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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邻居 ...

  •   祁苍珩此刻正处于一种奇异的狂乱中,他无数次地设想着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抱住任栩,将他揉入骨血,一遍遍告诉他有多爱他,又怕现在的任栩压根不记得他这号人,会被吓到,从而把他推得更远。

      祁苍珩还保存着清明的理智,两相权衡下不愿立刻袒露心声——毕竟,这时候的任栩,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两人的命运轨迹将将有交织的苗头,这一次,即使是第二次了,他也绝对绝对,不能把他们的“初见”搞砸。

      自他们分别断了联系有这么多年了,这些年间,祁苍珩一直记得那个白软软,身躯里蕴含着无数活力的小家伙。有的深夜,当他疲累地从案上满布阴损陷阱的文件中起身,总会想起那个无忧的孩子,还有那段轻松自在,有人关心的日子。那时候他只会想想,绝不放纵,苦行僧似的逼迫自己重回压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许祁苍珩自己都没意识到,任栩已经成了一场幻梦,象征着美好生活的缩影。他用他来调剂自己灰暗的日子,更是在重逢、慢慢熟悉起来后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不会有人不爱他。他那么好。

      思及此祁苍珩突然有些惶惑起来,若是小栩同他一般是重来一遍的,会不会选择另一条路,那条路上没有误会没有不安,没有他这个不称职的爱人,而端的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人人都会为他心折,会有其他人代替祁苍珩的位置,并且做的比他更好。

      祁苍珩只觉得心脏一声声跳得极有存在感,不不不,不行,只是想想他都痛得呼吸不过来,他会做得更好的,比从前好千百倍……其实也不难不是么?他本就爱任栩,这次只要再小心些,将那些会伤到小栩的不稳定因素统统拔除不就好了?

      对,就这样。

      就从今天起,今天,正是各种意义上的别后第一次重逢。

      ×

      任栩抱着一捧带着露珠的鲜花进了屋子,奶奶在厨房里烤小松饼,整个家里弥漫着甜腻诱人的香气。

      他将餐桌上开过头的鲜花撤下,换上新的,然后随便抽出两只蓝玫瑰带到自己房间,拿瓶子装了放到窗台上。

      任栩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白瓷似的面颊上没点血色,秋水一般的双眸下泛着淡淡的青,他本就处于少年与青年的过度期,这幅样子反倒给他平添了几分令人心醉的脆弱感。

      任栩揉揉眼眶,他这个样子全拜昨夜的梦所赐,也不清楚地晓得到底梦到了什么,只记得有个男人一直抱着他,而他则满心依赖地窝在人家怀里,心里泛上诸如庆幸、欣喜的情绪,或许还有兜头的难过与恐惧。

      总之被这些没有由头的情绪一搅和,任栩累得要命,后来更是提前醒了,心里闷闷地根本就睡不着。

      “乖崽,来吃零食啦。”客厅传来奶奶的声音,奶奶总是把所有正餐之外的食物统统称作“零食”,小时候是希望他好好吃饭,长大了渐渐成了习惯。

      任栩奔向客厅,在外修剪花枝的爷爷也进来了,说隔壁人家昨个儿晚上住进去了,教任栩回头带点烤的松饼去跟人家打个招呼。

      少年端着光洁的骨瓷盘子摁响了隔壁住户的门铃,盘子里头盛着还热腾腾的松饼。

      门很快就开了,好像有人一直侯在门边等待他似的,任栩脑海划过荒谬的念头,很快压下来。

      “Hello mister,glad to see u……”

      开门的是个高大英俊的亚裔青年,任栩觉得这人看着有些面善,可还是习惯性地用英文打招呼。

      “谢谢。”

      青年耐心的听完了任栩的英文小论文,唇角上挑的弧度愈发大,眼里闪烁着光彩,“进来坐坐吗?”他侧开身子露出一道一人宽的缝隙。他用的中文,字正腔圆。

      “好。”任栩自然地回答,抬脚踩上台阶,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啊,你,你会说中文,你是华人?”

      “我是c国人,是c国国籍。”

      看着青年有些戏谑有些忍俊的脸,任栩悄悄地红了耳朵——他刚才的样子可太傻啦!

