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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Exist(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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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之前——
阮娆放下茶杯走出阁楼,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一段距离。
刚刚她观察过了,那间阁楼里并没有所谓的通道和路,要出去,在阁楼里打转没有用。
而且她有点累了。
想离开人群安静一下,就先出来了。
长廊四面墙壁密闭,从拐角处下去是二楼,不能再走下去。
阮娆脚步停下来,视线从墙壁上扫过。
空气中有风。
非常轻微的风,需要仔细感受。
有流动的风,就说明有空隙。
也许是一道连通外界的暗门,也许是一道关起来的窗户,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能够上去的路。
阮娆试图寻找空隙的痕迹,只是没过多久,忽然觉得视线有点模糊,晕眩感阵阵上涌。
她靠着墙壁慢慢滑下。
身后脚步声从远处响起,由远而近。
江礼走过来。
这里环境不算亮堂,能看见那道纤瘦的背影靠着墙壁坐着,支着一条瘦长的腿,一动不动。
他低声道:“累了么?”
阮娆闭着眼睛背对他,呼吸沉沉,没理会。
江礼问:“是不是低血糖了?”
阮娆睁开眼睛,注视着前方的地面:“你很烦,知不知道?”
江礼半蹲下来,看着她:“关心一下队友。”
他的手摊开到她面前:“看你一直没吃东西,将就下?”
阮娆眼神低垂,落到他手心。
还是那根葡萄味,紫莹莹的棒棒糖。
阮娆盯着那根棒棒糖看了几秒钟,忽然掀起眼皮看他,目光探究。
“你是不是认识我?”
江礼一怔,笑了:“如果你想这么认为,也可以。”
他又补充:“甜的,吃一点吧。不补充点能量,等一下熬不住的。”
阮娆没再拒绝。
自己从醒来之后就没有吃过东西,体力已经耗得差不多了,确实不能再任性。
她摊开手,却看向别处。
江礼看着她这副别扭样子,笑了起来。
逗她玩呢。
阮娆皱眉,视线又转回他身上,有些不悦:“你到底给不给?”
江礼低下头,把棒棒糖的糖纸仔细剥干净,把糖柄放她手上:“拿好。”
温热的触觉在手心稍纵即逝。
阮娆飞快收回手,把棒棒糖的糖果咬掉,糖柄扔了,转回身去。
“找找附近有没有暗门。”她指挥江礼,自己则靠在墙壁上,重新闭上眼睛。
见她休息,江礼抬眼扫了四周一圈,站起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
视线落在旁边的墙壁,江礼伸手敲了敲,耳边传来空荡荡的回音,隔壁好像是空的。
他打量着墙壁上细微的裂痕,视线上移,斟酌片刻,准确伸手拍下其中一块墙壁。
轻微的“咔啦”一声。
赌对了。
江礼笑起来,忽然无厘头地说了一句:“这是不是没我不行的意思?”
