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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不知道是不是受她感染,不怎么喝酒的陆思恒也难得地开了那瓶酒,灌了下去,辛辣的苦意滚过喉咙,像是一路烧到了肠胃里去。

      白凛寒好久没跟外人这么聊过天,不知道算不算酒精作祟,难得的话多起来:“乌鸦和人类之间,合作、对立、厮杀、利用,有太多的可能。”

      “个人的立场尚且纷繁复杂,又怎么可能轻易得出结果?”

      “而且这是个很大的话题,贯穿了乌鸦和人类的历史,再说了,你想从一只乌鸦的口中得到怎样的答案?”

      陆思恒刚才没开那个香肠,等空腹喝了那口啤酒才意识到,胃当时就有了反应,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决定换个话题:“你觉得,堪萨州的选举结果会如何?”

      “不知道。”她坦诚地摇了摇头,那瓶啤酒已经被她喝完,她随手捏扁那个易拉罐,扔在房间角落,“这种事情,一只乌鸦怎么会清楚。”

      “说起来,激进派和和平派讨论着‘乌鸦’的生死和去路,却没有人敢让一只真正的‘乌鸦’拥有投票权。”

      “还有人比他们更加虚伪吗?”

      陆思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居然难得的生出一种和对方惺惺相惜的感觉,向她举起易拉罐来。

      白凛寒会意,默契地和他碰了下杯:“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还有脖子上的那玩意儿,你打算怎么弄掉?”

      这就涉及到陆思恒的知识盲区了,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可以硬撬开吗?”

      白凛寒觉得这方法可行,转身去老板娘那里以拧紧螺丝为由借来了一把钳子,回来丢给他:“你自己动,还是我来?”

      微妙地觉得这句话有些许不对,但陆思恒也没好意思再麻烦对方,对着屋子里老式且生锈的脏镜子直接上了手。

      白凛寒就在旁边看着,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机会正式打量猎犬的项圈,金属的两个半圈扣在一起,看着就沉甸甸的让人很不舒服。

      这项圈设计的不太人性化,要想解开必须先往里头反扣,陆思恒折腾老半天,白凛寒就在旁边吃着薯条看着,总感觉他都快把自己给勒死了。

      她吮了吮指头上残留的碎屑,终于看不下去了:“要不还是我来吧?”

      这次陆思恒没再推让,乖乖由她接了手,白凛寒也半点没客气,先抓住两侧往里死死一扣。

      陆思恒顿时有种被人掐着脖子往死里按的窒息感,他下意识反攥住对方的衣领,双腿开始乱蹬。

      白凛寒深知一鼓作气的道理,又反而往里卡了一些,他都开始翻白眼了,甚至耳鸣听到不存在的声音时,才听见咔哒一声,项圈被取了下来,新鲜的空气疯狂涌进来,他大声地咳嗽起来,感觉自己刚刚在地狱门口溜了个弯,现在才终于回到人间。

      他拼命咳嗽着,生理性的眼泪涌出来,让他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视觉的焦距点。

      白凛寒似乎对那个项圈特别感兴趣,拿着好好打量了一会儿,才重新递给他:“要留着做纪念吗?”

      他悚然地摇摇头。

      “其实你可以收着它,以后找到一个面目全非的尸体的时候,再给用上去,伪装成你已经死亡的样子。”

      陆思恒闻言更加沮丧了:“没用的,我们的信息早就被记录在案了,从DNA到指纹,没有可能瞒天过海。”

      “唔,也是。”白凛寒把这个收进自己兜里,“那就给我当个纪念。”

      陆思恒傻眼了,看着她真把那个东西收起来,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心里疑问一大堆,但到底还是没真的傻到问出口。

      白凛寒还有事要办,堪萨州的情况她好多地方还没摸清楚,镇定剂也没再补充,在这种准备不足的情况下,任何贸然行动都充满危险,她虽然不打算管他,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接下来去哪儿?”

      怎么办?这也是陆思恒没想明白的问题,只好老老实实地请教她:“我应该去哪儿才能找到乌鸦?”

      白凛寒乐了:“诶,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在官方手下干了这么久,却连堪萨州的乌鸦据点都不知道?”

