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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   “是你?你住这里?”
      夏阳惊喜地看着门内女子,手里的碟子几乎翻掉。
      罗星说隔壁邻居搬来没多久,曾经送过她美味的蛋糕,所以她今天烤了饼干,一定要把礼尚往来睦邻友好的优良传统继续下去。
      “我现在腾不开手,你去帮我把饼干送过去吧。”罗星帮Apollo试穿新买的衣服,“我们的Apollo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思哲你说是不是?”
      “嗯,很好看。”窝在沙发上看书的赵思哲听到老婆大人的话起身走过去。他昨天早上出院,这两天一直在家休息。他喜欢看罗星跟小孩子在一起的模样,其实他一直计划着什么时候他们也生一个。“Apollo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干爸送给你,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吗?话说出口,做人家干爸可不能食言。”罗星接口。他喜欢孩子她很开心,可她不喜欢他太惯孩子,如果乱开空头支票,还会伤到孩子。
      “我什么时候食言过?”赵思哲笑,“来,Apollo,告诉干爸干妈你想要什么?”
      Apollo偏着头,无神的眼瞳停在罗星的脸上,迟疑地说:“狗狗……可以吗?”
      “狗狗?”活物啊?罗星为难地看着Apollo,赵思哲他一向讨厌小狗小猫什么的。
      “Apollo喜欢小狗吗?”赵思哲坐到罗星旁边的地板上。
      “嗯,以前爷爷养的狗狗小鱼,我喜欢……”
      小鱼?居然有人会给狗起这样的名字。赵思哲与罗星相视而笑。
      赵思哲满脸笑意揽过罗星的肩:“老婆,Apollo喜欢小狗,我们就养一只小狗,也叫小鱼,好不好?”
      “真的可以吗?”罗星捧住赵思哲的脸,热情地“啵啵”亲他两口,“谢谢老公!你最棒了!Apollo,听见干爸说没有,他说可以养狗狗呢,开不开心?我们也会有一只小鱼了……”
      他们可真宠这孩子。夏阳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一家三口,心里微酸,他在这里像个局外人。他端起碟子,落寞地往门口走。
      “夏阳,我们的邻居,是大美女哦。”
      他出门时,罗星抱着Apollo笑着对他说道。
      美女?能有多美?比天鹅还美?他关门时叹气。
      天鹅。两天前的惊鸿一瞥,他对那只天鹅到现在都念念不忘。是中邪了,还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这辈子,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前晚,停车场里,他对罗星述说心里的奇特感受。昨天下班后,他又去惠思艺术中心,主动帮忙罗星接Apollo,其实他是想找寻那只美丽天鹅。
      “您说不出名字,我们真的无能为力。”艺术中心的前台小姐一脸抱歉地摇头。
      “她很漂亮,很瘦,她跳芭蕾舞《天鹅之死》……就是在那个教室,也是你,昨天去那儿过去找过我……”
      “对不起,每天来中心的人太多了,我们见的人也太多了,我真的不记得。”要不是因为Apollo太过特殊,她也不会记起他这个临时监护人。
      前台电话又响。夏阳看到人家不耐烦,小Apollo在一旁“瞪”他。
      “算了。”他摇头,牵Apollo的手离开。
      今天再过去,前台的人换了,他只好悻悻地带着Apollo离开。
      以为自己和天鹅就此无缘,还曾为此遗憾万分。
      可是,一碟饼干居然把他带到她面前,突如其来地让他惊诧不已。
      “真的是你?”
      他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明亮的灯光下,他却觉得眼前昏暗一片。看到她,世界仿佛消失,一切好像只是梦境。他望着她,眼前的女人,眼睛鼻子嘴巴,就连白皙纤长的手指都仿佛是精雕细刻的艺术品,没有一处不符合他心目中关于美的定义。不是没见过美女,只是、只是她而已,他移不开眼……
      “你是谁?有什么事?”陈巧暄强抑制住激狂心跳,眼睑低垂掩住眸内光彩。
      “我是隔壁赵先生赵太太的朋友,罗星她烤了饼干,说请你吃。”他失神地说着,“至于我,我叫……”
      ……
      “我叫夏阳,夏天的夏,阳光的阳。”
      高高瘦瘦的十五岁的少年,白色衬衫被九月的夜风吹动,脸上的笑容犹温煦地仿佛初夏的阳光。
      “夏阳?夏天的阳光吗?想想觉得很热呢。”十五岁的女孩儿,穿着同样款式的白色校服衬衫,眼眸明亮。
      “是啊,我夏天生的,我奶奶说那天很大的太阳,就起了这个名字。”在美丽女孩儿面前,他止不住脸上腼腆笑意。
      “我,我叫陈巧暄。耳东陈,灵巧的巧,日字边的那个暄,是太阳温暖的意思。”
      她说完嫣然一笑,几乎看傻了他。
      ……
      “我叫……我叫夏阳,夏天的夏,阳光的……阳。”夏阳困惑地凝视眼前的女子,语无伦次,“我们,以前见过?我,不是,呃,我说的不是两天前,我是说再早以前,我们见过吗?”
