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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守城 ...

  •   刘予权有些恍惚,脑中天旋地转,一时无法分辨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抓住高卓的手臂,有真实的触感,他另一只手又掐了自己一下,有真实的痛感,他连忙道:“你快去通知傅启。”

      高卓道:“我离开了,就没有人保护主子你了。”

      刘予权急了,原本拉着他的手变成了推他,道:“都什么时候了,快,去通知傅启。”

      “是。”高卓立马奔了出去。

      刘予权坐在床沿醒了醒神,他一手撑在床沿然后站了起来,将身上的衣服胡乱一穿,就也急着往外冲,刚出房门时便与来人撞了个满怀,对面的伸手拉住了刘予权。

      他睁眼一看,拉住他的人是舒墨白。刘予权顾不得那么多,他反拉住舒墨白往外冲,一边道:“快,鬼胥军打上门了,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但他往前冲时,发现舒墨白在原地一动不动,“你怎么了?”

      舒墨白道:“你现在赶紧走。”

      刘予权道:“什么意思?”

      舒墨白道:“守城军撑不了多久,雁黛失守是迟早的事情了,趁现在,你赶紧跟着我离开雁黛。”

      刘予权甩开了他的手,眼神微冷,面色严峻,“你若是想逃那就走吧,我是不会走的。”没等舒墨白说话,他便转身离开了。

      他一路跑着出门,县令府是从未有过的安静,他胸腔上下伏动,心里窝着一团火,为什么现在才通知他?明明徐梁昨日才传来消息说鬼胥没有动静,不过睡了一觉的功夫,都打到县城门口了,自己却还在睡觉?!

      他跑出县令府时,又被人拉住了,刘予权怒极转身,吼道:“松手。”

      舒墨白松了手,道:“你先稳住心绪,你已经乱了心神。我带你过去。”说着,他拉着刘予权,往旁边的马厩跑去。马厩里只有两匹马,刘予权一边上马,一边问道:“这两匹马该不会是特地为我们准备的吧?”

      舒墨白翻身上马后,拉着缰绳回答道:“本来是给我们逃跑用的,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那我们便去城墙处看看,张大人和文舒也在那里。”

      刘予权道:“我已经让高卓去通知傅启了,你赶紧走吧。”

      舒墨白道:“你都没走,我也不会走。”

      刘予权道:“你不会武功,还是赶紧走吧,若是我们……”舒墨白没有闲心再听刘予权说下去了,他拿起马鞭往刘予权的马屁股处来了一鞭,马吃痛往前跑,舒墨白给自己的马也来了一鞭,紧跟在刘予权后面。

      刘予权无奈,只好在前面高喊道:“那你过去可要紧跟在我后面,我保护你。”

      一路驰行,大街上,县令府的侍卫们正指挥着百姓们逃跑,而百姓们拎着杂七杂八的家当,在大街上慌不择路,肩摩擦着肩,脚踩踏着脚,他们自顾不暇,争着抢着跑到最前面去。在混乱的大街上,刘予权和舒墨白寸步难行,他大声喊道:“快让一让,让一让。”没有人理他,此刻逃命才是最要紧的。

      刘予权见状,立马跳下了马,舒墨白在一旁也跳下了马车,刘予权看着大街上人头攒动,一筹莫展道:“若是会戏文里的那种轻功,这样就可以出去了。”

      舒墨白在一旁拉住了刘予权的手,道:“我带你出去。”他将舒墨白拉到了一棵大树旁,刘予权认出了那棵树,就是在这棵树上他发现了舒墨白在秘密接收飞鸟传信。那么这次呢?鬼胥入侵会是他泄露的吗?可是这段时间的监视只发现他接收过密令,还从未传过消息出去?是自己看漏了眼?就算如此,徐梁也传信过来说鬼胥没有动静啊,莫不是徐梁出了什么事?刘予权的脑海里翻云覆雨,等他回过神来时,舒墨白已经带着他跳上了树干。

      刘予权道:“你会武功?”

      舒墨白蹲在刘予权前面,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参天巨树旁的屋檐,他一边寻找跳落的定点,一边道:“我从未说过我不会武功,只是你们下意识地认为大夫就应该手执银针,毫无杀伤力罢了,其实……”

      舒墨白眼睛一眯,拉着刘予权纵身一跃,安稳地落在了屋檐上,而刘予权踉跄了几下欲往后仰,跳落时压碎了的瓦片也因此零散地往下坠,舒墨白一拉手,刘予权站定了。舒墨白见刘予权站得安稳后,看着他,道:“大夫也可以是拿刀的。”

      舒墨白垂落下柔长的睫毛,道:“你会武功,也应该知道如何发力和收力的,到时候我会拉着你,你不要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刘予权道:“你究竟是谁?你又为何会知道我会武功?”

