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秋实》妻夫人

24、将爱热恋

　　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门口只坐着一个许松香，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哥。”许松香看见程以秦满脸泪的看着他。
　　程以秦心跳都停止了一样，他机械一般的挪动着脚步，一步接着一步慢慢的向前走。
　　“哥，医生刚把妈妈推进去。”许松香哭着说。
　　程以秦默不作声的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他垂着头，思绪万千。
　　许松香看着程以秦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程以秦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泣不成声程以秦也没说一句话。
　　连安慰的话也没有。
　　两个人守在手术室门口一个小时了，才出来一个医生，大概是主治医师。
　　程以秦抬起头，他起身走到主治医师的面前。
　　“你是患者家属？”医生看着程以秦问。
　　“她是我母亲。”程以秦说。
　　“患者的情况不太乐观，还是要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的。”医生有点无奈的说。
　　许松香一听又把收住的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流，只有程以秦一脸严肃的看着医生。
　　“她，”程以秦哑声又说“现在怎么样？”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摘下口罩离开了。
　　过了一会手术室里推出了一张床，程以秦站在一旁让出了道，许松香直接拥上去了。
　　程以秦蹲在原地，他用双手抱住了头，把整个人以自我保护的姿势包裹起来。
　　无力感一瞬间涌上心尖，是无能为力，是喘不过气，是无动于衷的矛盾。
　　进了病房后程以秦满脸疲惫的站在秦苑夕的床边，许松香坐在秦苑夕的病床旁，她回头狠狠的看了一眼程以秦。
　　“百善孝为先，你真的没有心。”许松香冷言相对。
　　程以秦还是不吭声，他选择默不作声。
　　对于秦苑夕和许松香他无话可说。
　　许松香一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就来气。
　　“我妈是为了找你才出的车祸！”许松香起身对着程以秦大喊。
　　“病人需要休息，医院保持安静。”外面的护士进来说了一声。
　　许松香吸了吸鼻子委屈的看着程以秦。
　　“你说她怎么出的车祸？”程以秦不可思议的看着许松香。
　　来到医院那么久程以秦都没开口对许松香说过一句话，他现在终于有了点反应。
　　“妈她血压本来就高，心脏不怎么好，受不了刺激，是你，你说的话刺激了她，”许松香伸手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她感冒身体不好，你走之后她下楼取车想去找你，结果就……”
　　许松香不忍继续说下去，她只是捂着嘴转身坐下来了。
　　程以秦恍然觉得身上被一块百吨重的石头压着了，他心口一缩一缩的疼，好像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功能。
　　秦苑夕为什么要去找自己？到底为什么？
　　他明明都说了不应该来找自己为什么不听？
　　程以秦心中的自责爬满了全身。
　　看着床上躺着的秦苑夕，脸上还戴着氧气罩，程以秦心里终于对他这个所谓的母亲有了点感情。
　　一定要平安无事。
　　程以秦第一次给自己的亲人在心里祈祷。
　　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别人，是怀胎九月生下自己的亲生母亲。
　　父亲几十年不见了，他不能失去母亲，哪怕他恨她，哪怕他一辈子也不想见到她。
　　但他还是希望秦苑夕在自己见不到的地方平安无事好好活着。
　　程以秦守在秦苑夕身边，他有些疑惑，秦苑夕出车祸那么大的事居然没人来看她，连她的丈夫都没有来个电话。
　　程以秦看了几眼许松香，最后他拉着许松香的手走出了病房。
　　许松香疑惑的看着程以秦。
　　“你父亲，她的丈夫，通知了吗？”程以秦生硬的问。
　　许松香变了变脸色，她垂下头似乎想逃避这个问题，她一点也不想回答。
　　程以秦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他眯起眼动了动嘴唇。
　　“离婚了？”程以秦直白的问道。
　　“不是的。”许松香很快反驳。
　　“那你告诉我，你父亲去哪了？”程以秦眼神犀利的看着她。
　　“他……他死了。”许松香鼻子一酸又要开始哭了。
　　程以秦吸了口凉气，他不敢相信许松香说的，秦苑夕成了寡妇？还带着一个女儿？
　　“你几岁了。”程以秦问。
　　“我今年十六岁了。”许松香带着哭腔说。
　　十六岁。
　　是个好年纪。
　　是个风华正茂的年纪。
　　程以秦不禁深思，他的十六岁是怎样的，有没有什么难忘的事，莫名他想到了陈念安。
　　毕竟十六岁那年他遇见了陈念安。
　　再看看眼前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的十六岁。
　　程以秦不想过问许松香的父亲怎么死的，他没必要知道，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男人。
　　过了半晌，程以秦伸手摸了摸许松香的头。
　　“她会没事的。”程以秦轻轻安慰的说道。
　　她会没事的，秦苑夕会没事的。
　　许松香热泪盈眶的抬头看着程以秦，一瞬间许松香终于憋不住了抱着程以秦就开始哭。
　　程以秦这回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推开许松香，他只是伸手在许松香的背上慢慢的拍着。
