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疯丫头 ...
-
马车的车轮碾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周初坐在左右摇晃极其不稳的马车里，恍然有一种要被人卖了的感觉。
收拾好行李，周初带着成蹊踏上了前往柳树镇的路，一路上成蹊睡得昏昏沉沉，也不知是被马车晃得，还是又难受犯了病。
周初将成蹊往怀里揣了揣，强打起精神看向远方的城镇。
“小公子，前面就是柳树镇了，我这边还要到集上交货。小公子在这下吧。”马车停下，老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谢谢老伯。”周初轻推成蹊，缓声叫着，“成蹊？成蹊？”
成蹊被叫了两声，像是被惊醒一样猛地睁开眼睛，同时下意识地全身蜷缩起来，拿胳膊护住了头。
周初短吸了一口气，接着笑眯眯地去拉成蹊的胳膊，“怎么啦？睡糊涂啦？快起来，我们到地方了。”
默默了良久，成蹊才松开胳膊，不太自然地让周初抱下了车。
周初结了车钱，带着成蹊道了谢，这才拉着成蹊的手进了镇子。
白墙青瓦，有点像电视小说中出现的江南古镇。道路两边店铺林立，叫卖的声音混合着食物的香气远远传来，姑娘们带着面纱三三两两的聚在脂粉摊前小声议论，小孩子追着糖果贩跑……
“成蹊，还困吗？”周初拉好成蹊的衣领，“要不要吃点东西？”
成蹊揉着眼睛，沉默地晃晃脑袋，等了一会，又小幅度地点点头。
“馄饨嘞！馄饨！”
“那我们去吃点馄饨？”空间里虽然有不少吃的，但这种带汤水的东西却是没有的。连吃几天包子的周初有点想念鲜美的馄饨汤。
成蹊瞄了一眼馄饨摊，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周初才拉着他走到摊前，先是管摊主要了两碗馄饨，然后又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并排坐在了摊子后面摆放的桌椅上。
“怎么一直不说话？”周初拿帕子细细擦着桌上的筷子。
“……”
“累了？还是刚才没睡好？”慈祥的周唐僧继续墨迹。
“……”
“我们一会去给你买几身衣服，然后就去客栈休息了好不好？”紧箍咒继续念。
“……”
就在周初在放弃的边缘的时候，老板端了两碗馄饨过来，打破了尴尬。
直到老板打了个招呼走了，成蹊都是倔强地对大地母亲行着注目礼，甚至微站起身，往老板的反方向挪了挪。
可能是老板觉得有点奇怪，回到了锅前又往成蹊身上瞟了两眼。正好跟偷看过去的成蹊视线对上，成蹊像是被烫了似得站起身，转身就要往摊子后面的小巷跑。
“成蹊！”周初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成蹊，抚着他的背让他坐在凳子上，“我们吃完再走，不着急。”
“能吃辣吗？馄饨汤没什么味道，加点辣椒末会好一点。”将桌上摆的辣椒末往僵着身子不动的成蹊面前推了推，周初就慢慢开始吃吃自己的馄饨了。
“是小白菜馅的，很新鲜。”
“嗯，老板在里面还加了点肥肉糜，挺好吃的。”
“就是有点烫，成蹊你一会吃要小心。”
周初左一句右一句地跟成蹊交流心得，再配上夸张的动作活像是个古代吃播。过了好一会，成蹊才拿起勺子尝了口汤，然后伸手像周初一样加了点辣椒末。
周初看在眼里没有说话，等成蹊吃完了，也放下筷子，带着成蹊离开了。
“天色还早，我们去逛逛吧，还得给你买两件衣服呢。”
“我衣服够穿。”离了馄饨摊，成蹊就没放开周初的手，听到周初说话，也开始没事接两句了。
“不够穿！怎么可能够穿！也不能老穿我的衣服改的啊，还有秋装、冬装……”
周初捏着手指数着，看了一眼瘦小的成蹊，周初只觉得什么都是少的，什么都是缺的。
“你的衣服，穿着也很舒服。”成蹊揉捏着衣角，这种柔软温暖的布料，让他数九寒冬单穿这一件也是愿意的。
“不行！听哥哥的，都买新的！”
周初颇为强硬地扯着成蹊往镇上最大的成衣店走，进门时大有一种“这些我全包了”的霸道总裁气势。
但最后他还是理智的，叫来管事细问了样式，又挨个上手摸了一遍布料。
