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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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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二十一章
何辽匆匆赶回义华殿就见莫城如满肚子的委屈似的差点痛哭流涕。
而莫城如呢，憋闷了一天的怨气，心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一见了面，那些恶毒的想法骤然烟消云散。
无非就是怕自己出去惹出乱子，给定在床榻上躺了一天，肚子饿了一天，身上疼了一天。
能有什么，忍了忍了。
不然又打不过。
何辽面色略带疑惑，接着抬手一挥，将他身上定身术解了去。
他顿时松了口气，周身感觉从未有过的畅快。
胳膊腿儿活动之余，明明已尽显不悦，还刻意道：“多谢义华天尊，亏得您还记着我，不然在下要是悄无声息变成死尸一具也无人知晓。”
何辽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他一番，才道：“看来是好了不少。”
莫城如扑棱坐起身本要去与他辩上一二，怎料心口巨痛蔓延，疼得他浑身打颤。
“别乱动，”何辽扶着他轻轻靠在床头，“伤口已经处理过，虽说是皮外伤，完全恢复还得需些时日。”
莫城如讪讪不语，只觉得阵阵飘进鼻间的檀香甚是清热去火。
“还不是因为你。”他低声嘀咕。
空了整日的肚子在此时突然叫嚷起来，他揉了揉，极力掩饰。
何辽闻声，将炭炉旁案桌上的食盒打开，取出个彩绘海棠的白瓷罐，罐子里的清粥被炉子烤得温热，正合适。他一并与食盒里的乘着的五色点心一起端到莫城如床榻边上。
他默不作声地把粥罐端在手上舀上一勺送到莫城如嘴边。
莫城如早是诚惶诚恐，琢磨着莫不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我自己来。”他顺势赶紧接过碗勺，大口吃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太久，这粥吃起来尤为香甜可口。仔细看来，饱满的米粒中间夹杂着许多金黄细小的颗粒。
莫城如端详了半天，不知何物。
“这是木奄子，产自北方，性温甘甜，还有止血的功效。是前来坛会的修士带过来的。觉得可好？”何辽问道。
“木奄子？”莫城如点点头，“好吃！”接着又是一大口，将腮帮子塞得鼓鼓。
见他吃的欢畅，何辽将点心往前递了递。
“你先吃，我出去一下。”
何辽正欲转身，“去哪里！”莫城如竟不自觉抓住他手腕，过后顿觉不妥，慌忙松开手，懊恼地想要解释。
“点心吃完之前我就会回来。”何辽说。
莫城如错愕良晌，木讷地点点头。
见他走后，莫城如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戏文里等待情郎回家的小娘子，独守寒窗，望月怅惘。
……
浮虞山秋水潭
“出来。”
无人回答。
“你不出来也没关系，”何辽接着说：“义华殿内那位少年身受重伤，不得胡闹。”
“听不懂！”稚气的女声传来。
“为何要在他身上施定身术？”他问。
话音刚落，图灵蹦到跟前，噘起嘴：“你怎么知道？”
“能悄无声息进入我设下的三重结界，只有你。”他问：“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说他是坏人！”图灵气势汹汹。
“他们？”何辽问。
“浮虞山的人、其他仙门的人都这么说！”她回道。
何辽脸色一沉，“我曾教过你，不可轻信闲言，更不可对人妄下定论。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又无故坑害他人，岂非君子所为？”
图灵不甘示弱，“灵儿本就不是君子！也没有污蔑他！是他害你受人非议！是他害得秦哥哥被罚！我不过小施惩戒！又没害他性命！”
“胡闹！”何辽愠怒，“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秦戎违令罚他也在情理之中，家有家法，绝不可忤逆！”
“我——”
“我念你年幼，此事不再追究。不过若有下次，就将你打回原身！”
此话一出，图灵眼泪噼里啪啦的喷涌而出，“肉肉哥哥好凶！肉肉哥哥好凶！我不要打回原身！我好不容易修个好容貌！我不要！”
图灵哭诉道：“仙门的人都说，肉肉哥哥对他不比常人，连我也没见过你对谁这般无微不至，我就是委屈！”
何辽尤为严肃，“你跟我最久，从凡世到仙门，一直常伴左右，也最该清楚我的为人，我何时做过半分逾矩之行径？我护他，自有道理。”
……
最后一块点心将咬未咬之际，何辽推门而入。
莫城如骤然展露笑颜，喃喃自语：“还真是守时。”
“吃饱了？”何辽问道。
莫城如点点头，“多谢义华天尊。”
“不必。”何辽说着正欲将空空的碗碟收起。
莫城如慌忙说：“我来吧！”
何辽依旧，“无事。”
他眼见何辽一件一件的把碗碟安安稳稳的摆回食盒里，又轻轻的放在门口显眼处。
“明早离开时我会带走，再送些新的给你。”何辽说道。
“义华天尊是不是做什么事都这么有条不紊？”莫城如说。
何辽查看炭炉，“何出此言？”
