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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离开 ...

  •   “这不可能!”
      青老苦笑:“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你……你进行过祛邪仪式的,你怎么可能会有邪心。”吴老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老青,这不是小事,你可不能胡说。”

      周初打断两人争吵问:“什么是祛邪仪式?”
      “小公子难道没有经历过?修仙者人人都要经历祛邪仪式的……”
      青老打断了吴老的话:“这位小友因为一些事情失去了记忆,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所谓祛邪仪式就是在你入门之前举行的一个仪式,将你体内所有的邪念和恶意都驱出体外,以保证你行为向善,不入恶道。”
      “对,所以说经过祛邪仪式的人是不会有邪念的,更不用说邪心了,所以说你怎么可能生邪心!”

      见吴老又梅开二度地拍着桌子跟青老吵架,周初有点迟疑要不要把他看见的黑气说出来。
      “那个,我其实看见了……”
      “不管怎么说!”青老猛地大喊一声打断周初的话,“此事必有蹊跷,你赶紧捆了我回仙宗,然后找人来好好调查这件事。”
      “老青啊,你,你想好了吗?”暗生邪心,残害他人,回仙宗就是个死,甚至连死都不如。
      青老长叹一口气,挺直的肩膀缓缓塌下,整个人佝偻着,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邪心已生,修为不能再有半分进步,我一生自傲修为,这比死都让我难受。更何况……总得给惨死我手之人一点交代……”

      吴老下楼交代其他人收敛尸体,青老留了周初单独说话。
      “小友刚才想说些什么?”
      周初一挑眉,看来刚才青老是有意打断他说话了:“我看到了黑气,不仅仅是你身上,所有人身上都有,层层叠叠的,像是在操纵人一样。”
      “小友可知黑气来源?”
      “不太清楚,但我觉得是来源那些黑墙。”
      青老住了嘴,上下打量了周初一番:“老朽在世间行走多年,也见过不少有大才的青年之辈殒命。在这世上只有莫沾染,少招惹才是保命之道。此事我会说是我自己感受到的,与小友无关,小友只是被无辜牵连,这样可好?”

      周初点头:“那孩子的毒……真的无药可解?”
      青老皱着眉仔细思考说:“有解毒的药方,但药方上的药材都极其珍贵难寻,尤其是药引灵雪草极不常见,等找齐药材都不知要几年,那孩子怕是根本赶不上做解药。”
      “灵雪草?这附近就有。”吴老推了门进来,“柳树镇上曾有一富商姓张,与祀魂宗通商许久,几年前那位富商就跟祀魂宗换了一株灵草说要拿来当女儿嫁妆,那株灵草就是灵雪草。”
      “那柳树镇在哪?”
      “离这最近的小镇就是柳树镇了,但那富商家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不知是不是没落了。”
      “没关系,有希望就行。”周初终于松了一口气,扶着酸痛的额角回了房间。

      房间里,成蹊已经醒过来了,他坐在床头,有点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成蹊。”周初一下子扑过去,抓住成蹊的手上下翻看,“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疼?手怎么了?是还疼吗……”
      成蹊眼见着周初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大段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说了什么,周初就已经着急得开始扒他的衣服了。
      “我,我没事,哪里都不疼,你——”
      “小公子,我们要走了。”

      周初答应了一声,刚想出去送送,成蹊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眼睛定定地就看着他。
      脖子被绞得死紧,周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和成蹊对视了两三秒才明白过来:“我不走,我就出去送送他们,乖乖在屋里等等,我马上回来。”

      周初送了几人出去,婉拒了吴老一起回仙宗的邀请,然后就飞一般的回了房间。
      等他回到房间时,成蹊正探头探脑地往门外瞅,连身上盖的被子掉了都不知道。他走过去捡起被子,拍了拍上面的灰盖在成蹊身上。
      “成蹊啊,你刚才在看什么啊?”
      成蹊还是紧紧盯着他,眼睛一转也不转地盯着:“看你。”
      “看我干什么啊?”周初被盯得一阵脸热,嬉笑着去捏成蹊的脸。
      成蹊顺势挺起身去扯周初的衣袖,握在手里攥紧了说:“我手脚很麻利的,不会的我都能学,我……”
      你别不要我。

