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舍》齐棠

4、③

　　傍晚的风还是热。把西边吹起了大火，又一直吹到人间。
　　于棉从兜里掏出一块真知棒，拨开外皮塞进嘴里，又把纸皮扔进垃圾桶。荔枝味在舌尖一直蔓延到喉咙。
　　她围着教学校转了一圈，发现藏在宿舍楼后面的超市。进去慢悠悠的挑了个笔记本又买了瓶可乐。
　　一路瞎逛又逛回了操场。
　　学长用篮球把球板砸的哐哐作响，进而引来学妹的阵阵欢呼，于棉也驻足发呆。
　　她看的不是打篮球的学长，而是在篮球台坐着拿饭盒撒气的学长。
　　他背着太阳，橘红色的光像一层纱披在他背上，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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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军训的晚自习与其说是晚自习不如说是有老师的晚会。
　　教室乱成一锅粥，老师坐在讲桌后玩手机。于棉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看着桌子上的笔记本发呆，眼里还闪烁着泪。
　　片刻，她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句话：“九月五号，晴。军训第三天，遇见沈析两次。一次中暑他送我去医务室，被臭骂一顿。第二次在操场，他对我说，下了晚自习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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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沈析第二次看见于棉是在操场。陈志范轩走后他还是在那里发呆挖饭撒气，看看表发现快上课后打算离开。抬头就看见塑胶跑道上那个手里拿着笔记本嘴里叼着棒棒糖的傻子。
　　那人看见自己发现她的偷看行为后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挪移了视线看打篮球的人，然后微微皱眉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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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棉！”
　　于棉慌乱的转身想离开时身后便传来了沈析的怒吼。她想逃，却迈不动步子。
　　“你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她僵硬的回头，看见沈析那张满是阴霾的脸，不知道怎么回答，不想服软，反驳的声音却小的可怜：“我没有躲你。”
　　“没躲我你看见我就跑，没躲我我去医务室的时候人不见了。”没想躲我一年没有消息。沈析咄咄逼人，最后一句话却没说出口。
　　“我没想跑，只是快上课了。我也没有躲你，我只是缓过来了要去军训。”她耐心的解释。语气让沈析有些恍惚，好像她从未离开，一年前的那个看见自己就毫无底线对自己温柔至极的于棉好像又回来了。
　　他想着，心也软了下来：“你在几班？”
　　“高一六。”
　　“走吧，我把你送回去。”他伸手去抓于棉的胳膊，却被她轻轻躲开。
　　“不用，我还想再逛一下。”于棉把身子侧到一旁躲开那只手，看见那只微微僵住的手心里有些愧疚有有些不明的难受。顺口一说也是想不让他跟着，那知就出了漏洞。
　　沈析也看破不说破，收回那只停在半空的手揣进兜里。变了，一年前温顺的猫变成了弓起身子随时准备攻击的狼。
　　他动动唇，“那我陪你走走。”却被他吞了下去。硬生生的转成了：“好。”他指了指前面的教学楼，“我在二楼，高二·十五班，物地生。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闲的没事也可以来。你在我后面那栋楼的一楼对吧。”
　　“不是，二楼。”
　　于棉点纠正，心里想着去不去的吧，不在同一栋，遇到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想到这便了松口气。
　　又是尴尬的沉寂，橘红色的光把两个人的半边脸照的很红，于棉轻轻扣着笔记本的软胶保护壳的边，心里想怎么脱身。头顶又传来了声音。
　　“你……几点下晚自习”
　　“九点。”
　　“那你下了晚自习等着我，我送你回宿舍。”
　　“不……”于棉想拒绝，抬头便看到那双冲着自己笑的人，弯成了月牙的眼让她心里微微发胀发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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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同学全都一股脑的跑了出去。有的去上厕所，有的去买零食，又是去打水，有的去看学长。
　　可乐气泡在嘴里炸开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喝了两口就盖上盖子丢进抽屉里。翻出书包里的五三开始做题。
　　高一的课程她都上完了，最近在自己琢磨高二的课程。
　　“请问，你是叫于棉吗？”
　　被灯拉扯的两个影子全盖在她的习题上。她抬头，看见那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嗯，有什么事吗？”
　　“那个……”其中一个人挠挠头，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就用手捅了捅旁边的人，实意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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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析卡着点进教室，刚做到位置上就打了上课铃。
　　他位置靠窗，外面是一排杨树。由橘变红的光透过树叶缝隙射进教室，斑驳游影，一块掉落在他桌上的有些破旧的笔记本上。
　　他轻轻的抚摸着那一块，光披在他指骨分明的手上，把影子扯的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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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析不对劲。”
　　陈志看着小纸条，转头看认真做题的沈析。
　　“怎么不对劲？”他传给范轩。
　　“态度转变的太快了，晚自习之前还精神恍惚呢，这……不会是因为我骂他把他刺激到了吧！”范轩边想边写，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心无旁骛的沈析。
　　“不可能，沈析要是因为你一两句气话就变化这么大，你地位就不会在他那里这么低。”陈志打趣道。
　　“an？喂，不要人身攻击好不好。”
　　“行了行了，说认真的。我好想知道他为什么变化这么大。晚自习上课之前李信问我怎么没跟沈析在一块。我说有点事就先回来了。然后他说我刚刚在操场看见他和一个高一的在一块，笑的还挺开心的。”
　　“……咱就走这么一会儿他就去勾搭小姑娘了？”
　　“鬼知道，说是短头发，还挺高。我就去高一打听了一圈问了几个教官就找到了一个。五班的好像叫于棉。”
　　陈志回头看范轩一眼，两人刚好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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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你是不是认识沈析？”陈志看着于棉小心翼翼的问。
　　当事人被问的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点点头。
　　“呼——”范轩松了一口气嘟囔了一句“终于找对人了，尴尬死我。”
　　陈志也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什么，沈析最近精神不太好，希望你能和他好好相处。”
　　“嗯？学长我有点听不明白。”于棉又是一脸懵逼。
　　“没什么没什么，好好的就好，我们先走了，学妹好好做题，加油！”范轩推着陈志就往外走，留下于棉一脸懵的楞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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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月亮爬上了树梢，撒下一地的霜。
　　于棉抱着想不通就不想的念头把课间的小插曲抛到脑后，专心的做了一节课数学题。预备铃响起她才抬头。
　　把要用的书放进包里，就用手撑着下巴看树梢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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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题写完，沈析抬头看看墙上的表。
　　“老师请假去上厕所。”
　　沈析去厕所，拐个弯一闪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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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棉你不走吗？”
　　刚打算跟大部队走的于棉看窗外还灯火通明的高二部，停住了脚。同宿舍的人便问。
　　“昂，我等一会儿，有个东西找不到了。”她做祥往地上张望一番，室友看状便离开。
　　于棉看着人流变得越来越稀疏，坐在位置上无聊的含了块棒棒糖。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于棉突然不敢看门外，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刷着手机里的歌单。
　　片刻，微信发来一条消息。
　　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