      祁苍珩看着年纪尚小的爱人,此刻一切顾虑都抛诸脑后,面上波澜不惊,可其实暗处里,小指神经质地痉挛着,几乎要控制不住去拥抱亲吻他的yv望。

      看啊,少年像一朵娇艳的花,双眸灵动,唇瓣嫣红,今天是难得的晴天,阳光下他的皮肤是半透明的,表层浮着薄薄的金光,因着窘迫,自深处透出一片红。

      祁苍珩只觉得任何龙章凤藻都描述不出少年的万分之一的美,而他的小栩就站在他面前,整个人被融化在阳光里,而那美又仿佛是虚幻的,好像叶上蝴蝶,看似很近,可一动就会振翅飞走。

      啊,进来吧,我的阳光,我的蝴蝶。

      进到四面都是墙的屋子里,蝴蝶飞不出去,进到有屋顶的房子里,阳光带不走他。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灼热,任栩的小动物雷达滴滴作响,他忍不住地缩缩脖子,抬眼去望祁苍珩。他们坐到灰色布艺沙发上,茶几上摆着松饼,祁苍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为自己个儿的“痴汉”行为涂脂抹粉,顺道拉进和小朋友的距离。

      “不记得我了吗,小栩?”

      “小时候还叫哥哥,现在一声mister就想打发我”

      任栩惊讶地眨了眨眼。

      祁苍珩笑笑,极富侵略感的五官显露难言的怀念和温情。“我叫祁苍珩,这个名字有印象吗?你小时候还送你回家过一阵子。”

      男人毫不意外地看到小孩眼睛一下子睁大,他慢条斯理地拈了块松饼放入口中。

      “是,是你啊!”

      任栩惊呼一声,面上是掩不住的惊喜。

      他忍不住地打量面前的人,其实那时他太小了,根本不记得“哥哥”长什么样子,又是多高身量,叫什么,但记忆中模糊不清的面容逐渐与眼前人重合。

      他只记得小哥哥长得很好看,声音很温柔,牵他的手又大又干燥又温暖。

      任栩的目光随着思绪移到了祁苍珩的手上,那双手肤色较他自己的深些,骨节分明,指缘修剪地一丝不苟,大而修长,应该可以像小时一样把他的手一把拢在里面……

      任栩出神地让思绪越飘越偏,玻璃似的眼珠随着男人的动作而移动,活像只漂亮幼猫。祁苍珩指腹上沾了薄薄一层的糖霜,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他没有拿纸巾拭掉,而是不经意似的纳入口中,舔舐干净后才用纸巾抿去残留的水光。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一张脸腾地爆红。

      啊,太丢脸了,他忙垂下眼睛,自己怎么看祁先生的手看入神了呢?他们除了小时候的交情其实并没有多熟,这样发呆太失礼了。

      任栩悄悄抬眼去看祁苍珩,没想到一下子被他逮了个正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任栩更羞怯了,他连忙避开对方的目光,张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

      幸而祁苍珩没有为难的意思,自然而然地递了台阶过去:

      “松饼很好吃,是任奶奶烤的吗?”

      “啊,对,对,是奶奶做的。”

      祁苍珩眯起眼睛笑笑“任奶奶很擅长这个吗。”

      是肯定的语气,疑问的句式。

      任栩忙答“对啊,我从小就爱吃奶奶做的甜点。您也喜欢吗?下次我可以再给您带点。”

      男人自是欣然应允。

      接下来,他们坐在祁苍珩家里的灰色沙发上,谈了好久,任栩本来看他周身气度像极了在西区的观众和威斯敏斯特的政客,却没想到他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声风趣,况且和任栩也谈得来文艺戏剧,顿时惊喜不已,不多时就将矜持内敛丢到一边,与人热络起来。不知不觉就聊了好久,反应过来时时间已过去很久,而祁苍珩也没有提及时间,可以称得上是纵容。

      “抱歉,我太忘情了,浪费您许多时间了吧。”

      任栩秀气的眉尖轻轻蹙着,眼里尽是愧疚。

      “您还有工作要做吧?”任栩依稀记得祁苍珩是家里独子,那么也该到了挣面包的年纪,他想起小时候祁家在伦敦的房子地界,若不是政界人物,那么祁苍珩是需要继承家里生意的。

      “为什么抱歉?他乡遇故知,是很好的一件事,况且,”祁苍珩面色温柔,“我也忘记时间了,和你聊天真的很愉快。”

      “我来B国是度假来的,还工作什么。”

      他似乎笑了笑,“总得让我休息下吧?那些事情回国再操心。”

      任栩瞪大眼睛“这样吗?我也很开心,可我该回去了,爷爷奶奶会担心的。”

      “我送你?”

      “不不不用,两步路。”

      任栩拿着祁苍珩洗干净的空盘子朝自己家走去,走到一半回头,见祁苍珩还在门外目送,就抬手挥了挥。

      祁苍珩声音抬高了些“明天能去找你吗?”

      任栩愣了愣“可以的。”

      男人似乎笑了下“下次可别叫我mister了。”

      少年脸又红了“好哦。”

      任栩慢慢踱步回家,眼睛一下子看到出门前在自己窗台上放的两只蓝玫瑰,突然一瞬间福至心灵。

      “相遇是一种宿命,心灵的交汇让我们有诉不尽的浪漫情怀。”

      那是双支蓝色妖姬的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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