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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再遇(2) ...

  •   红雀的兄弟抖筛糠地跪着,两个壮汉抱着膀子靠着门框,满脸的毫不在意却掩不住浑身的江湖气,这是与皇城格格不入感觉。

      局势就这么焦灼着,外头的天愈发滚了墨的黑。

      孟绛河望了望窗外,眼看着就要到和青婳吩咐的时辰,可面前的人仍是不开口。

      “两位大哥,小女着实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您二位要派人偷小女的贴身玉佩?”

      依旧是毫无反应,她沉了口气,再次开口道:“二位可知小女之父乃是何人?若是小女一口咬死了您二位的罪名,就算是毫无证据,也对您二位的声名有误,或许更甚,便平添了牢狱之灾。”

      其中一位似是忍不住了,络腮胡子一抖,便开口:“俺们才不怕那孟致阜,不过是文邹邹的老头,仗着天皇老子的势,也能治我?莫说他了,就那皇座上的老儿,我也不怕。”

      这话说的实在是大逆不道,孟绛河心道:这是疯了!

      她慌忙看向窗外,看见并无旁人,接着急急地开口,“这位大哥,大逆不道的话,您偏偏在这皇城里说。到时候若有旁人听了,敲了登闻鼓,告了官去,莫说是您,就连小女乃至家人皆性命不保!”

      孟绛河心里思衬着,这二人从她来了并无什么过分之举,左不过抱着膀子不吱声,看着她还有些许的尊重。不过看这乡野似的发言,她也从未结识过这等子蛮人。今日,若不是她有事探究,早就拂袖而去,何必和这些容易惹了祸事人天黑仍同一屋檐下,平白担了风险。

      正当她紧皱着眉头时,另一位看着稳重的人走过了,行了个江湖之礼,“孟二小姐,俺与家弟两人不过是奉了首领的命令前来办事,其中究竟,是万死也不能言。若是您气不过……”

      他忽而向前横刀,青箬惊吓的叫了一声,赶忙拦在了孟绛河面前。

      “那就杀了我二人,俺们绝不有怨言。”

      孟绛河瞧着他一脸坚定,眼看着今日一趟是毫无收货,便喊了青箬,将跨了门槛而去。“今日之事,只求着二位大哥不外传,保了小女的名声。”

      她扶着青箬,撑了伞,外头的丝雨落到伞面上,只有“沙沙”的声响,青箬刚弯腰提着裙尾,背后便传来了粗犷的声音,“若是小姐执意要探究此事,樊某劝二小姐仔细的瞧瞧自家的院子,先看看孟府到底藏着啥样的秘密。”

      孟绛河心里惊的一跳,抬起的脚顿了顿,“那就多谢二位大哥。”

      马车弛在无人的街道上,孟绛河正坐着思索那人所说孟府到底是为何事,忽的马车猛烈颠簸了一下,接着便是重重的一声闷响。

      青箬慌忙起身, “张叔,发生了何事?”

      却只听到呜呜咽咽的声音,她掀开帘子,发现张武在地上蜷缩着,只捂着肩不能出声。原是雨天地上湿滑,而刚刚忽遇石子,来不及停驾,张武被重重的颠了出去。

      这张武本是张嬷嬷的外人,因着嬷嬷的原因,谋了份差事,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而今年过半百,这一摔,已是完全不能起来。

      车外的雨还在下,掀了帘子便有滚滚的湿气往车内冒,孟绛河只觉得欲哭无泪。眼看着就要到了时辰,若是青婳照了吩咐禀了父亲,那便是真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一事无成反倒挨罚。

      张武又动了动,总算也能发出点声音, “小姐,您和青箬姑娘且先回去罢。奴才虽是摔了一下,不过只拐了骨头,回头接上便罢,并无性命之忧。莫要耽误了小姐的正事!”

      这金门桥离着孟府还有些路程,可她已来不及犹豫,孟绛河提裙下了马车,和青箬费尽了力将张武抬上了车。

      “张叔,我和小姐先回府,再派人前来抬你。”青箬扒着车框喊。

      一双精致的绣花鞋满是污泥,因着刚刚抬了张武,孟绛河全身已是湿透。混着雨水的襦裙沉重不堪,她和青箬艰难地迈着腿,心里还记挂着张武,难过混着愧疚,脸上除了雨水,此刻还多了几行急出来的泪。

      她只想着赶快走。

      一声马嘶在面前响起,孟绛河只觉得要塌天,费了如此大的力气,竟还遇上了巡城禁军,让旁人见了自己如此情态,不知爹爹该如何发怒,母亲又该如何厌恶。

      “孟二小姐,如此夜雨,竟还有心来赏,便叫何某也十分佩服。”

      带着些微酒意的声音传来,孟绛河只觉熟悉,循着马的呼哧,一抬头,便见了何复荆。

      如此令人狼狈不堪的雨,虽说也打湿了他的衣物,可那蜿蜿蜒蜒的雨水从玉冠之处沿着面庞留下,只觉得为暗夜添了风流俊美。他骑在马上,从高处睨着瞧她,眼里还有着一丝醉意。

      孟绛河只得见了礼,绕过了马,便要接着往前走。只是不知是怪雨,还是由心,她摇摇晃晃崴了脚,便趴在地上。青箬扑在身边,想要扶她,可脚踝处钻心的疼,她再也站不起来。

      那一瞬,她只觉得自生下来,便是这样,风混着雨交杂的长街,黑的惊人的天,从来都只有她和青箬。只有她俩互相搀着,趴伏着往前走,父亲忙碌不顾细节,母亲心中存着莫名的隔阂,从未有他人,从未。

      她已经很克制,从不曾在外人面前失了态。可也毕竟是未及笈的孩子,掩饰的再天衣无缝,倒也有溃败的时候。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了,管不了旁人,只伏在地上,号啕大哭。

      何复荆在马上瞧着,只觉得这一切莫名其妙。他头脑还有醉态,仍不十分清醒,也来不及想为何这等深夜,孟绛河滞留在外,为何孟府无人来接,只一心想着,这样委屈的哭,莫不是自己惹了她?

      他下了马,只得伸了手,要扶她,“上来,我带你回去。”

      孟绛河一时难以忍耐失了态,哭了一阵,如今猛然听了何复荆的声音,身子颤了颤,这才想起这还有个大麻烦。何复荆与父亲在朝堂上一向不对付,现在见了自己如此丑态,定是犹如捉了把柄在手,指不定心里暗喜。

      可如今,若不上马,想想孟府的一团糟,只会因小失大。她只得心一横,顾不得男女有别,抓了他的手,任由他扶了自己起来,上了马。

      何复荆虚虚的揽着孟绛河,转头看着一旁而立的婢女,“青箬是吧?且等着你家主子想法子来救你。”

      青箬一向惧怕这等人物,又因着前些天在孟府不甚愉快的想见,便慌忙跪下,磕了头,“奴婢无畏,但请将军把小姐安全送回孟府。”

      何复荆看着她的慌张,笑了笑,星目清朗,又挂上一幅满不在意的将痞之气。

      “以后或许便不是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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