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轮回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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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6日。
在和五条悟探讨完无下限原理，关于术式苍、赫甚至五条家不为人知的茈，你也在今日稍微问了他。
“……你在开玩笑吗？”五条悟像看到怪物一样，“可以用赫，却不知道原理？”
“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呢。你的六眼看我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你将袖子撩起，把一直遮掩的痕迹给他看，“非要说的话，就是因为这个吧。然后我认识一个人，我……很了解他，所以当我变成这样后，可以下意识用他的能力。”
“哈。”五条悟意外地发出单音节，而后发出疑问，“五条家的人？”
“是的。”你将目光温柔地看着无名指，上面的戒指被你挂在脖子上，“在五条家我最熟悉的人。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
……
你和他来到练习场时感到了不可思议，在偌大的场地四处张望，他的老师呢？
你安慰自己，总不会抓了特级咒灵要练手吧？
远处抛来的物体划出一道弧形，你下意识接住后发现是通体白色的长剑，朝一侧挥出试了下重量，正合适，不过需要稍微熟悉一下。
“体术练习。”他说。
“和我？”你摸过剑身的手差点划伤，对他的话感到迷茫，“体术练习不应该空手吗？”
“你太弱了，帮你提升一下。”五条悟假意体贴，实则又在暗嘲，“不会还有人连一级咒灵都没打过吧？”
“……”你哑口无言。
这么没用，真是抱歉了。
你郁闷地想，以前可都是在处理五条家和咒术界的事情，就算有，咒灵也没轮到你出手就被五条悟祓除了。
而且和五条悟练习体术，这简直是噩梦。
高专时他抓着你恶补，下场是每回你都像被五辆大卡车反复碾过，硝子的反转术式又对你无效，你只好苦哈哈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周末了都不想挪动，最后靠着硝子和夏油杰的帮助才度过了那噩梦般的时光。
拼尽全力，挑战身体的极限，他允许你用咒力强化身体，但咒力耗尽后只有肌肉无尽的痛酸，五条悟像个没事人看着你趴在地上起不来，最后大发慈悲将你拉起。
你觉得其实用“拎”更贴切。
“悟，这也太乱来了。”在某次你总算不是被拎起来，而是被夏油杰搀扶起来，“这种强度就算是一级术师也吃不消吧。”
“永远用二级的水平来对待，只会止步不前吧？”五条悟残酷地评价，“不过，她如果想一直当二级就另当别论咯。”
时隔多年被激发的斗志让你总算近了五条悟的身，虽然他有放水的嫌疑，但你并没有过多迟疑，注入在剑身上的咒力随着你的动作向他劈去，当你毫无阻隔而他稍有走神时你觉得有些不妙，收不住的剑勉强改了点方向，加上他反应过来，最后割开了衣袖，武器砸在地上后你不知所措地抓住他的手，血正从里边慢慢渗出来。
“我、我去找家庭医生。”
被拽住的手差点让你摔在地上，五条悟连力气都没出多少，你就已经挣不开了。
他连疼痛的表情都没露出，你却一副急得快哭出来，不知道也许以为受伤的人是你，跪坐在地上从小医药箱拿出药水用棉签给他消毒，剑伤不同的是伤口比较大，到最后鲜血顺着手滴在地上时你跟着一起落泪，一边哭着一边给他处理伤口，室内只剩下你的声音。
“……有那么夸张吗？”五条悟一言难尽地看着抹泪的你，“这种伤又不——。”他闭上了嘴。
因为你哭得更厉害了。
五条悟是个身上伤疤比你还要少的人，他受伤的可能比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概率都小，结果你转头就在人家身上留下这么长的痕迹。
而且你居然还成功了，他难道不知道不能轻易解除无下限吗？
你气闷地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在生气自己，还是解除无下限的他。
期间他在和你搭话，你统统不理会，这让五条少爷也开始有点情绪，面无表情的他总给人他在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你，令人不敢靠近。况且拿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情他从来不爱干，于是他也不理你了。
挽起的头发在颈有细碎的发丝，他能看到你纤细脆弱的脖子，还有因为低下头而略微凸起的颈骨，五条悟想，就这样的人随便一个咒灵都能杀死吧，结果你从来不关心自己如何，却对他根本不在意的伤口这么害怕。
“哎，真难搞。”他无奈。
气说来就来说散也就散了。
五条悟抓住你的手，拇指按在你的手腕内侧轻轻擦了一下，内侧的肌肤相对稚嫩细腻，你轻轻一颤，下意识就要抽回。
“别动。就这里吧。”
“……什么？”
“不是要补偿我吗？那就和我定下束缚怎么样？”
“束缚……？”你大脑处在宕机状态，只会重复他的话。
