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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诛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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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好像并不惊讶。”
“青老……”周初叹了口气,又把成蹊往身后藏了藏。
青老瞥了一眼成蹊,摇摇头说:“可惜了,这孩子不跟你在一起的话还能多活一会儿。”
“咣当”一声,身后的成蹊跌倒在地,控制不住的呕出鲜血,疼的满地打滚。
“成蹊!”周初连忙将成蹊圈进怀里,压住他乱挣的手。
“别忙活了,这毒仙修都抵不住,更别说没有灵脉的凡人了。”
青老拿剑柄拨弄了一下成蹊的脑袋,似乎想看看成蹊毒发的样子。周初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拿自己的肩膀挡住了青老的剑柄,将成蹊严严实实地藏在怀里。
青老最看不惯周初这幅样子,弯腰扯开周初的胳膊,单手提起成蹊的领子就丢了出去。
周初被拽的半趴在地上,终于抑制不住地呕出血来,而青老也转过身来,朝着周初的后背狠狠地踩下。
“啊!”周初惨叫出声,胸骨传来清楚的断裂声,几乎是本能的,周初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站起。
青老冷哼一声,一脚将周初踢了出去,周初撞上戏台,又吐了一口血。
“为什么……要杀……我。”周初死死抓着胸膛的衣服,他现在就像一个漏气的皮球,吸入再多空气都缓解不了窒息感,他只好不断呼吸,苟延残喘着瘫在地上。
“因为你不懂规矩!你年纪轻轻有了这个修为所以不敬长辈!我是你的前辈,你却半点不尊敬我!对,就是你的错!是你不识好歹……”
青老刚开始还正常的讲述,慢慢变成了神经兮兮的自语,他抱着头,双手撕扯束发的金冠,他扯着乱发不断嘶吼,活像一个老疯子。
就在这时,原本趴在地上装死地小二和厨师突然跃起,双眼血红的杀向青老。
青老没有回头,他只是轻轻挥了一下手,身后的两人就被分成了两截。
浓稠的血液泼下,青老有点疑惑地看着自己染血的衣服。楼上的丈夫也再也忍不住,趴在楼梯上狂吐。
“好脏!”青老皱眉,不知是在说衣服还是说丈夫,于是他双手并拢指向丈夫,在丈夫胸前开了一个洞。
丈夫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顺着楼梯滚了下来,也倒在了血泊中。
周初对此一无所觉,他只是大张着嘴不断呼吸,已然没有心力去分析嘴里的血腥味到底是自己的还是飘散在空气里的。
“你身上是由宝物的吧。储物宝物!你应该也有吧!”青老走到周初面前,一脚踩住周初的手腕,“不止!你还有其他宝物吧,不然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年轻就跟我并驾齐驱!”
青老再次拿起剑,竟要当场断周初一条胳膊。
一把刀穿过青老的胸膛。
成蹊跪在青老身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刀往深处捅去,他身后是一道长长的血痕。他左手骨折,脚踝断裂,但他还是挪动身躯,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爬了过来。
“成蹊……”
“你小子……”青老吐了一口血,没有管插在自己身体里的刀,反手扼住了成蹊的脖子。
“剑来!”
长剑出鞘,一把长剑出现在周初手里,剑柄温润雪白,似玉石般温和,剑身却寒光四溢,锋芒逼人。
周初一剑捅向周老的心口,青老挥剑阻挡,周初便顺势御剑砍向青老抓着成蹊的手腕。
青老反应不及被砍到,他按住喷血的手腕,仇恨地御剑直指周初的胸膛。
在救下成蹊后,周初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灵力和精力也见了底,他拿剑撑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青老长剑劈来,半分也动弹不得。
一旁的成蹊倒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还是尽全力抬起头,血红着双眼看着那把剑刺进周初的胸膛,看着周初胸膛弹动了一下,看着周初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成蹊咬紧牙根,双眼滚烫,突然耳边传来以前养育他的老乞丐说过的一句话。
——你不是运气坏,你就是厄运本身。
周初的血流到了他的手边,温热的,像是那个人怀抱里的温度。他把脸贴上去,缓缓闭上了眼感受这个人留下的最后一丝温暖。
都说人死后会看到走马灯,周初穿过黑暗,看到了母亲的身影。母亲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轻轻摇着旁边的乳白色摇篮,嘴里哼着小调。
“又是自创歌曲?”
