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发光的他》禾子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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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人走得差不多温佳才抱着本子回到教室。

　　罗欢宜跟打鸡血一样举着报名表满教室晃悠，坐回座位上都在乐呵呵哼着歌：“佳佳，你要是早回来几分钟就好了，这样你也能拿到篮球社报名表了。”

　　闻言，温佳偏头看了眼，报名表的字写得满满当当，表单最下方写着社团负责人的名字——

　　程槐，徐韬。

　　见温佳没反应，罗欢宜以为她在心里后悔，抱着她的手臂安慰：“没事，反正你报了读书社，也算有事可做。”

　　温佳嗯了声不再说话，低头盯着作文纸发呆。脑海中不断闪现徐韬的名字与他站在讲台上的模样。

　　她心里有种很奇怪的直觉，似乎除去第一次帮她解围，后面几次遇见都觉得他身上笼罩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低落感。

　　徐韬，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阳光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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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数学课结束，全班人拿出跑马拉松的气势奔向食堂。温佳跟罗欢宜走在最后，两人刚下到一楼就遇见打扮精致的语文老师。

　　她扬起碎花袖跟人打招呼：“温佳，我正好找你有事，来办公室一趟。”

　　估计跟几天前拿去投校刊的作文有关。

　　温佳简单解释原由就要离开，罗欢宜赶忙拽住她的手，板起脸询问：“温佳，你干什么坏事，李丽冬这几天老找你。”

　　“可能是我写的作文又出问题了。”说完温佳转身离开，“你先去吃饭，我等下去食堂找你。”

　　罗欢宜撇嘴：“好吧，我帮你占位置。”

　　中午放学，办公室早没人了。李丽冬拉着温佳在沙发坐下，唠叨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温佳断断续续应和十几分钟后，李丽冬才说到正事。

　　“温佳，你的那篇作文校刊审稿过了，我计算下时间，二十几号左右应该能出来。”李丽冬明显很兴奋，说话声都提高许多。

　　温佳似乎被她带动，后知后觉的激动与喜悦涌上心间，她支支吾吾半天只说了声谢谢。

　　一开始投稿校刊时温佳抱着过不了的心态没多注意，真正通过后又不免感到庆幸。虽说校刊的刊发范围仅在学校，但对她而言这算是她创作生涯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发表的作品。

　　在办公室待了近半小时，温佳着急忙慌跑进食堂四处搜寻罗欢宜的身影。结果罗欢宜没遇见，反而遇见独自坐在角落的张志纯。

　　她走过去：“张志纯，你见到欢宜了吗？”

　　“没有。”张志纯脸红得不正常，说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他全部的力气。

　　见他紧咬嘴唇眉毛皱成川字，温佳摸了摸他的额头，猛地收回手：“你发烧了。”

　　“没事。”张志纯勉强扯出笑容。话才说完，他疼得倒在地上蜷缩成团，下一秒，双眼一闭晕过去。

　　“你撑着点，我送你去医务室。”

　　温佳急着蹲下来扶他。张志纯体格壮硕，光凭她扶他走路有些吃力。

　　一路上都是吃完饭回宿舍的学生，没遇见熟人，温佳只好独自咬牙硬撑着。

　　两人走到医务室正好撞上外出吃饭回来的校医，他戴着耳机听歌一路蹦蹦跳跳，见到病人也没过多惊讶。

　　他让温佳把人扶到床上后什么也不做，简单两三句便将她赶回宿舍睡午觉。表明张志纯的事他会联系班主任叫家长过来带人去医院，不需要她操心。

　　回宿舍的路上温佳抱着方便面边啃边回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般医生见病人病到昏迷的心情应该是紧张无措，而不是像校医刚才那样冷静平淡。

　　仿佛讨论的不是病人，而是明天会不会下雨。

　　在她沉迷思考无法自拔时耳边忽然响起罗欢宜的声音，温佳抬头，只见罗欢宜一路小跑到她身边：“快走，操场有大事发生。”

　　温佳一头雾水：“什么大事？”

　　“来不及解释，跟我冲就对了。”

　　宿舍离操场有些距离，两人到达时早有几十个人围在那里，他们侧头交耳时不时发出笑声和感慨，估摸着是吃瓜群众。

　　一路跑过来肺部挤压得疼，温佳单手叉腰气都没喘匀，罗欢宜早早投入大部队跟着看戏。

　　看戏中途也不忘招呼温佳：“佳佳快过来，有人表演背球蛙跳。”

　　顶着正午大太阳背球蛙跳？

　　温佳凑到最前面看，本以为罗欢宜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真有一个男生穿短袖背篮球蛙跳。而且这个男生她见过，一直跟在徐韬身边的人，程槐。

　　“老程，总有一天我要取代你，灭了你。”程槐仰天怒吼，一滴汗水恰好流进眼睛，辣得他赶忙闭眼。

　　撑伞站在旁边的韦希咬下一口冰棒，好心提醒他：“别急，反正你也姓程，等你老了就能继承‘老程’的称号。”

　　程槐冷眼瞪向他。

　　韦希无辜耸肩：“不好笑吗？我还以为你需要冷笑话来降降温。”