“对哦。”他掰指头给你列举好处，“你不是想找人吗？用五条家的势力事半功倍。至于那个老头，想摆平也很容易。而你，只需要告诉我关于术式的情报、帮我处理以后的事务就行了。”
“是不是很简单。”五条悟挑眉，拉过你的手腕，还是停顿了片刻确认，“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被打断的包扎让你转移了些许注意力，你眨了眨眼睛，先前残留在眼眶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你声音带着鼻音，脑子运转了一下，“期限呢？”
“还以为你只会说好。”他看起来有点遗憾，但还是补充，“期限，帮你找到人为止。”
“好。”
束缚的印记留在了你的手腕内侧，横穿青色的血管，看起来像是想将它们缠在一起，尽管只是一条不起眼的黑线，但莫名的声出缱绻之感。
“诶？就这么简单吗？”你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那当然，你以为我是谁？”
……
其实你的脑子还是没能转过来。
这是很久以后你才意识到的。
*
2004年4月23日。
雷雨夜，天边的惊雷撕开了天空，炸开的声音混合重重的耳光，打在脸上令你身形一歪，手臂撑在一侧，咽下口中对血，你对随之而来的辱骂感到麻木。
“父亲。”你说，并没有抬头，“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从此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男人抚着胸口，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口中吐出虚伪的关心，“你也21岁了吧，有希。那个男人能有什么好呢？还记得妈妈吗？想让妈妈过上好日子，只有让五条悟娶你当侧室才有可能，还记得这个事情吗？别人都没有办法帮助你啊。”
你不说话。
“和那个男人做过了吗？不过也没关系，还可以去——”
“够了！”你被他恶心得受不了，站起来退到门边，扬起下巴表达对他的轻蔑，“母亲怎么样不劳你操心，以后你也不再是我的父亲。而且，你真的配当个父亲吗？”
当他的傀儡，为他身后的人效劳出卖五条悟，这种事情不仅荒唐可笑，还异想天开。
即使是渺茫的希望也不惜迫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你的这具身体比同龄人弱的原因一直都是长期饮用药的结果，想靠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讨得五条悟欢心，是对五条悟的误解和羞辱，更是对亲生女儿的残忍。
咒术世家常备医疗用品，冰袋覆在高肿起的脸颊上你倒吸口凉气，拿水漱口去除口中的血腥，虽然这次和你预想的有点偏差，但心里终归轻松了。
无名指的戒指被你戴上，寄托着你对五条悟的爱，也见证了你曾经的勇气。
到最后也只剩下这两枚戒指与你相伴。
侧躺着睡了过去，醒来时冰袋已经不在脸上，取而代之是谁的手指戳了戳，你疼痛得呻//吟了声，飞速起身远离那人，捂着脸警惕地盯着他。
“干什么？好痛。”你因脸颊肿起而口齿不清，惹来五条悟一阵发笑。
“不想理你。”你赌气地转身背对他，结果他又坐在你面前，你别扭地别过头，伸手推他，“走开走开，今天我脾气大，不想看到你。”
“脾气大啊，那这是谁打的？”他又挪到你这侧，拉开你的手凑近看你脸颊，“哇，好肿。”
“出去出去。”你把他从房间里推了出去，在门旁他虚抓着门沿，你就再也推不动了。
“你真是完全不会撒娇啊。”他重新挤进房间，坐在榻榻米上一副“我就不走”的硬气。
撒娇这种事情，从比你小七岁的五条悟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之后你无奈地和他玩起了飞行棋。
没有悬念你又输了。
*
2004年5月22日。
高专新一届入学在即，五条悟从开始的不屑到逐渐感兴趣，直到最近对着家族说他要去高专上学，但御三家是没有这样的传统，一些反对的声音被五条悟“说服“后彻底消失。
你趁着这段时间挑选了墨镜。
因为你知道他上了高专后很少回来，见面的机会不多，想赶在开学前送给他。
将体内剩余不多的能量注入到墨镜，你希望可以缓解六眼带来的疲劳，也不出所料的疼痛袭来，你听到金属被撑到极限碎裂的声音，透支能力大概等于透支生命，所以几年前开始你就不再使用术式。
独自一人来到五条悟的秘密之地，你想如果能昏睡过去就好，奈何你由着疼痛折磨了一整日，手无意识松开了墨镜，你咬着唇，清醒地熬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你只能通过光线的变化判断昼夜，夜晚来临后你已经被疼痛弄得有些崩溃。
如果不是那道声音，说不定你还要被折磨更久。
“哎，这里明明是我的地盘吧。”
“吃糖吗？”他说着，拨开你散落的头发，将一颗糖果递给你，“水蜜桃味的哟。”
你有些恍惚。
“真狼狈啊。”
你呆滞地望着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是因为没有六眼吗？”他又问，现在的你感知不到他的语气。
高于你的体温传递过来，是他勾住了你的肩膀，而后一按，你就整个人靠在了他的身上。