      周初挡住他的话茬,抬手按住他的头,动作温柔地顺毛。
      “成蹊啊,你跟我走好不好?”
      “嗯?”
      “你看啊,老板小二他们已经死了,你现在是自由身了。接下来,我可能要独自去很多地方,我不想一个人去,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呢?”
      所以啊,不是你请求我收留你,而是我请求你陪着我。
      成蹊眼眶一下子红了,他咬住嘴唇,把脸埋进了周初的衣袖里不断颤抖。
      “成蹊,好不好嘛?成蹊~”
      周初戳着埋在袖子里的小脑袋,拉长声音撒娇。没一会儿,那颗小脑袋就拱进了他的怀里,哑着嗓子说了声:“嗯。”

      周初之后简单跟成蹊说了一下在他昏迷时发生的事,特意忽略了解药的贵重难得,只说有一味药材需要去柳树镇上找。
      “成蹊,你要是身上难受了一定要跟我说。”
      “嗯。”成蹊不甚在意地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周初的胸口,他在几个时辰前眼睁睁地看着这里被剑穿过,鲜血喷出,不再起伏。
      “啊,我没事,你看。”周初大方解开衣服,亮出胸膛给成蹊看。
      成蹊抿抿唇,伸出手按在周初地胸口:“疼不疼?”
      周初浑身一抖,被成蹊按住的地方仿佛又钝痛起来,他连忙转移注意去揉成蹊的手腕:“我还没道歉呢,手腕还疼不疼啊,我当时没控制出,对不起。”
      成蹊摇头,拉着周初的衣服想给他穿好,结果周初一把搂了他过去:“既然都脱了,我们就顺便去洗个香香吧。”

      周初远远看见那些坟包,他们伫立在离客栈不远的一片荒地上,前面竖着歪七扭八的木板,离近了还能看见上面划着不同数量的竖条。
      “成蹊,这里是……”

      成蹊沉默,熟练地掏出手帕开始擦拭木板上的灰尘。一座一座,一步一顿,认真仔细地擦拭着每一块“墓碑”。
      成蹊沉默着,周初也沉默着,离这里不远就是那座噬人夺命的客栈,但在此处,正午的阳光洒下来,照在那些小土包上,竟显得格外宁静安详。
      于是周初跟在成蹊身后,不时帮他把没擦干净的地方补上,对这些不幸殒命的人致以哀悼。

      成蹊擦完了所有木板,静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我是被扔的孩子,他是个老乞丐。他老了想找个人代替他要饭,所以就把还是婴儿的我捡来养大了,但我人不讨喜,讨不到饭,他就想把我卖了。结果来了个黑店,钱没拿到,人还被杀了。”
      这是第一块木板。

      “这个人是个药师,他拦住了那个厨子打我的手,还给了我一块糕吃。”
      这是第二块木板。

      “这个人是洛家村的妇人,她给我擦过脸,补过衣服,这个人……”
      第三块,第四块……第十六块。

      尚且懵懂不知善意的孩童将每一件小事铭记在心,哪怕被打的遍体鳞伤也要将这些尸体安葬。哪怕在许多年后的今天,他仍然能清楚地记得每个人的长相,记住每一件事的细节。
      周初心软的一塌糊涂,很不得指天立誓说对他好,再把他揣进怀里亲亲抱抱举高高。但成蹊仔仔细细地将十六个木板说完,声音却低沉了下来。
      “但他们都死了……”
      “我还活着。”周初终于忍不住似地将成蹊搂到怀里揉了揉,感到成蹊难得的放软身子靠进怀中,周初语气更加柔和,“成蹊,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为此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们去哪?”
      从墓地离开,成蹊就一直直视着前方,没有回头,仿佛要用这种方法与过去彻底划清界限。
      周初却回头看去,那里是一个少年在最险恶环境下努力掏出的善意,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少年的温柔。
      你是最值得珍惜的。周初看向成蹊,搂住他单薄的肩膀想。
      “等你身体好了之后,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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