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恰是惊鸿初相见 ...
-
过了许久,就在孟绛河几乎认为那只是一只混进孟府的猫狗时,一个人才缓缓地从角落里走来,“看来这鼎盛的相府,也有不曾洒扫过的地方,着实行路艰难。”
“啧”,那人用手轻轻拂去了衣边的一片枯叶,语气之中颇有嫌弃。
一出好戏,就这么失去了观看的机会。
孟绛河紧紧的盯着他,心里吃惊,院子旁的角落里,这么大一会子,就连站了个大活人都未曾发现。心里也拿捏不准刚刚的对话到底被听去了多少,到底心虚,还未等他走进,便急忙地低下了头。
“奴婢不知是哪位爷前来赴宴,扰了爷的清净,是奴婢该死。可这怀魂院人迹罕至,您要是前来赴宴,请让奴婢们引您去前厅可好?”
何复荆暗自笑了,到底是未经过风浪的小丫头,刚刚还牙尖嘴利的教训下人,转眼间便又换了一副模样,做了小伏低的丫鬟,以为如此便能蒙混过他人。
他已心下了然,故而笑道:“瞒天过海之计,需得有十足的把握。鄙人冒失,故而问,不知孟二小姐可有十成胜算?”
明知故问,反将一军,将戏谑的混账拿捏了十成十。
孟绛河只觉得难堪,既然早已知晓,自己又何故做那般情态,平白的丢了孟家的脸面。
“小女唐突,而今处理内事,还望公子莫要见怪。青婳,引公子前去外厅。”
何复荆挑眉,今日之事,实在是出乎意料。朝堂上的事挪到了相府,道贺之际也不忘暗里争斗,众人纷争。自己初回京城,不免要应酬的更多,厌恶于此,便抽了个间隙来个清净的地方,没成想撞到了这么一场喜剧。孟致阜那个老东西,还养了个这么有趣的女儿,实在难得。
孟绛河一通话说完,抬起头,正对上了他的眼,她才定定地看着面前人。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一时间,她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和阿姐在偷偷读着丫鬟们买来的话本子。渐知情事的阿姐笑着揶揄她,“我们阿河以后就要找个这般男儿才算般配。”那句话如何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曾想起来。而到今日,突然涌现,仿佛为眼前人量身定做。
天色渐暖,他在外只着了薄外衫,旋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黑发借着嵌玉小银冠束起,剑眉入鬓。古画点睛之笔,缀墨风流绝伦。年纪轻轻便带了长居疆场的气势,他站的端正,却堪堪的怀着一份随意,即使被说了一通,仍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身居高位的气度,偏又带着暗压旁人的风华,成了杀伐一切的利器。
孟绛河身居深宅,何曾见过这般男子,轻扫一眼也可摄了女儿家的心魄。顿时,不由得微微红了耳朵,只得强定下心神,心中思虑万千。
能得此般面容,又不遵寻常之礼。狂傲之中带风流,不羁之中有章法。孟绛河百般思索之下,整个越城只可得一人,何复荆。
生在江北,七岁便跟其父乃当今圣上之胞弟,跨战马,上战场,一个孩子在敌后的大营里便见证了血雨腥风。未及弱冠,请兵先帝,独领百人,千里奔袭,自敌后直捣大营,活捉首领,以用兵奇“诡”闻名江北。
时至今日,“何家军”这三个字,便可令羌族闻风丧胆,江北边界,墨水河已是拥有了整整七年的安宁。
更到鼎盛之事,于五年前跟随当今圣上自江北突袭越城,拉先帝下了皇位,当今圣上登基,父母已逝,当由其承袭爵位,做个怀有军功的公侯世子。可在众人讶异之下,何复荆请命圣上,镇守江北,封镇北将军,官居一品。
孟绛河暗自吃惊,此人常年领兵江北,为何突然归京,还出席了家姐的大礼。这朝廷上的刀光剑影,女儿家的弯弯绕想不明白,她只知道,局面再这么僵持下去,对自己便多一分不利。
远处突然有小厮喊“何将军”,何复荆离席长时不归,有人来寻。还未等她开口,何复荆抬了抬手做了个揖,“暂且告辞。”
这院子周边还真是欠缺打扫,几步的小道硬生生沾惹了满鞋行到拐角,他回过了半边的脸,看着仍定立在原地的人影。
“二小姐,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需得万事谨慎。”
过了好一阵,他才又开口:“今日之事,实是意外,偶然窥见内宅家事,不为君子行径。”
“这句话,就当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