      看了看他一脸懵逼的样子,再结合他之前的反应,白凛寒倒也不觉得他在说谎:“嘛,不过我也不建议你去找乌鸦,以你的小身板还不够他们几口分的。”

      陆思恒惊呆了:“你是说乌鸦也会吃掉乌鸦吗?”

      “吃惊吗?即使是乌鸦内部,分裂的族群也是很多的。有人类友好的派别,也有人类敌对的派别,有同类相残实力至上的派别……太复杂了,我记得之前哪个市来着,还试图通过乌鸦之间的互相杀戮来进行大清理,从而保全自己。”

      “那最后……”

      “最后当然是失败了。”白凛寒利索地收拾好屋子,把个人信息可能遗漏的点都给抹了个干净,“想活命,就得时刻保持清醒,别老是相信别人,学会分辨敌友是最基础的。”

      她看着陆思恒,发自内心地给了最后的忠告:“我所得到的经验教训中,只有这一条具有普适性——”

      她的声音让人联想到匍匐前进着直至弓起脊背打算开始狩猎的黑豹:“自己的命,只有自己才能保护好。”

      陆思恒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不由得被她眼里的那股狠劲激得打了个哆嗦,剩下的问题被吞咽了回去。

      也不知道白凛寒从哪儿搞来的一个吉他的大琴包,把刚买的零食什么的都一股脑儿塞了进去,熟练地背好,一只手握上把手,才想到最后跟他道个别:“拜拜~”

      “诶等一下!”

      白凛寒无奈回头,她感觉自己全部的耐心都要在这位好奇宝宝身上消耗殆尽了:“又怎么了?”

      “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

      白凛寒挑挑眉,示意他说,陆思恒才开了口:“那我如果饿了,如果不吃活的,要去哪儿才有的吃?”

      “你还没死心啊?”他说的含蓄,白凛寒倒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既不太想自己动手,又不想瞎吃吃坏肚子,“干净的食物来源挺少的,而且还要新鲜,只有殡葬馆啊墓地啊这类地方,但是估计官方把控很严格,反正我听说堪萨州的习俗是都改成火葬了,感觉希望不大。”

      “不过你可以碰碰运气,多去死人多的地方晃一晃。”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前提是你别中途就被抓了回去。”

      生怕对方还是缠着自己不放,她这次干脆利落地开了门:“问题回答完了,这次我可真走了,希望下次不见。”

      陆思恒眼睁睁看着对方很快消失在眼前,心知她是害怕自己缠上她,只好叹了口气。以他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在此久留,但他现在也身无分文,更不知道去向何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脱了衣服,查看昨天的伤势,乌鸦虽然有诸多诟病之处,但愈合能力倒确实不会让人失望,手臂上昨晚长出的骨刺已经收回,腹部被踹出来的大片淤血也淡了很多,甚至连脖子上的项圈痕迹也变浅了,只要再过差不多一个小时,他看上去就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腐败期已过,他暂时还不需要进食,白凛寒虽然独来独往,但想也知道她背后必然有势力做支撑,而他自认也做不到一个人能够独自保全自己,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人可以投靠,简单收拾了一下这里,粗糙乔装了一下,也出了门。
      *
      叮铃——

      设好的闹钟准时响起,被窝里懒散地伸出一只指节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摸索着按下了关闭。

      宿醉一场的后果就是头痛欲裂,他极少喝酒,也从不抽烟,但坏在家教太好,所以礼节上总是过不去,喝一次基本要难受一整天。

      他几乎是撑着床头起了身,昨天的睡姿估计不太好,衣服乱糟糟的,领口偏在一边露出流畅分明的锁骨,小腹那边则卷了起来,虽然露得不多,但隐约可见精瘦结实的腹肌。

      他点开手机,上面有李由发的消息:“今天我已经帮你请假了,好好休息。”

      这种过分刻意的关照近乎讨好,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新人治安官,却平白得了领导多处“好意”,他自认行为举止没有特别大的疏漏,只能怀疑是中途有人走漏了风声,他也曾经试探过李由到底了解到了什么地步,但他似乎对具体的细节也不太了解。