阮娆抬眼看他。
江礼指了指头顶凹进去的机关,这一瞬间又恢复了随意,仿佛刚才的正经都是错觉。
他桃花眼弯起:“你够得到吗?阮小姐。”
墙壁上那一小块机关起码高度在两米左右。
他身高188,伸手才能碰到,更别说阮娆了。
跳起来都不一定够的到。
“……”
阮娆一脚踹了过去。
江礼避开:“开个玩笑,阮小姐大人有大量别生气。”
阮娆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撑着墙壁站起来。
她缓过来一些,现在没那么晕了。
“把墙推了。”她说。
江礼乖乖照做,充当苦力,将这面墙壁砸开。
伴随着轰然巨大的石块砸落声,墙体向后倒去。
原来这面墙壁外面只是铺了一张墙纸,中间以一块块薄灰石堆砌成墙体。
刚刚那道机关应该是关闭了薄灰石间的能量吸引,等同于切割了每一块灰石间的连接,没有能量吸引的薄灰石只是单纯垒起的墙壁,不堪一击。
然而。
没料到的是,就在江礼推倒墙壁的这个瞬间。
四面一阵剧烈的震颤,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
下一刻,刺耳的声音叽哩哇啦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吟诵声,阴柔的歌谣在耳边一字一句响起:
“娃娃哭坐水岸边,抱着娃娃缝新皮……”
阮娆立即往来时的路看去。
江礼拦住她:“先别过去,静观其变。”
差不多一分钟过后,等那首歌谣吟诵完,一切躁动很快就慢慢恢复了平静,四周安安静静,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知道周君引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
江礼皱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搞得莫名其妙:“弄什么呢。”
阮娆想回去看看,正要迈步往那间阁楼走,却感觉到什么,忽然停下来。
她垂下眼眸。
一双手拦在自己身前。
手挺好看的,指节修长,皮肤挺白。
拿来做标本应该不错。
几乎是立刻,阮娆拍掉那双手:“拿开。”
江礼吃痛:“痛啊,阮小姐。”
阮娆瞥了他一眼,嗤笑。
推开碍事的人形挡板,往长廊另一头走去。
然而,走了没几步,江礼含着散漫笑意的声音忽然从后头传来:“阮小姐,你挺关心同伴的。”
阮娆步伐一顿:“我只是觉得你很麻烦。”
话说完,身影消失在尽头。
***
狭窄的小阁楼内,刚刚醒来的丝特拉居然又在贵妇椅上昏迷过去了。
阮娆走进阁楼。
一切似乎都是正常的样子,仿佛刚刚的异动根本没有发生过。
她视线从不远处的四个人身上扫过。
周君引背对着她,站在钢琴旁边。
齐音音扯着纯白的纱帘,似乎在查看背后是否隐藏了东西,呼吸轻轻。
沃曾和步同河保持着在杂物堆中翻找东西的姿势。
四个人离她的距离,从远到近依次是:周君引,齐音音,沃曾,步同河。
阮娆没说话,冷眼打量着他们,就这样站在阁楼口。
离她最远的周君引率先转过身来,看见她,僵硬地笑了笑,用一种很不熟练的语气说:“阮娆姐,你怎么回来了?”
阮娆没应话,盯着周君引看了会儿。
接着,她的视线又从其他人身上扫过:“怎么。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感觉?”
周君引挠了挠头,语调迟缓:“发生什么事情了?没有啊……”
阮娆的目光移向距离周君引比较近的齐音音。
齐音音几乎是立即点头附和:“是啊,我们没感觉到。”
“是……是发生什么了吗?”齐音音抿唇看向阮娆,眼神迟疑,仿佛思维缓慢,“阮娆姐姐,我们一直在这里找东西。”
阮娆不置可否:“这样么?”
她收回目光,兀自走到沙发边坐下,双腿交叠。
“那么,找到了什么,你们都说说?”
齐音音咬住嘴唇,低下头,似乎不太想第一个说,除了站在那儿纠结地扭着手,就没有其他动作了。
周君引很快叹了口气。
他回头看了眼,把钢琴凳拉近一点,颓废地坐下来:“啥都没找到啊,阮娆姐……”
说到最后,周君引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沙发上的阮娆。
似乎是心虚。
阮娆看向不远处的沃曾和步同河:“那你们呢?”
杂物堆旁边,沃曾和步同河一直背对着她,从她进来之后姿势就没变过。
但说到背对,但其实刚刚她进来时,所有人都背对着她,似乎真的都在全神贯注地寻找线索。
听见阮娆的话,步同河侧过身来,露了半张脸。
他垂着眼睛,扶了扶黑框眼睛,仿佛也在躲避阮娆的眼神,讷讷摇头:“没有。”
说完,就转了回去,继续在杂物堆旁边蹲着。
没过多久,沃曾站起来,机械般地走到那道被锁上的门旁边,踹了门槛一脚:“他……他娘的!”
