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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疑心乍起 ...

  •   说实话,她那时还不太相信常珂的话,只是想到一严韬未来会成为摄政王便胆战心惊,想要尽可能多地了解他在清平王府中的情况,才让玉儿去查。

      不想竟然真的有人见她不待见严韬,便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想到这里,霍栩偏头瞥了玉儿一眼,“你们,是不是也因为我对严韬的态度,刻意孤立他了?”

      “……县主。”玉儿嗫嚅着不知该如何接话。

      “行了,此事说到底怪我,”霍栩向后靠在椅背上,抬手给自己添了半杯凉茶,“说吧,他背后的伤究竟从何而来?”

      “是,玉儿知晓县主不想惊动他人,于是没有直接四处问讯。不过玉儿想到常郎中说严侍卫后背是鞭伤,便直接在府内打听有何人使鞭,结果……”

      玉儿微顿,才犹疑道:“结果发现,府内有鞭子的地方,只有马厩。”

      “噗!咳咳咳咳,”霍栩险些把含在口中的凉茶喷出来,“马厩?马鞭?!你该不会告诉我,他骑马挥鞭的时候将自己打伤了吧!”

      “其实不全是,”玉儿一面翻出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霍栩擦嘴,一面继续道:“玉儿去问了马厩的管事,他一开始还支支吾吾不肯说,威逼利诱之下才坦白。”

      “那是四天前的夜里,王爷那匹还未来得及驯服的乌骓马突然发了疯,竟然撞开了马厩门,嘶叫着跑了出去。乌骓马是北夷进贡纯种宝马,性子烈得很,马夫根本驯服不来,竟只能眼睁睁任由它跑到了仆役们的院子附近。”

      “严侍卫警觉,那晚听闻马匹嘶叫还以为有刺客,外衣都来不及穿便跑了出去。他有功夫傍身,费了一番功夫后终于帮马夫制服了乌骓马。就是在此过程中,马鞭不小心甩到了他身上,才有了那伤口。”

      “喔,原来如此……”霍栩眉头略微舒展,“那管事怕此事传出去,我父王怪罪,所以起初才不肯告诉你。那……”

      霍栩还想再问什么,外面却突然传来守夜丫鬟的敲门声,玉儿应声后,便听那丫鬟道:

      “回禀县主,方才有药童送来一封信,说是玉儿姐姐要的,不知可否属实?”

      “啊,是医馆送来诊断书和药方了。”玉儿知道霍栩好面子,特意将落款写成自己,而非霍栩。

      小丫鬟说着,略带揶揄地望了霍栩一眼,口中却是一本正经道:“不过县主既然不看,玉儿便去回绝了那信吧。”

      话罢,玉儿便往屋外走,眼瞧着就要让那丫鬟将信退回了,身后终于传来霍栩别扭的阻止声。

      “你,等等,”霍栩面色不青不红的,“人家都送过来了,就看一眼呗,不然多浪费。”

      霍栩话罢,自己都觉得心虚,摸到茶杯,装模做样地抿了口茶。

      玉儿险些笑出声——霍栩摸到的是个空茶杯,里面根本没水!

      不过玉儿很聪明地没提,乖乖将信封交给霍栩,然后不着痕迹地为霍栩的杯里添了新茶。

      霍栩矜持地撕开密封,里面是两张巴掌大的雪花宣,一份是诊断书,一份是药方。后者霍栩看不懂,便只拿起了诊断书,一目十行地浏览着重要信息。

      那郎中知晓自己的病人是王府侍卫,也知道要诊断书的是王府中人,生怕自己写得不够清楚惹上什么事,于是细细密密的小楷码了一整页,真可谓事无巨细。

      首先,胸口的两道伤确实如玉儿所说,面积大但不深。而且钱三动手时,自上而下先砍到了严韬的肩膀,之后随着严韬后撤步,才划到了胸口,委实凄惨。

      其次,那郎中还特意提到了严韬额上的磕碰和背后的伤口,虽然已经结了疤,但……

      “嗯?”霍栩的目光突然停在某个位置,来来回回确认两次后,眉心微蹙道:“不对啊,这诊断书上为何写的是擦伤?”

      那日常珂分明说他背后是鞭伤,马厩管事的证词也说明了这一点,为何如今那郎中看到的却是一块手掌大小的方形擦伤?

      霍栩的念叨也引起了玉儿的注意,小丫鬟凑过来一瞧,也愣住了。

      “难道……”玉儿想了下,猜测道:“或许是他之后又不小心在相同的地方被蹭了一下?”

