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Amy（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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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单元为双线，有时间上的差异。）
我的白昼如同无止境的黑夜，而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穿越其中。——马克·里维
足以倾覆天地的暴雨。
今天是马丁路德金纪念日，联邦指定公休日，然而掩映在重重树影中的FBI总部，属于行为分析部的六楼还亮着灯。
电脑发散着冷光，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蓝色数据条飞速闪过，佩内洛普·加西亚敲击在键盘上的手指几乎快出了残影。
雨水扑打在玻璃的声音令人烦躁。
罗西双臂环胸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眉头紧皱思维混乱，他尝试着去回忆一些事，但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
外行人看不懂的字符投映在眼镜片上，加西亚猛地在座椅上弹了一下，为了放松脱掉鞋子的脚不小心踢到了墙。她没有管抽痛的小拇脚趾，扭脸的动作可以算得上夸张：“查到信号了！”
几乎是在同时，六颗脑袋凑了过来将她背后空间笼罩地严严实实。
严肃沉重的氛围令加西亚忍不住蜷缩了下脚趾。她用臀部力量抵着座椅往前挪了挪，降低上半身的高度以便大家都能看到电脑屏幕——尽管，别的闲置屏也一样能看。
“她应该是不想被我们发现踪迹，所以没开定位。二十六小时前，她拨了一个号码，通话时间只有两秒。”
基于各种因素，FBI探员们的手机里都安装了特殊的定位系统，平时可以自主关闭以保护隐私，但只要有接发信号的行为（比如接打电话、发送短讯等），就会自动开启定位。这种系统一方面为了保护探员安全以及提供事务辅助，另一方面、或者说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规避间/谍。
“很有趣的一个现象是，大部分人在电话接通时一定是吸气状态。”瑞德边说边拿出手机放在耳边模仿，“电话接通后，吸气——接着才会说出第一个字，这个时间间隔是半秒至一秒。也就是说，只有两秒的通话时间是不正常的。”
“所以当时她身边有另一个人，直接或间接导致她不得不快速挂断电话。”更有可能是被迫终止。
这句话摩根没说出口，但在场的都明白。
并且，由于定位时间过短，系统目前只抓取到信号，具体/位置还没有分析出来。
“那个号码是谁的？可以查到吗？”艾米莉弯下腰，更加凑近屏幕一些，“她是有经验的侧写师，假设真的有紧急情况，一定会想办法给我们留线索。”
“很抱歉，对方的信息完全加密。”加西亚摇摇头，“事实上，连号码是什么都无法显示，就像在网络里被抹除了……呃我的意思是，对方似乎有一些非常特殊的技术，可以完全屏蔽所有搜索方式，但是这样的技术我从没听说过。”
这种周密的方式很像证人保护计划、间/谍或大型□□。
“她可能没有机会联系指定的某个人。Lumia是智能手机，在不解锁的情况下可以直接触摸屏幕拨打紧急联系人。”瑞德对每一位同事的随身物品都很熟悉。
看来戴维罗西不是第一顺位联系人，所以是彭格列的那位先生吗？
现在是纽约时间夜里九点，罗西没心思考虑时差问题，在列表翻到联系人直接拨了出去，圣诞节的时候他和山本武交换了联系方式，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打给他。
就好像对面一直在等这通电话，响了一声立刻被接起。省去互相问候的开头，两人几乎同时发问：“真里（艾米）呢？”
开了免提的听筒里能听到对面突然急促的呼吸以及隐约波涛声。
罗西快速开阖着眼睑，有些忍不住地提高声音：“你在哪儿？她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到？！”
他不想用这种堪称质问的语气说话，但他已经被从心底涌上的焦躁完全淹没了，“她的紧急联系人是你？OMG你们两个分别在不同的国家，这种行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事实上她的任何事你都帮不上忙……算了我现在不想计较这个，你有什么线索尽快发给我，please？”
罗西很少发脾气。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唯有霍奇不受影响，淡定依旧：“我们假设艾米失踪了，从受害者的角度进行分析，也许能更快得到答案。”
毕竟这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
走访亲友、探查居所、搜寻随身物品…这些在往常办案的时候十分得心应手，一旦对象是亲近的人就有些束手束脚。