　　“降你个头，滚边儿去，少来烦我。”程槐气得把篮球扔向韦希。

　　对方轻松躲过，朝程槐嘚瑟的笑。下一秒，程槐冲上前两人扭打在一起。

　　韦希手上装备过多，打不赢只能躲到徐韬身后求保护。两人绕着篮球架转圈，外套鞋子都往对方身上招呼。

　　“别闹了。”徐韬扯下盖在脸上的校服，站起身，抬眸扫了眼围成一圈看戏的学生，稍稍蹙眉，“惩罚做完了，我们走吧。”

　　两人看出今天徐韬心情不好，不敢在他面前多话，只能在背后互相给对方下绊子。

　　程槐猛拍韦希后背，咬牙切齿：“都怪你，没事说什么冷笑话隔应人，幼稚。”

　　韦希直接气笑：“你脱鞋子砸人，你不幼稚。”

　　“比你好。”

　　“我懒得跟你比。”

　　后面争吵声逐渐加大，徐韬想忽略都不行。他停下脚步回身：“下午老程让我们去社团商量篮球赛的事，你们别忘了。”

　　两个人疯狂点头，俨然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

　　高一新生篮球赛活动很快开展，班里通知去篮球场加油呐喊时，温佳正参加读书社举办的诗歌讲座。

　　好不容易挨到讲座结束，温佳跑到操场看半天没看到罗欢宜，还是站在最里面的罗欢宜率先发现她。

　　温佳一过去就被人抱住手臂，罗欢宜盯着某个方向疯狂花痴：“他好帅，简直是要把我帅死的节奏。”

　　温佳偏头瞄过去，正好看见张志纯起跳投球，动作干脆利落。

　　她点头附和：“确实很帅。”

　　“嘿，看哪呢。”罗欢宜拽着她看向另一边，“那儿才是正主。”

　　顺着罗欢宜手指的方向，温佳看见徐韬。他穿着白T恤站在一众色彩鲜艳的球员中，身影跟随球员而移动。

　　场外不断响起呐喊声，场上气氛焦灼。球员之间配合运球，投篮，动作一气呵成。

　　“两分。”可能是一直都在说话，徐韬嗓音微哑，不似以往那般清朗。

　　他高高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竖起比个“二”，停顿一秒，手腕迅速下压：“两分。”

　　十一班气势暴涨，不断鼓掌呐喊，人群中夹杂着为队员与裁判加油的欢呼。这场初赛最终是温佳他们班赢了。

　　比赛一结束，罗欢宜借口肚子疼急忙跑去厕所，温佳只得一个人走回教室。

　　天边夕阳沉没一半，微风带动树叶沙沙作响。气氛一片祥和，校园各处响起校园广播台悠扬的开场曲。

　　温佳仔细听了会儿，听出是张信哲的《信仰》——

　　“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月光，想起你的脸庞……”

　　她小声跟着哼歌，脑海里一直回荡旋律，连张志纯追上来喊她都没听见。

　　“你走路在想什么，喊你好几声都没回应。”汗水滴上球服，张志纯捏住衣领上下晃动，“好不容易打赢比赛我还得拼死拼活来追你。”

　　温佳稍稍后退一步，盯着他：“你找我有事吗？”

　　“有事。”张志纯拉她站到一旁。

　　他板起脸整理衣服，站姿笔直，嗓音洪亮地说：“谢谢你上次送我去医务室。”

　　温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事，看他一副严肃的表情还以为他要打人。

　　“没事，我也是顺手帮忙。”温佳指向他身后等得有些不耐烦地队友，“你快过去吧，我们班的人还在等你。”

　　都是一个班组成的队员，温佳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可跟他们接触不多。见他们对着她与张志纯指指点点的模样，她心里不是很舒服。

　　张志纯转身跑走，没出几步又回身朝她敬礼，笑声潇洒：“温佳，等我给你准备谢礼。”

　　结果他没仔细看路被石头绊倒一屁股摔在地上，众人笑声回荡四周。他慌乱起身瞟了眼温佳，见她也在捂唇微笑便挠后脑勺傻乎乎跟着笑，一溜烟儿跑走了。

　　温佳揉着笑疼的脸颊继续走，临到操场与教学楼分岔路口，她刚一转身眼睛余光便瞄见正往上走的徐韬和另外两个男生。

　　“哥几个周末有什么安排？”程槐问。

　　韦希：“约会。”

　　程槐反手就是一巴掌：“滚，散发恋爱酸臭味的家伙。”他转头看向另一边，“韬呢，你不会也去找杨安婧吧？”

　　徐韬盯着指尖篮球，想了会儿，淡淡出声：“嗯，她想学滑板，让我教她。”

　　程槐认命般叹气：“行，你俩都去找女生，就我一个单身狗活该宅在家。”

　　说话声自身后逐渐远去，温佳深深吸口气，紧绷的心态放松下来。

　　她说不清刚刚傻站在这里的意义，只是行动快于大脑，等她反应过来徐韬一伙人早已掠过她往前走去。

　　温佳侧头望去。

　　还没等她看仔细，徐韬手中的篮球突然掉落。

　　他转身反手接住球，抬眸的瞬间，两人视线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