      舒墨白道:“倘若这次我们能化险为夷,我便告诉你我的身份。”

      刘予权道:“现在为何不能说?”

      舒墨白道:“现在事态紧急,不方便说。”他顿了一会后,道:“准备,跳。”

      他们像刚才一样,跳到了另一个屋檐上,舒墨白一边拉着他在房檐上跑,一边道:“你现在只需要知道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这次鬼胥入侵也不是我通风报信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快来雁黛。”

      刘予权在舒墨白身后疾跑,却沉默不言,只听见舒墨白又说道:“准备,跳。”

      不知跳了多少次,不知踩坏了多少块屋檐,他们总算从一处屋檐下来了,距离城墙越近,百姓就越少,围在这里的都是守城军,还有,张正元父子。

      他们此次疾跑没有任何阻碍,只是越靠近城墙处,就会有不少的弓箭,石块砸过来,舒墨白看了一旁弓箭石块处的血迹,他默默地跑了过去,然后拿起沾染着血迹的刀柄,又看到在一旁还睁着眼,却倒在血泊里的将士,他无声地摇了摇头,然后用手合住了将士的眼睛。

      舒墨白将一把刀扔给了刘予权,刘予权接到后直接跑到了张正元父子旁。张正元父子身着染着血的盔甲,张正元的脸上更是有弓箭划伤还流着血的伤口,一旁的张文舒正拉弓搭箭,箭就在弦上,他一松手,离弦之箭直刺向城墙下进攻的鬼胥军队,他们看到刘予权时也是一脸的惊讶。

      张正元将开鞘的剑收了回去,道:“公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让舒大夫带你离开了吗?”他往后又探了探身,发现舒墨白也跟在后面,“二位,鬼胥攻下雁黛只是时间问题,二位还是赶紧去乌洋河坐船离开吧。”

      刘予权往前走了走,道:“我不会离开的,我会和雁黛一起死守到底。”

      “哎呀。”张正元急得拍着大腿道:“这又是何必呢?公子且看,城墙下那乌泱泱的一片都是鬼胥士兵,我们光是守城军如今都已经阵亡大半了,公子何必留在这里送死呢?”

      刘予权道:“那张大人又为何要留在这里呢?”

      张正元道:“我是雁黛的县令,是不会抛下雁黛管。我在这里多拖住鬼胥兵一点时间,百姓们就多一分逃跑的希望。”

      “爹!”突然,张文舒喊道。

      刘予权眼疾手快将原本要射向张正元的箭用刀一砍两段,他道:“我亦如是。张大人放心,我已经去通知傅启了,他很快就会带着援军过来的。”

      “这……”张正元仍是有些犹豫。

      刘予权道:“张大人觉得我去了乌洋河就一定能安全离开吗?我来雁黛是来保护这里的,我没有达成我的愿望,反而看着他们失守,倘若我一有危险就离开这里逃生,那我有什么信服力,我又算什么大丈夫?我若是贪生怕死跑了,那我岂不是连文舒都不如?”

      “……”

      刘予权道:“张大人,就算我真的跑了,我又能真的平安离开雁黛吗?都是一死,为何不死的体面一些。张大人,莫要犹豫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

      “……好吧。”

      刘予权勾了勾唇,从一旁阵亡的将士身上拿起弓,又在地上捡了几只弓箭,然后跑到张文舒身旁,拉弓搭箭,百步穿杨,没金饮羽,直刺入鬼胥兵的盔甲里。

      “文舒,你不应该来这里。”刘予权一边射箭,一边道。

      张文舒道:“为何不行?”

      刘予权道:“你的年纪好太小了,这样的事情不应该你们来扛。”

      张文舒道:“连我爹都明白的道理,怎么予权哥不懂了呢?小儿为国死,忠义之士也,虽死犹荣。家国有难,吾辈却退至身后,那吾辈往后如此担当大任?况且我又是县令之子,更不能跑,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已不在乎。”

      刘予权笑了笑,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搭弓引箭可退敌人数丈开外,今日我们来比一下。”

      “好。”张文舒道。

      弓箭所剩不多,城门即将攻破,弓箭齐发,舒墨白护着张正元,刘予权护着张文舒在城墙上四处躲避,雁黛的县城门最终还是被鬼胥兵撞开了。

      刘予权在城墙处探出头看着鬼胥士兵蜂拥闯入雁黛县,他不禁蹙眉道:“为何傅启到现在都没来?”

      “傅大人来不了了。”舒墨白道。

      “为何?”刘予权转头盯着他,问道。

      舒墨白道:“你让高卓带话时,我也叮嘱了他几句,军营离乌洋河近,我让他们先去乌洋河处留意一眼,我担心鬼胥不会简单只从城门处进攻,他们可能会来个瓮中捉鳖。现在看傅大人迟迟未到,怕是乌洋河上也有鬼胥兵,他们也在苦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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