“等等等等！我又查到一些。”加西亚扭脸看向组长，“她在失联前登陆内网查了两个人……杰伊·雷林以及迈斯·威特？”
“去年那个塔罗杀人案的主犯？”瑞德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说起来，她和伊芙琳·加敏单独聊的那些话…我认为二者有关。她也许从伊芙琳那里获得了什么秘密——有关她自身的。”
“关于杰伊·雷林。”JJ举了下手，吸引所有人注意后将目光投向霍奇，“他是一起走私案的罪犯之一，旧金山分局曾经给我们传过资料。”
但和迈斯·威特又有什么关联呢？线索不明，毫无头绪。
“把资料发送过来，顺便联系伊芙琳·加敏。加西亚接着分析信号源。大家看情况各自配合，找到艾米之前BAU不接收任何案子。”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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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
加利福尼亚州，夜晚八点。
稀疏的雨幕遮蔽了视线，雨刷在前窗玻璃有节奏地刮来刮去，刮擦的声音听得人心浮气躁。
雨不大——起码比起去年的雨季来说是这样，能见度大约在两千英尺左右。
路上几乎没人，司机从后视镜瞄向后排的年轻女乘客，重点在那张半隐在黑暗中的脸上停留了两秒，忍不住开口搭话：“您是来旅游的吗？”
“算是吧。”对方态度比较冷淡。
不过，司机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只要不是太恶劣他都能聊下去，又是在容易犯困的夜晚，于是顺着话题继续：“旧金山？无意冒犯，我只是想说，这儿晚上不怎么安全。”
何止是晚上。
司机又看了眼后视镜，发现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露出厌烦表情，才真正放松下来，开始说起最近的事。
“前几天…也就是圣诞节前后的事，奥克兰的高速上发生了枪战。”他在眼前比了个手/枪的手势，“砰砰砰！夹在中间的无辜车辆，据说子弹直接擦着脸过去的。奥克兰真危险啊，别说是晚上了，白天我都不太敢开车从那儿经过。抢劫、放火、枪战…简直就像罪恶之都。”
雨变得更小，雨刷器只需要偶尔工作一下就能保持前窗玻璃干净。
距离目的地还有不到五分钟的车程，司机听到乘客说了自上车以来的第三句话。
“警察不管吗？”
“没什么用。”他耸耸肩，“毕竟那种地方，当地人可能都习惯了，只要别出什么大乱子——比如连环杀人案之类的，警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已经能看到不远处刻着“尤宁市欢迎您”的立牌，立牌下一团黄色的东西一动不动，车灯照射过去才发现是个蹲在地上披着黄色雨衣的人，低着头看不清男女。
司机脑海里闪过一些“雨衣杀人魔”之类的新闻，有些惊悚地回过头：“前边有人！确定要下车吗？”
“是来接我的。”
司机稍微放下心，方向盘打了一圈半靠边停车，他暗地里捏了捏丰厚的小费，心情十分不错：“义警会保护您的安危，女士。祝旅途愉快。”
义警？
准备关上车门的年轻女性——一之濑真里，听到这个词语想要再问些什么，就看到披着黄色雨衣的人影站了起来，举着一只手小跑过来。
出租车重新启动。
雨已经完全停了，来到面前的人摘下帽子甩了甩脑袋，零星几点冰凉的雨水溅到真里脸上：“……”
“Rossilence小姐，是你吗？在下是木曜日的审判者。”对方看到她擦脸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后半步，“抱歉。”
啊果然，就算再中二的词语也无法令人忽略蹩脚的英文发音呢。
不知什么时候就在霓虹的年轻人圈子里流行起来的通讯软件“LINE”，接受表妹邀请的一之濑真里也跟随潮流下载了一个。“木曜日的审判者”是她的网友。对方自称是来自京都府的侦探，头像是双翼十字剑，年龄性别均不明。
而这次的会面起因于木曜日的审判者向她发起的求助——【在下接受了一起失踪案的调查委托，其中的关键线索人是名米国人，近期回了国并因为某种原因被逮捕。Rossilence君，可以提供一些帮助吗？委托费是五百万日元，在下愿意和您三七分。】
留言是这样写的。
一之濑真里不了解霓虹的侦探收费标准，但五百万日元委托费的案子应该不算简单。她稍微在系统里查了下木曜日的审判者提供的名字，发现对方目前所在地和她即将前往的地方一致，看在两人还算聊得来的份上，考虑片刻便在聊天框里输入了“OK”。
木曜日的审判者通过天气预报和往年降水时间预测飞机抵达当日会下雨，以“黄色雨衣”作为接头讯息。作为很少会出错的侦探，他在和Rossilence见面前一直以为对方会是个红发男人。
没想到你竟然是女的！
——这种话当然不能说。
带着点判断失误的不甘心，他声音闷闷的：“Rossilence小姐，不是普通警察吧。是FBI吗？”
真里也没瞒他，点点头：“叫我一之濑就行，你可以直接说日语。”
救命，霓虹的口语发音真的好难听懂！她当年不会也是这样吧？！