挨着他，能听到他咬碎糖果时咔吧作响的声音。
这倒是将近七年来你离他最近的时候。
你对气味敏感，但不至于记住每个人身上的，但对于你在乎的人，你一定能深刻印在脑中。
他在他身上闻到的永远是最喜欢的味道，淡而清，即使是夏日炎炎也不会有令人嫌弃的味道，硝子非常正经地和你科普说这只是荷尔蒙的影响，起码她闻到的是汗臭味。
此时此刻，它缓解了你的大部分疼痛。
又靠了一会，你感受着他的呼吸起伏，虽然有些不想承认，但你确实很贪恋这个时刻。
疼痛散去大半，你才想起被你忘在一旁的墨镜。
很适合他。
你欣慰地想。
*
2004年5月31日。
五条悟在五条家的最后一天，明天过后他就要开学了。
早晨的时候，他难得醒的比你早，把你从睡梦中拉起来后，他在你的和服衣柜扫了一眼，一手插进头发抱怨道，“好简陋，能看的都没有。不行。”
然后你就被一脸没睡醒地被迫洗漱、换衣，甚至五条少爷大手一挥将做工精细的色无地送到你面前。
“……？”
你机械地换上后才发现这是上边有五条家家纹的三纹无色地，出来后你发现五条悟也换上了正式的纹付羽织袴，你一边整理着和服，一边好奇地用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了。
“不告诉你。”他冲你眨眼，拉起你的手往外走去。
等到了地方，你才发现这里是你第一次给五条悟拍照的地方，那时候他非常抗拒，不过幸好照片没有删除，你还特意去相馆洗出来做成相框送给他，不过后来都没再见到了。
等等——
说起来，那个照片你是不是在——
“五条少爷，就在这里拍吗？”调整支架的男人问道。
“对。”五条悟回答，见你愣在原地又陷入思绪，他一把拉过你来到相机范围，低下头语气难过地对你说道，“明天就要离开了，之后要不要给你寄礼物？”
明明想装作难过，眼睛里却有狡黠出卖了他。果然，他接着说，“放心，我是不会想家的。伴手礼也算了哦？”
“是是，反正我是不会想念你的，五条少爷。”你毫无感情地附和他，梳理着被风吹乱的刘海。
“要拍了哦！3、2、——”
男人对你们比起手势，大概是五条悟想照顾你的身高，他往你这边倾斜时你瞥见他和服衿折了进去，于是你稍微侧开为他整理，他察觉到你的动作，偏头和你对视上。
“——诶等等，和服——”
话音未落，快门的声音已经响起。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
2004年6月6日。
你重新在藏书阁看到了那个不起眼的破旧册子。
你本不抱希望地打开，却不想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册子上写的大概是：神器可以彼此感应，只是生出意识的神器少之又少，是以千百年来少有人知晓。
你猛地合上了册子，心情复杂。
不过五条悟已经去了高专，之后你们应该不会怎么见面，他的青春不会再有你了。
思考许久，你决定尝试一番。
入夜，你没有任何感应。
叹了口气后你再次翻开了册子，仔细阅读完后确认自己理解无误，一整天紧绷的精神令你疲惫不堪，迷迷糊糊睡着后似乎梦到了一片树林、杂草丛生的小道、碧蓝的天空、一座小山丘、最高的那棵松树上挂有小巧似太极的阳鱼形状的物体、从高处俯瞰的地面图……
其中似乎就有五条家。
你从睡梦中惊醒。
翻找出纸和笔后你飞快地在纸上画下脑海中记得的画面，之后又去到藏书阁找还未入睡的太郎先生借了一张区域地图，回去后仔细对比，你突然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感应到了鬼神交给你的信物。
半夜离开五条家时你披上了黑色的戴帽外套，路上亮起的石灯笼光线暖而暗，你没有被任何巡夜的术师和家仆瞧见，大雨倾盆而下时你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踩在泥泞的小路溅起水花，脚上腿上沾上了淤泥，你抹去脸上的雨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如同梦里的场景，周围的一切都如此熟悉，当那棵最高的松树出现在你眼前时，像是特意在等待你般，信物所挂的位置甚至不需要你踮起脚尖就能拿下。
下着雨的夜，又是多树的山丘，气温有些低，淋雨后你身上更是发寒，你不知道是寒冷还是紧张而颤抖着，做足了心理准备后你伸手握住了那枚挂于枝叶的信物，张嘴小声吸气，这是你时隔许多许多年后再次碰到了和你属于同一时空的东西。
雨声骤然消失，周围的场景如被迷雾吞没般消失不见，陷入黑暗时你抓住的只有那枚小小的信物，它正在你的手中逐渐发热发光，但也在渐渐变淡。
静寂无声。
只有大海的声音。
“凡世已过百年，是时候归来了。”
你脑中有个声音在说。
祂的声音遥远却清晰，每个音节都像是不可被理解的神圣，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
面前出现了一道光门，脚下所踩之处散发着荧光，你手中的信物早已化作青烟消散，一步步靠近那道发出刺眼白光的光门，你一直未眨的眼睛淌下了泪水：
“是，鬼神。”
……
大雨下了整整半月。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轮回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