      见过的,在年少的十五岁时就见过。那时的你好心地背受伤的女孩儿下楼,好心地请她吃饭,好心地送她回家。可如今,她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问她你们以前是否见过。
      这个世界岂非太好笑?
      陈巧暄眼眸里雾气氤氲,脸色发白,身体微微摇晃。
      “暄暄,你站太久了,你太累了。”站一旁很久的林初扶住陈巧暄的身子。这两个人,傻瓜一样对望着,如果他不出声,是不是就一直这样站下去?
      暄暄……还是萱萱?这个名字,让夏阳心里一动。他用力盯着陈巧暄,根本看不到她身旁还站着一个林初,只听到她的名字叫“暄暄”。
      林初顺手拿过夏阳手中的碟子:“替我们谢谢赵太太的饼干,再见!”
      两个笨蛋。
      “等一下!”夏阳举手挡住门。
      “还有什么事?”林初神色冷淡。
      “你的腿……怎么回事?”夏阳注意到陈巧暄腿上的纱布,他按捺莫名的冲动,温柔地问,“为什么会受伤?”
      “不小心摔下楼梯……”陈巧暄呐呐着。
      “你的名字暄暄,是日字边的那个暄吗?”
      为什么他如此笃定,她的名字是暄,而非萱草的萱?
      “是的,我叫陈巧暄,”埋在深深记忆里的话,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缓缓讲出,“耳东陈,灵巧的巧,日字边的那个暄,是太阳温暖的意思。”
      时隔十二年,同样的话,再讲起时她已不是当年那个甜美的小姑娘。
      陈巧暄?一时间他感觉呼吸困难,几乎要窒息,他恍惚地看着大门在他眼前关上,那张美丽的脸在他面前消失,砰然关门声击痛他心脏。
      陈巧暄,陈巧暄……他默念着这个名字。
      走廊顶上白炽灯苍白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一动不动地站在人家的门前,像被抽去了三魂六魄。
      陈巧暄……受伤的天鹅……
      夕阳下的教室里,独自用功的女孩儿……
      仿佛黑白色的素描,渐渐有了颜色,变成彩色动态的影像。
      桔红色的晚霞,浅蓝色的教学楼,楼前的垂柳随风摇摆,操场上校足球队队员练完球后道别离开……
      可是她什么时候回家?其它的教室都空了,只有三楼的那个教室窗口的她的身影还在。
      大家都知道她,美丽的天鹅,一进高中就是公认的校花。男生们说她难以接近。因为漂亮,所以矜持吧。
      他原本并没有注意到她,即使她很美,直到看到她的天鹅。
      他其实不懂芭蕾,却为那只垂死的天鹅伤感,感受到生命美好……
      为什么她还不回家?教学楼走廊里,他像个幽灵,游走徘徊,时而抬头望一下拐角的那个教室。
      彩霞满天。
      运动后用水冲洗过的头发逐渐变干,他闻得到花坛里月季花的花香。
      再抬头,窗口已无她的身影。他心里一急,抓起书包斜挎上,拐过那个柱子,在楼梯口看到她的背影。他放轻脚步,望着她纤细的背影。
      要怎么跟她说话呢?
      ——我是隔壁班的,我想帮你,可以吗?
      ——那个,可以让我帮忙吗?
      ——或者Can I help you?
      ……
      站在她身后,他控制呼吸:“呃,我可以帮忙吗,同学?”
      如果她拒绝怎么办?他内心忐忑,表面强装平静。
      可是她说好。他心里好乐,心脏咚咚咚地跳得厉害,想装酷,可是一直忍不住微笑,心想她并不是别人以为的那样难以接近……
      她很轻……急着上厕所脸红的样子很可爱,还主动约他吃饭,他欣喜若狂,止不住地笑……
      “夏阳?夏阳?”
      罗星摇着夏阳的肩。他在干嘛,对着人家的大门一动不动?思哲说“那小子”送个饼干都送到下世纪了,她觉得奇怪出来看,却看到他对着人家的大门在面门思过。
      “你干嘛呢?”罗星扳过夏阳的头,看到他脸色惨白没有血色,双眼发直,冷汗涔涔。
      “我要回家……”他喃喃着,魂不守舍。
      “你没事吧?”罗星拉着他的胳膊,“现在才八点,时间还早,你先过来坐一下,你脸好白,先去喝点水好不好?”