“好的。在下的话…名为时崎。”他飞快改口，说了个不知真假的姓氏。
长时间无人居住的房子从外表看上去就很冷清，宽敞的门前圈了一块方形花圃，长青叶片上的雨水在暖色灯柱下微微发亮。
时崎将附近景象尽收眼底，心里对网友的真实身份有了更确切的猜想。
尤宁市人口不多，只是旧金山周边一个小镇，但把双层小洋房搁置着一直不使用——也不像租赁过的样子，再加上对方的ID“Rossilence”，应该是Rossi silence…
啊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要到签名。
还是算了，贸然提出这种要求很失礼。
等等…是不是忘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一之濑真里打开门，把包随手放在鞋柜上。她弯下腰从鞋柜最里边翻出一双新的男士拖鞋，一转头发现客人还呆呆地站在门口。
“时崎桑，不进来吗？”她拆开包装袋，将拖鞋摆放到地垫上。
看上去像是高中生的年轻男孩仿佛想到什么，猛地往后撤了一大步：“等、等等！就这么让陌生男性进自己家真的好吗一之濑小姐？”
被初次见面的异性邀请同…同居？！
母胎单身的侦探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霓虹，女性邀请男性回家的隐晦含义”，默默缩起肩膀，试图重构语言系统。
“哦对，你是霓虹人。没关系，只是普通的收留你一晚。”一之濑真里微微一笑，“况且你也打不过我。”
也、也是呢。
“那…在下就打扰了。”时崎朝屋内鞠了个躬，才换上拖鞋。
客厅很大，因为雇了人定期打扫，沙发、茶几、电视柜包括门口的鞋柜上都没有什么灰尘。
真里拉上窗帘打开空调，干燥温暖的风很快驱散了身体上的寒意。冰箱根本就没通电，她在厨房里翻了一通才找出来几盒快过期的方便面。
好像还是去年某个钟点工提议买的。
刚点火，就听到匆匆忙忙走来的脚步声。
“一之濑小姐！”穿着咖色侦探斗篷的年轻人站在半开放式的厨房门外，手舞足蹈语气焦急，“请务必让在下效劳！”
隔着屏幕看不出来，居然是这种害羞人设吗？
真里指了指一旁的方便面：“我烧个水而已，你吃吗？”
“呃…嗯。”时崎迟疑两秒，点了下头。
“先去洗澡吧，楼上四个房间每个都有独立浴室，走廊有烘干机…你应该带的有睡衣吧？”
“…嗯。”
真里瞄他一眼，感觉有点好笑：“时崎桑，不用这么紧张吧？”
“失礼了！”
就像前边说的那样，时崎看着像高中生——稚气未脱的脸庞、正在发育所以显得有些营养不良的瘦弱体型——关于这个，在对方穿着睡衣跪坐在地毯上捧着方便面吸溜吸溜时，真里莫名其妙联想了一下：如果打一拳，她可能要跪在地上求对方不要死……之类的搞笑情景。
所以说，“时崎桑，你今年高几？”
“嗯？高二。”
果然还是未成年，一个人来异国查案，家里面不会担心吗？
不…重点是，到底是谁会把五百万日元的失踪案委托给一名高中生啊？哪怕对方自称侦探……嗯？
“我们俩有点像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真里用指尖虚空点了点对方和自己，“高中生侦探、fbi。”
当然是低配版，或者说写实版。
时崎愣了下，脸上出现茫然的神色：“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是谁？”
“？你没看过名侦探O南？”
“抱歉，在下没有看过，倒是经常听说。”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据说主角是名为江户川柯南的小学生侦探，名字应该是假的。按照少年漫的套路，小学生外表应该只是伪装，为了迷惑强大的敌人，他的真实身份也许和敌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就是他本人…双重人格之类的。”
“……”你很敢猜嘛。
真里忍住笑把手机上查到的《名侦探O南》百科给他看。
片晌后，时崎幽幽吐槽了一句：“东京，恐怖如斯。”
“这么一说确实呢。很多漫画的剧情发生地点似乎都取材自东京圈，比如什么米花町空座町学园都市…”
“在下全都没听说过。”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在下只看过一些子供向。”
小马O莉、哆啦O梦、天O宝宝…等名字在嘴边呼之欲出，真里想了想，改口问道：“特摄英雄？”
他使劲点头，眼睛bilingbiling，像是签了银座一栋楼的房产经纪人…这么形容大概夸张了，反正就是终于找到同好的那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是的是的！在下的外套就是仿照樱井侑斗制作的！”
真里沉默了一下，忍不住捂脸。
居然是假面骑士，她还以为这中二少年在模仿福尔摩斯。是她小看了给自己起名“审判者”、自称“在下”之人中二浓度。
霓虹中学生，恐怖如斯。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Amy（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