他站起宽衣,随手放在桌上。
吃个东西还脱衣服?程楼纯好奇。
莫城如何许人也,在极净之地叫苦了七天七夜还不能消解的人。
近日来反复被质疑,面子里子死活都过不去。
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扶去腰间,指尖轻轻一勾,清脆地响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尤为响亮,腰封上的金属扣被打开,长身上的衣着顿时顺从地松了下来。莫城如取下腰封,折好叠放在桌上。
程楼眨巴眨巴眼睛,诧异地看着他那一双手在身上摆弄片刻,随之,玄黑色的外衣从他肩上滑下臂弯,露出洁白的里衣。
她预感不对劲,“等等!”
莫城如停手。
“你干嘛?”她问。
“三小姐这是要跟我玩明知故问么?”他垂眸瞧了眼身下,抬头挑眉:“属下虽是残躯,但伤的是上身,那里可好得很。”
程楼没听懂。
她不是傻,也不是装傻,就是单纯地对此一窍不通。
她跟着大哥二哥长大,日子过得穷得就差三人穿一条裤子,哪有那么多规矩避忌,所以吃喝拉撒睡都在一块。等她再大一些,大哥就悄悄带着他们去军营蹭饭吃,军营里大多知这三个孩子命苦,同是天涯沦落人,去当兵的有几个不是被生活所迫,所以日子久了,也跟程楼熟络亲近了,得空的时候就时不时就带着她一起玩,更是不拿她当个女子。身边的男子一大把,可在程楼眼里除了跟她某些地方长得不一样之外,毫无特别。
男/女/之/情是个什么东西?情/爱是个什么东西?
她对于‘成亲’的理解也只局限于要跟一个人过日子,整天睁眼闭眼都是这一个人。
那得有多没意思。
至于夫妻之实,她不如珍珠清楚。
毕竟大门大户的丫鬟婢女,在入府时就有专门的婆子来教这些,就为防止出了什么风流韵事辱没门庭。
程楼一见他再脱可就没了,一下子有些错愕。
她想了半天,问:“你吃个肠子脱成这样干嘛?”
莫城如一愣,两手悬在那,一下子不知道这手该放在哪合适。
“……什么?”他嘴角有些颤。
程楼伸出手指,慢慢伸向那碗口,将团扇弹了下去,“你不是要吃这个吗?”
莫城如吸了口气,“吃……它?”
程楼莫名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误会,但具体是什么误会她不知道。
“……啊。”她底气不足。
莫城如两步迈向前,俯身凑过来贴近她的脸,一双眼神似火,却又阴冷如刀锋,“三小姐是在耍我吗。”
程楼下意识捂住肩膀向后躲,“你、不是……要吃吗?”
莫城如见她暴露出来的畏惧和费解,饶有兴致地微微扬起下巴,戏谑地张口:“吃不得的,那是交/欢/时/套/在/我/身/下用的。”
他的气息吹的程楼脸上发烫。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