“麻烦管事的，外衣用这种耐磨的料子，但凡贴身的都用这种柔软的料子。啊，外衣的衣领袖口也用这种柔软的吧……”
“哎呀小公子！您别这么看着奴家啊，奴家是要给您量尺寸，可不是要捆您。”
身后给成蹊量尺寸的绣娘惊呼，周初转过头，成蹊倒是老老实实地站着没动，但那眼神可不是特别友好。
小狼崽子的眼神。
绣娘半跪在地上，手里还拿着量尺，却怎么也不敢再抬手，这小公子刚才的眼神也太可怕了，要吃人似得，吓死个人。
见周初看过来，成蹊面无表情地回望，但在周初慈父滤镜一百层下硬是看出了几分撒娇。
——不要别人量，就要你量。
“不好意思姑娘，我来量就是。”周初接过绣娘手里的量尺，不好意思地朝绣娘笑笑，难免又惹了绣娘一阵脸红心跳，捂着脸冲回后院去了。
“我给你量好了吧，小祖宗，都把人吓跑了。”
成蹊先是乖乖配合着，然后突然眼睛转了转，把下巴压在了周初的肩膀上支着。
被成蹊头发蹭得微痒，周初心里软成一团，拍拍成蹊的背安抚说：“马上就结束了。”
量完了身长，周初总觉得哪里不对，伸手探向成蹊的后脚跟。
——果然没有着地！
“成蹊，乖乖站好！脚别翘起来！”周初拍拍成蹊的小腿。
成蹊的头在周初肩膀上压了压，没动。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成蹊根本不是在撒娇，是翘脚站不住了，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借力的。
吾儿叛逆伤透吾心！
周初老泪纵横。
被气到的老父亲周初最后还是颇为冷酷地按着成蹊的脚背，量了真实的身长。
好不容易量完了尺寸，在等绣娘拿花纹册子的时候，周初趁机开口打探道：“管事的，听说这镇上有一商家姓张，还跟修真之人通过商，是真的吗？”
本以为问题不大，没想到管家一脸犹豫，支支吾吾地问：“小公子与那张家有什么关系啊？”
“啊，在下家里也是商人，之前家里与张家有过往来，此次路过镇上，总得去打声招呼。”
“啊，原来如此。”管事的长出一口气，“张家老爷以前长袖善舞，又乐善好施，是镇上的名人。但如今，唉，小公子还是别去了。”
“怎么了？张家以前也算是帮过我家，若有什么祸事，我还真得去看看。”周初假装紧张的追问。
“唉，张家老爷病了，张家小姐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外面的话还传的那么难听……唉，张家小姐也是可怜。”
管事的连叹了三口气，周初再追问，管事的也只是挥挥手，劝周初别去为好，其他的就不肯开口了。
这时绣娘捧着花样册子过来，周初也就住了嘴，只翻着花样册子问成蹊喜欢什么样式。
“看来张家是有经济上的困难啊。”周初敲着册子边心下暗想，“这就好办了。”
跟管事的定下了收货的日子，又打包了几件成蹊现下能穿的衣服，周初这才满足地花完钱离开了。
趁着成蹊还清醒，周初就又带着他在镇上四处转转，参观当地的风土人情。
“累了吧？”找了个茶摊歇着，周初推了杯凉茶给成蹊。
成蹊好像又有点迷糊，含糊地点点头，接过凉茶慢慢喝。
就在周初心疼地打算抱着困得不行的成蹊找家客栈补眠的时候，一位姑娘匆匆从桥上走过，一堆孩子跟在她身后嬉笑着唱着歌谣。
“疯姑娘，疯姑娘，白衣仙人是情郎。
莫问仙人何处寻？院子东面一堵墙。”
周初挑挑眉紧赶几步，挡在了孩子和姑娘之间，姑娘脚步匆匆，被挡了一下的孩子们转眼就追不上了。
“小朋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呢？这很不礼貌哦。”周初掏了随身带的糖分给了众人。
“可大家都这么叫她啊。”得了糖的孩子们也忘了被挡住的事，高高兴兴的吃起糖来。
“大家都这么叫，不代表这是对的啊。”
“不懂。俺娘就这么叫，所以俺就这么叫了。”带头的男孩吸了吸鼻涕，大声回答。
周初抿抿嘴，复又笑呵呵地问：“那为啥你们要这么叫她？总得有个缘由吧。”
身后突然清醒的成蹊站在桥头，定定地看着远去的姑娘，眉毛紧锁。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疯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