　　晚上的医院走廊没什么人，程以秦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给许松香抱着，他心里还在想着别的事。
　　而陈念安刚好撞见了这一幕。
　　程以秦这才慌乱的推开许松香，他站在原地看着陈念安，没想到她会来医院。
　　病房里，三个人的气氛都很怪异。
　　“你们俩一块吃点吧。”陈念安把带来的鸡汤放在了桌子上。
　　她平静的把鸡汤分成了两份，脸上没有多余不好看的表情，这让程以秦很紧张。
　　刚刚在走廊那一幕，陈念安确实愣在原地了好一会，自己也站在那看着陈念安，许松香拉着程以秦的衣角站在自己的身后。
　　这么久没吃东西了许松香确实饿了，她没有拒绝就端起热乎乎的鸡汤喝起来了。
　　味道很鲜很正宗，还是热的，闻起来也香喷喷的。
　　陈念安移开视线淡淡的看着许松香吃东西的背影慢慢开口。
　　“你不吃点吗？中午就没吃。”陈念安平静的说。
　　“我不饿。”程以秦干哑着声音说。
　　“这个不管饱的，吃一点暖暖肚子。”陈念安淡淡的说。
　　“这个是你自己做的吗？”许松香吃的欢快抬头问陈念安。
　　陈念安看着她露出笑容大方的说“是啊。”
　　程以秦没想到陈念安对许松香的态度会那么好。
　　可陈念安越是这样若无其事越是这样无所用心的样子，程以秦的心就越是慌乱。
　　“很好喝，很好吃。”许松香又喝了一大口汤说。
　　陈念安默默点了下头，她看着那碗要给程以秦的鸡汤心里颤抖了一下。
　　这个鸡汤是程以秦教她的，每一步每一骤都是程以秦手把手亲手教她的。
　　他教的认真，陈念安学的也认真。
　　“赶紧喝吧，时候不早了，我留在这不合适就先走了。”陈念安看了眼病床上的秦苑夕。
　　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眉头也放平了，一点活人的气息也没了一样。
　　她确实同情秦苑夕现在的遭遇。
　　转过头她又看了看正在高兴喝鸡汤的许松香，她还只是个孩子，自己又有什么好跟她争的，程以秦本来就是她的亲哥哥。
　　陈念安最后把视线留给了程以秦，他好像沧桑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色也难看了，也好像一瞬间老了点的样子。
　　陈念安停留了一会决定离开了，走出病房的时候程以秦跟出来了。
　　“这么晚了我送送你吧。”程以秦跟上去站在陈念安面前说。
　　陈念安愣了愣，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默默的在医院的走廊走着。
　　“你母亲她怎么样了？”陈念安出于关心的问。
　　“脱离生命危险了，但医生说情况不乐观。”程以秦如实的说。
　　“那你这阵子就得好好照顾她了。”陈念安低了低头说。
　　“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她，等她醒了我会叫护工。”程以秦说。
　　陈念安抬头看着程以秦，她总觉得其实最难的人还是程以秦他自己，她心疼程以秦。
　　“你妹妹，她上学怎么办？”陈念安问。
　　“不知道。”程以秦笑了笑看着陈念安。
　　他只知道许松香借读在株城这边的学校，但不清楚全部。
　　借读手续都是秦苑夕办的。
　　下了电梯后两个人步子都变慢了，都想珍惜这短暂的独处时间。
　　“程以，你难过吗？”陈念安看着他轻声问。
　　程以秦愣了愣，听见陈念安说的话他似乎也思考起来了，自己难过吗？对于秦苑夕出车祸这件事。
　　他不置可否。
　　“我现在只希望她快点醒过来，然后离开我的生活。”程以秦叹了口气说。
　　他确实很累了，最近一直应付许松香，还要应付秦苑夕，忙碌疲惫都可以压垮一个人。
　　“你不想她吗？她可是你的生身母亲。”陈念安看向外面的夜空。
　　“那又怎么样，她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程以秦这次没有逃避关于秦苑夕的话题。
　　“世界上快乐的方式有很多种，程以，你可以尝试着去快乐。”陈念安朝他露出笑容。
　　程以秦眨了眨眼，他盯着陈念安的笑容看，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陈念安的笑容了。
　　“这是个好的季节，一切都会变好的，就像当年初春我遇见了你。”陈念安站在程以秦面前慢慢的说。
　　“不，是我遇见了你。”程以秦认真的说道。
　　陈念安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眼睛也酸了酸。
　　她在自己的十七八岁，爱的程以秦死去活来。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那么大，没有一个人知道，连程以秦自己都不知道她爱他。
　　心中的爱意似火一样汹涌的燃烧，烧的滚烫，希望明年初春，她和程以秦可以将爱热恋。
　　“程以，其实我……”陈念安忽然缄口说不出话。
　　那句其实我喜欢你竟然说不出口。
　　她只是觉得心头不舒服，有什么东西压着她一样，有点儿透不过气。
　　陈念安伸手捂住了胸口，想感受那种不舒服的来头。
　　“怎么了？”程以秦看着陈念安奇怪的动作问。
　　陈念安慌乱的抬头看了眼程以秦很快的摇头。
　　“我没事，就是胸口闷。”陈念安艰难的朝他笑了笑。
　　过了一会程以秦又自顾自说了好多，陈念安都无心再去听了，因为她今晚做好了准备告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要一张嘴想说我喜欢你，心口就疼心头就不舒服。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或许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吧，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陈念安自我安慰着，慢慢的她抬眸看着程以秦说话的模样，两个人站在医院门口彼此靠的很近，似乎都很珍惜这短暂的时光。
　　那句我喜欢你，迟早有一天我会亲口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