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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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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黑乎乎的一大片,窗户紧闭着,就连窗帘也拉的严实。
太安静了,一切都太安静了,周围安静的让陈念安头皮发麻一般的压抑难受。
她跌跌撞撞的走进卧室,最后走到床边的时候陈念安没注意撞到了床边,疼也发不出声音,她沉默的躺在床上,在黑暗之中盯着天花板。
陈念安太极端了,她自己都非常清楚这一点,可是她没想过要改,和程以秦之前的矛盾也开始显而易见了。
陈念安觉得很离谱的,一次又一次的放下说不喜欢了不爱了忘了淡了,可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怀念不愿意放过自己的那片痴情。
倘若六岁那年遇见的不是他,是别人,自己现在是否也会这样多情。
没有答案。
“不想了。”陈念安很轻的笑了一声。
她闭上眼张开了双臂,想不通的,那就不想了,以后也不想了,他跟谁结婚生子跟谁幸福安康自己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在乎了。
总而言之,概括的一句话,没结果。
想再多,都是没结果的。
一张写了“略”字的答案纸上,不管怎么从上面找那一题的答案,最终都只是个“略”。
过了好一会,陈念安起身开了灯,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动。
自己身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不能再牵连其他无辜的人了。
一直到凌晨五点的时候,陈念安趴在书桌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还亮着,优盘也没取下来,她睡着了。
陈念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陈念安去世了。
一天,我去世了,世界上没有爱我的人,连亲人也没有。我的灵魂出现在自己的葬礼上,我看着躺在棺材里平静无恙的自己,面容苍白,嘴唇已经干的发白没有血色,我木然,缓慢之间才确定自己已经死亡。葬礼上无一人泣不成声,我看着那群于现在的我而言非常陌生的面孔开始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们各说各的,在我的葬礼上谈笑风生,我不明白甚至不能够理解,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为我的死亡感到悲伤。第二天我头朝西埋在地下深处,为我送行的人看着我的坟墓仅是淡然低头默哀了一秒钟,也再无一人回头看我,直到周围没了人的存在,我开始着急了,他呢?那他呢?为什么不来参加我的葬礼?为什么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悲伤?为什么没有来看看我?我想不通。一年,十年,二十年的过去了,我的坟墓经过无数的风吹雨打,变得萧条,变得荒芜。我的躯体慢慢的腐烂掉,没了血肉,只剩下一堆残骨,一直到我的坟墓周围长满了杂草无人清除的时候,我彻底变成了虚无。我想大声呐喊,我想大声哭喊,可是已经一丁点声音也发不出了,我站在自己的坟墓前,一直看着自己的坟墓心中十分不甘,我这一生,都是太过执着,可我这一生也终归什么也没带走,就连一草一木也带不走。更别说人了,没有人属于我,盯着我的墓碑和墓碑上我生前的照片,我开始暮然回首,我半推半就的一生,形同虚度。到最后我也终归该走了,我只是有一个很想见的人,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我死了他却不在我的葬礼上替我悲哀,就连最后一面也没有来见我,其他人怎么样我不想管也与我无关,哪怕我死了他们在我的葬礼上坟墓前,谈笑风生的说着明天吃什么去哪玩,我也无所谓。你去了哪?你在哪?你身边的良人又是否与你相好琴瑟和鸣?你是否遗忘了我?一切我无从知晓。于是醒来后我拿起笔写下了这一切,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梦让我不能放下,我人生的尽头我的终点站,没有你的影子存在。
不想了,这只是个梦,醒来后我还活着,我还要继续我的生活,我的人生才过了四分之一,我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
我对那个梦记忆深刻。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太迷信。
但我确实信了,人的归宿是死亡,而我的归宿最终不是程以秦,而程以秦最终也不会在我人生的终点站出现。
到最后,每个人都要走到这一步,百年之后,数万年之后,一切的一切,全部化为一捧黄沙,花草树木化为乌有。
我惦念他的这辈子是过的不会多出息了。
世上的永恒是消亡,而消亡是死亡。
那我对他的感情真挚热烈炽热真诚,是否也伴随死亡变得永恒。
我想是的。
后来许松香做的这件事被程以秦得知了,那是在他已经假装登机回国之前知晓的,他从没想过真正离开陈念安,理所应当也不会离开法国。
那个电话是程以秦和许松香第一次通话时间最长的一次。
“哥,你要回来了是吗?”