      他太不对劲。罗星担心地瞅着他游离的神情。
      “我要回家。”他听不见罗星在说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你到底怎么了?让思哲开车送你好不好?”她实在不放心他这样子开车回去。
      “我要回家!”他往楼梯口走,没有注意到手臂上还拖着罗星,经过电梯时电梯门打开也没看到。
      天!他失心了吗?这样子开车会出事。罗星没辙,连喊赵思哲过来帮忙都来不及就被他拖下楼。到楼下才发现,她居然钱包手机什么都没拿,甚至只是穿着清凉的T恤短裤。
      思哲知道,又该念叨她多管闲事。这次的浑水,她是不是不该趟?
      “我来开车,你坐副驾驶!”
      罗星把夏阳拉到车子的另一边,打开车门,不由分说把他推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一路上,罗星不敢分神说话,只在停红灯时看到夏阳呆呆地在念什么。夜色里,影影绰绰的灯光下,她看到他眼眸中水光闪烁。
      打开房门,没来得及开灯,鞋子也没换,夏阳就冲进了一个房间。
      罗星关上门,在墙上摸索半天,才找到客厅灯的开关。
      “夏阳?”
      听不到他的回应,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直到听见书房里传出声响,走进去时看到他拖出好几个纸箱。
      “也不开灯,你看得见吗?”她好笑地打开书房大灯。
      他跪在地上,打开每个纸箱,急切地翻找着,里头的书与本子被扔出来,原本整洁的书房很快一片狼藉,书本凌乱地铺了一地。
      “在哪儿呢?怎么不见了……”夏阳急躁地抓抓头发,手在颤抖。
      “你怎么了?”罗星蹲到他身旁,抓住他的手,发现他手心汗津津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不见了。”他颓然坐到地板上。
      “什么不见了?你在找什么?”她也坐下,摸摸他的额头,沾了一手的汗湿。
      “那首歌不是唱,隔壁班的那个女孩怎么还没走过我的窗前?”
      真——有隔壁班的女孩儿?罗星轻呼,她的手被他握得生疼。
      “你不是跟我说,回去翻翻高中日记,看我以前有没有对谁动心过。”他傻笑,“哈哈,原来还真的有,隔壁班的女孩儿,白天鹅……哈哈哈。”
      “夏阳,你——”握得我好痛。罗星使劲掰开他的手,甩着被他虐待过的手,“你在说谁?什么天鹅?”
      “高中时候的……同学,隔壁班的女孩儿。”他烦恼地把头发搔得更乱,“我以前的东西都在这儿的,偏偏高中日记不见了。”
      高中日记?
      “有没有在书柜里?”罗星站起来,望着那好几个书柜。夏阳的爷爷生前是大学教授,家里好多的书。她走到一个书柜前打开柜门,入眼的是《英国文学史》、《文学研究》之类的理论书籍,也有诸如《远大前程》、《简爱》之类的原文小说和中文译本。
      羡慕他,生在这样的家庭,拥有这么多的书……她手指抚过一本本书脊,随手抽出一本,是一本英文版的《牛虻》。
      书拿在手里,书本展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露出来。B5大小的白纸折了一折,被压得平平的,似乎有一些年头了。
      她放下书,轻轻打开那张纸,白色的纸上,画着铅笔的素描,一只白天鹅正昂首展翅,呃,应该是一个跳芭蕾的女孩儿,脚尖踮起,昂首展臂,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天鹅。画的右下角写着“X.Y.97.09”的字样。
      X.Y.,是夏阳吧?她从来不知道他会画画呢。罗星想着,不动声色地把画夹回书中,没有把书放回书柜,随手搁在一旁的书桌上。
      “春天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去日本?”她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居高临下望着坐在书本中的他,突兀地问。
      突然发神经。他自己一直这样以为。
      “有一天,和七月一起看了一部日本电影,看到樱花,突然特别想去实地看看。在网上看到那个时候正好是看樱花的季节,所以就报了旅行团。”他机械地说着。
      “在日本,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他摇头,能有什么特别的事?就只是看花、购物。走在京都的街道上时,他还在迷茫,人那么多,比樱花树都多,他又不喜欢购物,究竟为了什么要花钱旅行?
      回来之后,什么都不对劲,总感觉被窥探。
      “那天在你家看到那只芭比娃娃,晚上做梦梦见有人跳芭蕾舞。”
      芭比?哦,罗星想起,那是她送给月月的生日礼物。那只芭比触动到他?
      他一直以为因为那只芭比娃娃他才做了那样的梦,原来娃娃只是诱因,他曾经真的看到过有人跳芭蕾,他只是忘记。
      所以那天,看到那支《天鹅之死》,他才会心神不宁念念不忘。
      可是,为什么他会不记得?
      他记性一向好,十几年后的现在甚至还会背中学时学过的课文。
      陈巧暄……暄暄……
      那些往事,明明是属于他的记忆,为什么他觉得陌生?
      “她叫陈巧暄,高中时隔壁班的女孩儿,漂亮,会跳芭蕾……”他仰头,凝视罗星眼睛。
      原来真的有过这样一个人。
      可是我忘记了,为什么……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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