周初站在那听了一会,始终想不起母亲哼的是什么,他母亲从小给他唱的歌都是自己半瞎编的,要么是记住了调记不住词,要么是记住了词记不住调,所以哪怕是同一首歌,每次也都能唱出新花样来。
听到周初的话,母亲转过头来张开怀抱:“阿初。”
周初走过去蹲下,仰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母亲,母亲却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等周初拉下那双手,才发现眼前的母亲已经换了人,一位穿着黑色古装衣裙的美人朝着他娴静微笑。
美人点了点周初鼻尖上的小痣,略带宠溺的说:“回去吧!阿初。”
青老的长剑寸寸碎裂,同时碎裂的还有拢在周初周身的屏障,那屏障仿佛一面镜子一般浮现在周初的身前,一道裂纹延伸开,直到整个镜面都破碎开来。飞起的碎片纷纷涌进周初的身体,修复着他的伤口,就连体内的毒素也被荡的干干净净。
周初睁开眼,发现他眼中的世界已经不同了。
无数黑色的雾气从黑墙中飘出,环绕纠缠在每一个人身上,就连老板丈夫他们的尸体上都附着浓浓的黑雾,尤其是青老,那黑雾几乎包住了他的全身,在他的身体里反复穿梭。
周初凤眼微眯:“这是什么?”
还没等他细瞧,青老便持剑劈来,剑法毫无章法可言。在他的眼中,青老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头顶的黑雾操控着,重复着劈砍横切的动作。
周初手持长剑,轻松地躲开刺来的长剑,他凝神提剑,几乎是下意识地催动了剑诀——诛邪。
长剑斩过青老头顶,操纵青老地黑雾瞬间飘散,青老双目无神的委顿在地,周初随手施了道灵诀困住他,之后匆匆抱起一边的成蹊,探向他的脉搏。
“成蹊!成蹊!”
周初慌乱的从空间中拿出各种药瓶,把解毒疗伤的药统统挑了出来,一股脑喂进了成蹊的嘴里。
灵丹入喉,成蹊开始剧烈挣扎,口中污血不断呕出,胡乱挥舞的手捶打在周初脸上划下了好几道伤痕。
周初手足无措地压制住成蹊的挣扎,用灵力在成蹊经脉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促进灵药的吸收:“成蹊!马上……会好的!坚持一下!”
成蹊狠狠地咳出一口黑血,直挺挺地倒在了周初的怀里。
周初甚至不敢伸手探成蹊的鼻息,只能一边轻拍成蹊的脸颊,一边用灵力化解药力,滋养成蹊的身体。
“这……都是我做的?”
青老扶着地站起,身上的灵诀将他束在那方寸之地,他晃晃脑袋,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疲累的梦,梦里他邪心作祟,做了许多违背正道的事。
周初没有回答,只满脸戒备地看着他。
此时客栈的大门传来一声巨响,黑墙地阵法被破,围住客栈的黑墙消失,一位华发老人带着一队穿着一致的青年们走入。
“老青,这是怎么回事?”本是担心好友安危才赶来的老人看着眼前的惨状几乎失语。
“小友莫怕,老朽已恢复神志,此事……会给小友一个交代的。”青老无颜面对老友,只是恳求地看向周初,想让周初给他个体面。
周初也知此事颇有疑点,抱起成蹊走到一边顺手解了青老身上的灵诀,但手中的剑却还对着青老和新进来的一行人。
青老远远瞄了一眼周初怀里的成蹊:“小友,你怀里的孩子没事。你的灵力激发了他的灵脉,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那他为何还不醒?”
“这毒是用来损人灵脉,断人根基的。他现在是个普通人的话,这毒早就要了他的命了,虽然现在他的灵脉激发把毒性压下去了,但毒性还在,只有解毒他才能平安。昏睡只是毒性发作罢了。”
周初心疼地扶正成蹊的头:“不解毒他就会一直昏睡?”
“不止!他会在昏睡中死去。”
长剑再次架上青老的脖颈,周初咬牙切齿:“解药!”
青老长叹一声:“我没有。”
脖颈上的长剑收紧,鲜血一下子溢了出来,旁边的华衣老人赶紧上来拦。
“老青你说什么呢?下毒?什么下毒?”
青老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周初,又长叹一口气,拍着老友的肩说:“上楼说吧。”
“额……初次见面,老朽姓吴,小公子是……”
“周初。”周初连客气都懒得客气,把成蹊抱回屋子,施展法力开始在门上设置结界。
吴老心惊胆战地看着周初在客栈门上狂甩结界和灵阵,忍不住拍拍老友的肩:“乖乖!我仙宗大门都没这个结实,这位小友何方神圣啊?”
青老摇头苦笑。
在另外一个房间,吴老努力保持微笑地推给了周初一杯茶:“小公子尝尝啊。”
周初眼尾轻扫茶盏,没动。
“这……”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青老手按在老友肩上,略显艰难的开口。
青老和周初复述了在这间客栈中发生的事,青老毫无掩盖的将自己犯下的罪行说出来,听得吴老一愣一愣的。
“老,老青啊,你这……你说的是真的?”
青老点头,面如死灰。
“你怎么能……”
“这就是我让你带回仙宗上报的事。”青老单手扶着桌面站起,“我动了邪心。”
“邪心!”吴老几乎跳起,“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