程以秦只认为许松香消息太过灵通,他登机的事只是做给陈念安看罢了,只不过想图陈念安一个心安。
“嗯。”一个单音节。
“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没必要再去找她,你跟她向来都是她需要你,你为什么要倒贴?”许松香在电话里说。
“你说错了,是向来都是我需要她,她没有特别需要我,也没有特别离不开我。”程以秦看了眼机场门口。
沉默了一会后,程以秦有想挂电话的征兆了。
“哥,”许松香连忙叫了他一声。
回应她的是无声。
“她,有跟你说过什么事吗?”许松香心里有些担忧还是问出口了。
她担忧的是怕程以秦从陈念安口中知道后有什么多余的看法,从而揭穿了自己。
这句话问的奇怪,可程以秦也听懂了。
但他不知道许松香口中的什么事指的什么。
以陈念安现在的性子,怕是有什么也不会跟自己说的。
“没有。”程以秦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机场门口。
“哥,忘了她吧,以后也再也不要去找她了。”许松香说。
“我的事与你无关。”程以秦回过头看着航班时间栏。
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秒,只是那一秒,陈念安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他的身后,她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抬头看着程以秦的背影,跑的已经汗流浃背了。
还好,赶上了。
陈念安擦去额头的汗珠内心十分庆幸。
“你的出现,她不会感激你的,甚至她会恨你,埋怨你,即使这样,你也对她念念不忘?”许松香不能够理解。
“即便如此,我也对她念念不忘。”程以秦垂头轻叹了口气。
“即使这样,你也对她念念不忘?”
“即便如此,我也对她念念不忘。”
真的不耐烦了吗?真的造成困扰了吗?真的恨我埋怨我了吗?
其实心里都有答案的。
心中是有感觉的,总觉得陈念安遇到了什么事,可是已经没有足够拿得出手的身份去追问了。
这一别,陈念安终归没有来看自己,终归没有来送自己,联想两年前,场景也是如此,他的那个小丫头还是不顾一切跑到他面前。
今非昔比,一切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如果我告诉你,她身上背负了一条人命,是因为你,你觉得她这辈子还会回头正眼看你一眼吗?”许松香冷笑道。
“说清楚。”程以秦平静的心态开始急了。
开头经过听完之后不过一句最简洁的话,那就是许松香找人毁了陈念安的前程。
陈念安学的医学,这点程以秦知道。
医疗事故造成患者的死亡这足以影响一个医生的前程。
一通电话程以秦挂断后他失了神,而轮到他的那班航班通知已经响了,原本确实没有想登机的意思,来机场只不过是做个样给陈念安一个假的消息,可知道那件事之后程以秦慌了。
他怕了,他害怕了,他不敢再见陈念安了。
陈念安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世界上只有他程以秦最为清楚了吧?
那是一条人命,何其无辜。
陈念安该怎么面对。
自己又该怎么面对陈念安?
程以秦不敢往下想。
他怪不得许松香,也没想过怪她,能让她做出这种事来,怪他自己。
陈念安站在不远处,偷偷的观望着程以秦的一举一动,她安静极了,亲眼目送程以秦的离开。
走出机场的时候,陈念安看见了蓝天之上,行驶着一架飞机,起飞上天的速度很快,似乎代表着一去永不返。
陈念安驻足凝望,那架飞机上坐着一个她爱的热烈极为深爱的人。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没有机会了。
陈念安站在原地,她双手插进衣服的口袋里,抬头凝望着天空中的那架飞机,越飞越远,一直到消失不见于这样无边无际的天空里,陈念安久久不能忘怀。
飞机消失了半个小时,陈念安眨了眨眼低下了头,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从她过来过去很久了,陈念安活动活动了腿脚,她抬起脚准备离开了。
行走在路上,陈念安面无表情,不喜不悲,她一步一步走的很慢,甚至比平常走的还要慢,走到第六步的时候,陈念安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自己最初见到程以秦的面孔。慢慢的陈念安开始回忆,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程以秦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程以秦的。
好像没有答案。
又好像是第一眼开始就有了这一切的爱慕。
“再见了,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