      但即使是在对他的背景不了解的前提下还是百般讨好,由此也可见整个堪萨州的官僚之风究竟渗透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他来堪萨州可不是为了玩乐旅游,只能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把手机又丢了回去,昨晚他不死心地把周围能用的摄像都拷贝了一份,现在正好有机会查看一下。

      一小时后,他叹了口气,监控里连昨晚那只乌鸦的身影都没出现过,更别提对他出手的那只乌鸦了。

      他阖上电脑,决定先去楼下拐角买点什么当作早餐。

      经过刚才的耽搁,拐角的那家店门口已经排起长队,不过好在他也不赶时间,确认了一眼腕表的时间,乖乖排在队尾。

      白凛寒这边刚打上一辆出租,在报出许子初给的地址后,就靠上椅背打算闭目养神,但被沿街的风景吸引了视线,这里开了不少花店和服装店,沿途摆放了不少的格子架,上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

      她摇下车窗,扑面而来的是各类花香的温暖的风,还混杂有香槟特有的香气。她甚至能闻出来那是泰廷格的味道。

      这座城市似乎看上去欣欣向荣。

      “这里是?”

      “我们当地人管这里叫做和平区。”

      原本懒洋洋的白凛寒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和平区?”

      司机是个健谈的人,见她不是本地人,也就愉快地同她搭话:“小姐,我敢打赌这里是整个堪萨州治安最好的地方。”

      “听上去这里像是天堂。”她勾起嘴角,眼神扫过街上的男男女女,事实上这里看上去确实不错,所有人都衣着得体,看上去衣冠楚楚,而且这里色彩也复杂绚烂的多,她猜测,这种斑斓色彩的视觉刺激会给人一种充满活力的错觉。

      要不是昨晚去过贫民窟暂宿,她一定会认为堪萨州是个生机勃勃的度假胜地。

      “哦不,小姐,这里就是天堂!”她似乎无意打开了对方的话匣子,他语气激动地纠正她,“我敢说,要是我能在这里买下一间小小的公寓,我可能会高兴的当场去见上帝。”

      她诙谐地回应:“希望他还会送你回来。”

      “哈哈。”他听懂了她的调侃,“如果你还没有吃过早餐,我或许有个不错的提议,看到街角那家小面包坊了吗,我敢发誓,那家店拥有整个和平区最好吃的荷兰老虎面包,那种酥脆和松软的结合,无论配上什么酱都是绝配,我敢打赌只要尝过一遍就不会忘记。”

      白凛寒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什么隐藏的美食达人,对于寻找“最”抱有着某种执念。但她的早餐确实解决的有些潦草,再加上乌鸦的嗅觉,她很远就闻到了这家烘焙特有的麦香,所以也不介意试试对方推荐的口味,本来打算下车购买,但很快改变了主意。

      她记忆不错,一眼就看到一个熟人,对方高挑的个子在排队的队伍中本来就很是扎眼,遑论他白皙到反光的皮肤。

      老实说,从事自卫官的工作长相太过突出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好事,而事实上,她所遇到过最优秀的警官,往往都长了一张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甚至让人过目即忘的大众脸。

      所以以她浅薄的经验来看,这位帅哥多半是哪个被硬塞进治安体系的新人。

      一想到他以后会葬身于某位同类的腹中,她不自觉舔了舔嘴唇,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了惋惜。

      她的视线在那天生薄红又性感的嘴唇上停留片刻才舍得移开。

      他可真迷人。

      她下意识吹了声口哨,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车里,司机师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她才恍然回神,婉拒道:“谢谢,我想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试一试。”

      她摇下车窗,又借着对方看不见,隔着玻璃肆无忌惮地打量对方的喉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饥饿作祟,她总觉得自己甚至能够想象出她将对方撕扯咬碎后的口感。

      她也确实好久没进食了。

      另一边,凭借着本能的直觉,温冬觉得自己正被某种并不友善的视线注视着,他抬起头,四下打量一番,但看到的只有车来车往的繁华街道,前面的人刚好离开,直到被店员喊了一声,他才收回目光。

      温冬取了餐,但总觉得心里有什么疙瘩,正郁郁不欢的时候,手机刚好来了信息,对方依旧是惜字如金的几个字。

      “凯奥斯酒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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