这个态度,不需要回答有没有找到,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阮娆轻轻笑了声,环着手臂向后靠上沙发。
纤细手腕的银镯子碰上衣服上的银饰,发出清脆的轻响。
她盯着不远处四个人,吐出几个字:
“那你们可真是废物。”
清凌凌的话音落下,那四个人居然没什么明显反应,就连一向最暴躁的沃曾都一动不动。
仿佛是慢了一拍似的,几秒钟后,沃曾转过身,怒不可遏地瞪视着她,似乎几步就要冲过来:“你他娘的才是废……”
旁边的齐音音见状不好,连忙过去拉住沃曾的衣摆:“沃大哥,沃大哥!”
“阮娆姐姐没有恶意的!”齐音音飞速思考着,“确实是我们一直没找到线索!”
几句话宛如泼灭明火的冰水,沃曾迟疑地想了想,脸上怒容逐渐消去了。
而很诡异的是。
此时,整间阁楼里,会动的人只有阮娆,沃曾和齐音音。
……还有个江礼。
他刚刚跟过来,靠在阁楼门旁边看挺久了。
腿有点麻,所以动了动。
剩下的周君引和步同河,都不约而同地低着头,宛如老僧入定一样,安安静静了无生机。
阮娆不想看沃曾和齐音音演戏似的你劝我劝,浪费时间,索性把视线移到另一边。
“周君引。”她淡淡道。
三秒钟后,周君引抬头看她,好奇道:“啊,阮娆姐,你叫我干啥?”
阮娆勾下手指:“过来。”
周君引啊了声,目光呆滞,有些扭捏道:“这,这不太好吧。”
阮娆:“给你五秒钟的时间。”
“五,四,三,二……”
“啊!来了来了来了!”周君引连忙小跑过来。
隔着一段距离,弯腰看她:“阮娆姐,干啥啊?”
阮娆让周君引附耳下来。
周君引迟疑了下,还是没敢违抗,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阮娆低声问:“之前我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周君引愣了半天,眼神都是凝滞的,仿佛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阮娆:“你不会给忘了?”
周君引退后一大段距离,扯着大嗓门,忙不迭摆手:“没没没,阮娆姐,没有忘没有忘,我哪敢忘啊!”
阮娆垂眼看他:“嗯,那东西呢?”
周君引支支吾吾半天,眼神飘忽:“我,我……”
“哎呀都怪我!”说不下去,周君引只好给自己扇了个耳光,悔恨道,“那东西我本来找到了,可是,可是我后来一不小心就给弄丢了啊!”
阮娆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弄丢了?”
周君引颓废地垂下头,哭丧着说:“是啊!阮娆姐,你打我吧,都怪我!都怪我把东西弄丢了……”
“这样啊,”阮娆若有所思地说完,轻笑一声,不再计较,“没关系,弄丢了再找回来就行。”
周君引讶异地抬起头看她。
“阮娆姐……”
阮娆此时嗓音反常的平静:“嗯?”
周君引回过神来,如释重负地退后好几步,连忙保证:“没没没,我一定把东西给阮娆姐找回来!”
阮娆没有说话,靠在沙发上,笑了笑。
阁楼内一片寂静。
见周君引又退回到钢琴旁边,江礼终于从阴影里出来。
他腿长,几步就走到沙发边。
沙发陷下去,江礼很自来熟地在阮娆身边坐下。
阮娆警示地朝他瞥去一眼,江礼仿佛没感觉到,依旧懒洋洋地靠坐着沙发,注视着那几个人似在思考。
他似乎单方面的,和她朋友一样相处。
阮娆站起来,往旁边挪了好大一段距离。
然而,她还没好好坐下多久,江礼居然凑了过来——
正要发怒,江礼压低声音问她:“周君引刚才说,他忘了什么?”
阮娆的注意力被转移。
她别开视线,看着对面几个或站或坐,却都一致僵硬的人:“我刚刚问他,我让他找的东西找到了没。”
江礼回忆起刚刚周君引激动的反应:“他说没找到?还是找到了又丢了?”
“这两种回答都没有区别。”
江礼看她,目光流露询问。
阮娆笑了,“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让他帮我找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