      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霍栩一双杏眸微眯。脑中,从晚宴开始到斗殴事发,从闫氏栽赃到罪名反转,走马灯般地回放,最后停在诊断书中所描写的伤口。

      她又想到严韬突如其来的反抗。

      就算钱三此前常找严韬麻烦,可毕竟已离京四个月,之前的严韬都能忍,怎么这时候突然忍不了了?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伤口。

      如果根据诊断书,想象一下钱三在他胸前划下的那两刀。

      “玉儿,你说,他背后的伤口之所以变成擦伤,会不会是故意在相同的地方蹭了一下。”霍栩突然喃喃道。

      “故意?”玉儿不解,“为何要故意?”

      “或许为了掩盖伤口?”霍栩杏眸微眯,语速愈发地快,“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背后的伤口是鞭伤。”

      “可是……为什么要掩盖伤口?就算被人发现是鞭伤也没关系吧……”玉儿还是不解。

      霍栩顿住,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可钱三给严韬留下的那两刀的形状布局,真的很像鞭伤啊。

      如果严韬是故意将肩胛骨处的鞭伤蹭掉,那么会不会他胸口原本也有两道鞭伤,他为了借钱三的手掩盖这两条鞭伤的痕迹,才故意反抗,激怒钱三动手?

      “噗哈哈哈,”玉儿突然笑了起来,她重新给霍栩斟了茶,笑道:“县主是太累了吧,今夜闹了一夜,县主都开始胡思乱想了。严侍卫是习武之人,身上磕磕碰碰还不正常吗?那大概就是巧合而已。”

      “……是吗。”霍栩的目光也有些动摇,五指再次无意识地在桌上轻敲。

      “好啦,县主,严侍卫不过一个普通侍卫而已,心思没那么复杂的。”

      普通侍卫?

      若是之前,玉儿这番说辞一定可以打消霍栩的念头,可如今霍栩已然知道,严韬未来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若是他毫无心计、安分守己才不正常吧。

      四日前常珂来给他看伤,并未提到严韬胸前有伤口,所以若她的猜想正确,严韬必定是过去这三天里去做了什么事,在胸前留下了鞭伤。

      不行。

      霍栩暗暗在心中定下了计划:她得找个机会,亲眼见见严韬胸前的伤口!

      *

      与此同时,数条街之外的长天医馆,一队穿着王府侍卫制服的青年簇拥着一人,朝王府的方向走来。

      被簇拥着的男人头脸裹满了绷带,不便开口,却仍是骂骂咧咧哼哼唧唧,正是钱三。

      只是钱三不知道,他身后的医馆二楼,窗户被悄无声息地抬起一个角度,少年漠然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消失在混沌黑暗的长街尽头。

      “七叔,劳烦您了。”

      严韬关上窗,回身,冲着房间角落的一处阴影做了个揖。仔细辨认,才能看出那阴影里竟是立了个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的男人。

      然而,平日里对他的命令没有丝毫质疑的男人,这次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

      那黑影晃了晃,低沉的男声响起:“为什么。”

      “什么?”严韬低垂着眉眼装傻,将虚虚披在身上的外套脱下挂在床头,露出裹了大半个身子的绷带。

      “为什么要我去杀了那个人。”男人并不打算任由严韬装傻,“你夜探东郊小树林的密室受了伤,借由那个男人带锯尺的双刀才勉强掩盖过去,若是那人死了,你就不怕清平王会想到是有人杀人灭口吗。”

      严韬回身,在床边坐下,沉默不语。

      男人继续道:“清平王很快就会发现有人闯进了他的暗室,甚至会发现机关鞭上的血迹,然后以鞭伤为线索寻找闯入者,你真不怕他怀疑到你头上吗。”

      “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如果他想到闯入者是通过跟踪他的乌骓马才找到的暗室,他必定会提审那个马厩管事,万一那管事供出你接触过那匹马,又当如何。”

      少年依旧没有吭声,只是默默望向窗旁的案几。

      这间病房的布置同他在王府的房间很像,只不过,在王府的小桌上,有个小木雕,而这里没有。

      “小韬,”男人有些急了,半只脚迈出了黑暗,“你跟七叔说实话,是不是因为长荣……”

      “七叔!”严韬沉声打断了男人的话。

      少年抬眸,一双墨黑的瞳孔望过去,半晌,却只是固执地重复最初的那句话:

      “七叔,劳烦您了。”

      被称为七叔的男人角尖在地上碾了下,终究没有再追问,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漆黑的长街尽头,一具尸体悄然无声地出现在街角。

      尸体旁,一粒小拇指尖大小的银花生,在月华下熠熠发光。

      而数条街之隔的清平王府,长荣县主院里,玉儿正按惯例给炉中添安眠香。

      原本已将炉盖归位了,可玉儿犹豫了一下,又多添了小半块进去,才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半透明的薄烟袅袅中,月落,日升。

      天,亮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霍栩:我觉得严韬伤口有问题。
    玉儿:那怎么办?
    霍栩:自然是耳闻为虚,眼见为实。
    碰巧路过门口的严韬:?!
    裹紧我的小袍子!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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