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7、公寓里的谋杀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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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礼过后是afterparty。露西娅在加百列的陪同下，换了一身礼服，然后站在导演埃尔莉和制片人的身后，充当一个合格的花瓶。无数人涌向他们，或者说埃尔莉，向她道贺，邀请她共进晚餐。露西娅手握酒杯，安静而清醒地看着这一切。这些人啊，他们的服饰上有最精致的刺绣，嘴唇因为喝了香槟而湿润，女人的卷发落在肩上，随着她的笑声蹦上蹦下。
“你得习惯这一切。”从一群经纪人那里脱身的安德烈娅勾住露西娅的肩，将她带向人群，“年轻的时候，我也总是羞于交际，但今时不同往日。”
尽管如此，露西娅还是时常沉默，她用微笑代替语言，避免尴尬。等安德烈娅被其他吸引了注意，她便再次退到了僻静的一隅。
露西娅不知道的是，她总是吸引人的。
一位身材略微肥胖的男人走到了她身边，露西娅艰难的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人的名字。
韦恩斯坦。
她顿时毛骨悚然。
在前往颁奖礼的车上，加百列不止一次的告诫过她。她一边应付着韦恩斯坦，目光一边开始游移，在人群中寻找着加百列的身影。
这时，韦恩斯坦却突然凑近她，似乎要伸手指给她看礼堂中的什么人，声音却在说：“我想跟你谈谈，你知道的，我手里有个不错的剧本，很适合你。想想办法，什么时间有空，或者这个周末？”
露西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藏在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急促的跳动着。然后，她感觉到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她头皮发麻。
“对不起。”
露西娅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伸手推开了他，夺路而逃。
她招手拦下一辆车，远远的回望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里面觥筹交错，没有人在意一个突然提前离场的新人女演员，也没有人在意她刚刚经历了什么。她的痛苦和挣扎和她自己一样，在美国，在好莱坞，无足轻重。
回公寓的路上，她思维混乱。梦想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她问自己。她想起自己在看雷蒙·钱德勒的著作中读到的一句话：“你在好莱坞生活一辈子，也看不到半点电影里看得到的。”
现在，她已经完全明了钱德勒所想表达的意思了。
露西娅突然无比的想见迹部，他的怀抱在此时此刻，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太久的天堂。可是公寓里等待她的只会是空无一人的孤寂。是了，他这周不在洛杉矶，他必须回到纽约去。
露西娅在床上躺下，任凭这个动作弄皱缎面礼服。她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迹部常用的香水，其中还掺杂着她自己的。于是她叹了口气。
已经多久了呢？她冲自己发问，因为对名利的关注和追求，把自己的时间分割成一系列实际而明确的东西，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反而失去了一些什么。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我又该怎么办？我又该往哪里去？
之后的几个月，连续数十场试镜都无疾而终。安德烈娅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似乎认定了露西娅只是一颗短暂划过天空的流星。只有加百列，依旧锲而不舍的替她张罗着，尽管他带来的只是一些时尚杂志的拍摄工作。
“会好的，亲爱的。”加百列在送露西娅去拍摄棚的路上，安慰道。
“但愿如此。”
7月的一天，结束画报拍摄的露西娅踏出被空调所保护的写字楼，全身就被剧烈的阳光炙烤着，空调的余温瞬间被破坏殆尽，汗水很快沁出皮肤。加百列站在马路的另一端，朝露西娅欢快的挥动双手。空中弥漫着夏日萤火虫般的光芒，周遭的一切因为这过于耀眼的光而难以让人看清，但露西娅却知道他在笑。
他的情绪让露西娅心中升起了希望。她仿佛是被热浪推着后背一般，朝着马路对面跑去。
“成功了，亲爱的！”她听见加百列兴奋的说：“还记得你之前试镜的那部悬疑连续剧吗？HULU投资的。有女演员放了剧组鸽子，他们找到了你。”
露西娅当然记得，那部连续剧的编剧是埃尔莉·普赖姆罗斯的朋友，也正因为此，她才得到了试镜机会。当时她所有试镜都没有回音，当得知了这个项目后，她怀揣着赌一把的决心写了一封信寄给导演。
导演给了她试镜女一号的机会，但结果以失败告终。
第二天，他们就见到了导演。导演名叫雪梨·德比什，深色头发深色眼睛。德比什将剧本递给露西娅。露西娅接过来，看清了剧集的名字《公寓里的谋杀案》。露西娅得到的角色是女二号，出场不多，但终究算是一份工作。
给露西娅准备的时间并不多，她只来得及将剧本看上一遍，就进组拍摄了。拍摄并没有《红菱艳》那般顺利，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演，不知道自己演的好不好，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在摄像机前读台词的机器。
她在空余时间躲进楼梯间里，一遍又一遍的读剧本，想要找回状态，可总是不得要领。
就这样，某一天，她还像往常那样，坐在楼梯间读剧本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是说德波斯克？”
随着吱呀的门开合的声音响起，一道露西娅十分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那是露西娅上一部电影《红菱艳》的导演，埃尔莉·普赖姆罗斯。
“是的。”说话的是《公寓里的谋杀案》的编剧，史蒂夫·马丁，“你得承认她的表演很有天分。她的表演就是从天赋中迸发出来的。可我总觉得她演得很迷茫，她应当是在在和身体里的自我斗争，试图要丢弃自我变成另一个人。”
“而且脆弱。”埃尔莉补充道。
“但她确实美的惊心动魄，不是吗？”
“是的，但是真正的美是一种态度，是一种生机勃勃的状态，不单单指容貌。在好莱坞这样的美貌俯拾皆是，天生的后天的，早就不是什么值钱的财富了，她唯一的优势大概就只剩下年轻了。”
史蒂夫·马丁叹息。
“你知道我看过她试镜的片段，演的很好，不过我听人说她遇到了一点麻烦……可惜了！”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呛人的气味，露西娅捂住口鼻，不想让楼上的两人发现她。
另一边的埃尔莉抽着烟，一言不发。
“你可是带她入行的人。”史蒂夫·马丁欲言又止，踟蹰片刻后说道。
良久，露西娅才听到埃尔莉的回答。
她说：“那又怎么样。”
露西娅只身一人离开了片场。天空下着霏霏细雨，洛杉矶的大街小巷湿漉漉的，在路灯的照耀下，地面一个又一个小水坑闪着粼粼波光。可露西娅已经没了十几岁的兴致，她的头发早已湿透了，雨声滴下来，和泪水一起流过脸颊，衣服贴在身上。她侧过身，从街边店铺的玻璃外墙上看到了自己狼狈不堪的身影。她瘦多了，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失足女子。
她回到公寓，里面空荡荡的——他不在。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眼睛盯着钟表，等待着开门的声音响起。她从没有和此时此刻这般那么渴望过援军。
十点了。
十一点了。
过零点了。
屋子依旧一片寂静。为什么还不回来呢？她想。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呢？
露西娅冲动的把手伸向手机，中途却蓦然停留在半空中。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迹部的短信。
“要加班，晚些回来，你早点休息。”
无所谓了。此刻任何举动和言语都显得毫无必要和多余了。露西娅的心头忽然涌上一阵疲倦，她不再思考，她站起来，看着沙发上的手机。良久之后，她终究还是拿起了它，然后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卧室，和衣躺在床上。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17、公寓里的谋杀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