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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回 悲莫悲兮乐莫乐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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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惊诧状,“咦”了一声问:“莫不是搞错了吧?”
“也许没错……”赫连春城陷入回忆道。不知忆起了什么,突然露出一脸的索然无味,“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韦紫’这个名字。”
剑仙挑眉一笑,下一刻揽住赫连春城的腰,贴在他耳边挑逗:“你吃醋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一巴掌掴了下来,掌风强劲,力道凶猛。要知道谈情说爱时挨了这一巴掌,简直辱人太甚,不管多么好的脾气都将勃然大怒,剑仙也不例外:
“赫连——春————城——————”
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萤火虫哄然而散
赫连春城一脸“无辜、我没错”的表情:“你嘴巴说气人的话,我为什么不能打你?”
“你信不信我——”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惊鸿自虚空飞出,光辉耀眼至极,剑气拖着一尾霞光在云中穿梭。
“哇漂亮——好漂亮的剑!它叫什么名字?”赫连春城激动不已,随即笑容一收,斜睨着他的眼神十分不友好,“怎么,你还想拿剑打回来吗?”
李白帝确实有此想法:“它叫‘枫桥夜泊’,乃故人所赠。你再对我放肆不知收敛,就让你领教一下它的厉害。”
然而,赫连春城不为所动,默默举起手,准备掴第二下。
剑仙简直要气疯了:“打住打住!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儿么?”
岂料赫连春城看上去更生气了,恨得牙痒痒,仿佛随时要再甩他一巴掌:“我脾气坏,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挨了一巴掌的剑仙醉意全无,十二分清醒之下,怒道:“你对百花深处那些人不就很好。你是不是只对我一个人坏?”
赫连春城脸色更冷,毫不客气地说:“我对谁都坏,还可以更坏。”
剑仙不屑:“你知道世上最大的坏是什么吗?”
果然,赫连春城好奇地问他:“断人手脚?”
“不是”
“挑拨离间,从中得利?”
“呃……”
此乃小人所为,赫连兄你要做君子。
“杀人父母,淫人妻女?”
“…………?!!”
赫连兄,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栽赃嫁祸,借刀杀人?”
“………………”
不、不不,求你别猜了!
赫连春城放弃了,问:“那是怎么个坏法?”
剑仙立即粲然一笑,笑得犹如一只奸计得逞的老狐狸,借机表白心意道:“很简单,我送你一片冰心在玉壶,你连壶带水浇到了我头上,就是最大的坏。”
赫连春城将指骨捏得咯咯响:“花重锦,你在耍我?”
剑仙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但并不想收敛,只想变本加厉,像逗一只小凶兽似的:“余句句肺腑之言。你亲我一口便知真假。”
非要手指头被咬一口才长记性
赫连春城似懂非懂“哦”了声,也可能气昏了头,掐住赫连春城的下巴,往自己跟前一拽,两人嘴唇相触,蜻蜓点水一般浅,然后十分不屑地评价:
“说不上喜欢,只感觉到讨厌。你觉得怎么样?”
剑仙却觉得唇齿留香,恨不能将眼前人揉进怀里,这样那样一番,据实相告:“一点也不讨厌,很喜欢~”
赫连春城似有似无地笑了,同时打了个响指,一道水柱从天而降,哗啦啦~从头到脚淋了剑仙一身。
——不是微凉的春水,是打碎的冰渣,冷到让人牙关打颤的程度。
白衣瞬间湿透,贴在皮肤上,风一吹,整个人都要冻成冰柱了。剑仙透心凉,一脸懵:“你做什么?”
赫连春城道:“你刚才说的,你送我一片冰心在玉壶,我连壶带水浇到你头上。”
逐字逐句飘入耳里的那一刹,剑仙如坠冰窟,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耻辱烧上心头,过于惨白的脸皮火辣辣地发烫。
“现在你觉得怎么样?”赫连春城一脸好奇地问他。
剑仙不想说话,只想刨个洞钻进去等死!
但他又自虐似的,仍保留着一丝火热的期待,像压在冰川下的火种,急于冲破那冰天雪地,在原野上燃烧成灾。
剑仙表面上风平浪静,拈花摘叶一样从容,反问赫连春城:“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赫连春城显然一副不耐烦的神色,道:“是你先耍我的。活该!”
随后他起身,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
“到此为止吧。你去找你的韦紫,我有我自己要走的绝路。”
转身的背影看上去十分倔强,仿佛带着断情绝爱的负气。
……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剑仙呆坐了许久,落水狗似的,直到东方泛出鱼肚白,他仿佛喝醉了,摇摇摆摆地爬起来,一边有节奏地拍手,一边大声吟唱着: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只见剑仙头发散乱,衣襟半敞着,梨花似雪落了满怀,落拓而放浪形骸。
鸡鸣渐起,浮洲山下的百花深处升起炊烟。
山木叠翠,曲径通幽,因晨雾未散,整座小院好像漂浮在一个似醒非醒的梦里,而赫连春城盘腿坐在青石砌成的台阶上,身后是一扇低矮木门,野藤攀附的篱笆挂着露水,应是坐了很久,红衣已经被露水湿透。
他面前是一片钻出泥土的幼苗,新芽青嫩,亭亭玉立,令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
——那是花重锦种下的种子。
龚叔告诉他:是葵花。
……
竹舍早已不复当初的破败和荒芜,旧屋竹树老,新叶带露浓。
遗憾的是,好景常在,旧人难寻。
赫连春城凌厉而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怀念,但很快抹去,继续沉郁着脸,自言自语道:
“龚叔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吧,到那时候,我就该走了……”
然后他想起剑仙问他的话: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歪头很认真地想了想,对着泥土里萌发的新芽,好像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寂寞地说:
“我拼了命想要记住的事情,你全部忘记了,你怎么能说我不喜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