“即便是些器皿，在你手里也是规规矩矩，可如此仍觉得它们是被善待着。”
莫城如说着，竟有些失神。
“为人之根本，应心存感恩。它承食物予人，即是恩情，我理当如此。”
被他这么一说，莫城如看了看周遭的桌椅板凳、身下的床榻、头顶的围帐，甚至于目光所见的一切，虽说许是年头久已，已无往日光泽，但都一尘不染，更无丝毫破损。想来，也是被他照顾的很好，比自己魔域的老巢更是胜过个十万八千里。
想到魔域，莫城如问道：“天尊可有魔域的消息？”
“我已派人去打探，还未回秉。浮虞山到魔域有些距离，来回也需几日，怕是路上耽搁了。”何辽回道，“你且放宽心，我看你今日气色不错，应是昨夜那法子有效。再过两日你也能大有恢复。”
“什么法子？”莫城如不明所以。
“昨日趁你昏迷，我将灵力渡于你，与你体内邪气相融，若融合妥当，可净化邪气转化为你自己所用。”何辽说。
莫城如对度化灵力一事一无所知。
他问：“那若是不能融合呢？”
“我损些灵力修为，无妨。不过为保万一，需要你尽量控制体内邪气，不可操之过急。好在你身上封印还未完全失效，加上我在，定不会伤你分毫。”何辽语气平淡。
莫城如震惊之余尽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于己有利而于人无利，成功了，他的灵力助自己修为；失败了，他损耗灵力修为。
“不行！”莫城如急着说：“我与天尊不过几面之缘，天尊却屡次救我于危难，在下已经感恩不尽，怎还有颜面一而再再而三的索取无度？”
“你若听我的话，就是帮我。”何辽说。
莫城如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何辽垂眸，一如既往地温和说：“事到如今，我想问你，当日为你结封印之人，可否告知你原因？毕竟封印灵力，对于玄门中人来说，就等同于弃道。没人会愿意这么做。”
莫城如犹豫，这个人几次相救，按理说恩深义重的，这次又是为了救自己，不该再对人家隐瞒。只不过身份有别，他又是五道之首，万一知道自己是被魔尊用邪术救下的性命，因此灵识不稳，灵力不能善用，才被结下封印压制灵珠，会不会给魔尊带来麻烦？
“义华天尊……”莫城如斟酌再三，试探着问：“我能信你吗？”
“若你信我，大可不必担心。”何辽说。
莫城如转身坐过来面对他，伸出小拇指头，“那你答应我，替我保守秘密，不能对任何人说，也不能责怪任何人。行不行？”
何辽沉默须臾，伸手跟他拉钩，“嗯。”
莫城如松了口气，回忆着说：“这封印，是魔尊为我结下的。其实魔尊从恶鬼口中救下我的时候，我已经奄奄一息。但是魔尊仁慈，以恶鬼魂魄换了我生机，从那之后，他将我置于魔域后山的法阵，日夜用精血供养，才让我活了下来。魔尊说，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自小身体寒凉如尸，感知也不全。也因此，我自身阴邪气重，与灵珠力量相斥，魔尊才在后来，将我灵珠封印。”
他见何辽神色凝重，连忙说：“我知这是邪术，所以不敢与天尊言明。可是从始至终，魔尊他从未害过旁人性命，而且天尊说了，我信你，你就会替我保守秘密，天尊可说话算数？”
寝殿的灯火阑珊，只余近处几盏还亮着昏黄的光。莫城如借着烛火看他，刀削般骨相分明的脸上，那双终日视众生如无物的眼睛里微妙地跳出几分复杂的情绪，“看来你真的并不知情。”
莫城如听他的语气加之他此时的模样，突然莫名地紧张，“知情……什么？”
何辽斟酌良久，才道：“你身上封印并非如你所知的那样，而是为了封印你体内的邪灵。”
“邪灵？”这两个字极为陌生，莫城如闻所未闻。
“邪气幻化的灵物，为精*血供养，食人心神，你便是那个宿主。”何辽说，“只是邪灵从何而来我无从知晓，也许封印你之人会清楚。不过即是对你灵珠用了封印，邪灵之事也应是非他所愿。”
莫城如仔细回想，那日在千门山与瑶儿斗法之后，这封印就烙刻在了身上，当日魔尊还曾再三嘱咐不可再动用灵珠灵力。
“魔尊他，从未对你言明？”何辽问。
莫城如猛劲的摇着头：“没有！从来没有说过！我……怎么会……”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之后偶感周遭灵力波动，封印就会显现。
何辽不禁沉思，看来想要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得与沈怀觐当面问个清楚。
“仙门对魔域颇有微词，你我心知肚明。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若此事被宣扬出去，仙魔必会是一场劫难。”何辽说话间忧心忡忡。
“我身上的邪灵……果真如此可怕？”莫城如问道。
“我也无法确定。”何辽回道。
莫城如顿时泄了气：“连你都没有把握……那我……我……”
何辽宽慰：“不必挂心，有我在。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便可。”
“我明白了，”莫城如突然冷笑，“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会对我的事这么上心。”
何辽嘴唇微动，却未做言语。
“好！即是为了不为祸苍生，我答应你！”此话一出，他心头一阵绞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