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风行手抄》Murkmagician

43、Install.41 王灭

　　岚看到，当蓝染说出卍解语后，一护就站在那里，没有动过。

　　那是多么难熬的十五分钟。她是不知道在这里的人有多少没有看过蓝染的始解，有多少人看得到她看见的景象，但是，在别人眼中或许无比激烈的十五分钟的战斗，岚却只能看到绝对的平静。一护只是站着，眼睛茫然的向前看着，没有动弹。
　　直到接下来，他先是抽搐的跳了一下，然后全身喷涌出鲜血来。岚无可抑制的尖声喊叫，拉下面具来，借着忽然暴涨的灵压甩开市丸银的神枪攻击，一个瞬步接住了正往下坠落的一护。
　　他似乎全身都是伤口。手臂，肩膀，小腿等地方被洞穿，从肩膀到腰腹有一道深深的斩痕，疯狂的往外渗着血，很快就将岚的死霸装也染满红色，但鲜血却没有消止的迹象。
　　奇怪的是，他身上的每个伤口，看起来都像是斩月留下的痕迹。

　　岚怔怔的立在半空中，探寻着一护微弱的灵压。为什么你身上的伤口看来都像是斩月造成的？为什么你会静止的停着不动，听任蓝染对你宰割？
　　“镜花水月的卍解，是最终极的镜像啊。”如若在对她解释，市丸银的声音出现了。“好像是在攻击蓝染队长，但是自以为打败了的对方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始至终都只是在攻击自己，如此而已。”
　　此时，井上织姬已经被安全转移回到静灵廷内，不可能帮忙一护。更何况，蓝染也不会容许她这么缓缓的治疗一护。岚知道，只有自己动手。
　　岚扶着一护的身体，单手让吹雪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刀尖向着意识昏迷的少年死神，一勾一画。“秘术，魂引。”
　　‘魂引’能把人的灵魂在短时间内变成亡灵状态，虽然耗力巨大，但至少能保全一护的灵魂完整，不至于为了伤重而消散。至于身体的残破不全，只要在时间内修好就可以了。
　　然后，她倏然回身，挡住了神枪的袭击。岚旋即放开一护的灵魂和他如破裂布袋般摔至地上的身体，迅速的回到战斗。---当蓝染都已经解放的时候，也没有理由再慢慢磨蹭了。
　　吹雪不断凝结着空气中的冰凌，在对方还未察觉的时候，冰雪打造的牢笼已经在四周成型，挤压着市丸的灵压，限制着神枪的活动范围。
　　“哎呀呀，岚小姐的卍解果然不同凡响啊。”市丸微笑道，眼睛已不再三不五时的瞟向乱菊等人的地点。“这样的话，连我都不得不认真起来了啊。”
　　“卍解---射杀他吧，铁索神枪。”
　　接下市丸的攻击的人，却不是岚。她还处于半呆愣的震惊中，丝毫没发现有个亮蓝色的身影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甩到身后。“我来跟他打。”
　　葛力姆乔的刀横在胸前，抵着神枪的同时竟然还有余于低下头来向身后的岚歪歪嘴角。“我来跟他打啊，笨蛋。你应该还有什么事情吧？”
　　是啊。她来这里的目标，从来都是要挽回所有无法闭眼的亡灵们。她已经救了很多人了，但是擅自篡改剧情的后果，难道是要让更多人死去？她不要这样。
　　岚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会发生什么，而她要让最后的情节提早到来，让所有的悲剧都被跳掉，让所有幸福快乐的日子过来。
　　她放开葛力姆乔依然拉着她的手，转身面对蓝染。
　　“绯雪走---鬼符文，灵缭乱。”

　　只是一霎眼，她就被席卷入了全然陌生的世界。望眼处皆是浓的有些不真实的白，好似开了冰箱的时候丝丝缕缕冒出来的干冷料峭的雾气，只是比那更厚，更冷，更让她屏息凝神着不敢呼吸。
　　伸手不见五指，此时又是另一种境界。岚只能看见红色吹雪散出的妖红浅光，还有吹雪传来镇静的，平稳的脉搏。‘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这只是幻境罢了。如果专心的聆听心中的声音，总是会有一条路可走的。总是会有一扇正确的门，总是会有一刀正确的砍在敌人身上。
　　有冷然的风声飒响，是从左面来的。岚原待往上跃起避开，但忽然有个声音，细微的，一恍神间便不知去向。‘向左。向刀锋的方向去。’
　　不容许她再多想，刀势已横削而来。岚瞬步，果然照着那声音的指示，朝左边偏去，同时刀身右劈，镰刀尖端释放出火灵，却是呼啸着包围了自己身周，防止偷袭。
　　只感到左肩一阵刺痛，手指摸到一股温热的粘稠。刚刚的声音到底是谁发出来的？岚干脆不再移动，以自己为中点开始布下层层结界，并且开始发出大范围无差别的魔法，务必要逮到蓝染的真身。
　　如果刚才市丸说得没错，如果她用魔法打死了蓝染的幻象，所有的魔法攻击都会返回到她的身上。在一般情况下，能杀死蓝染的魔法通常也会致施术者于死地，但这并没有算进岚从小接受抗魔训练的条件。同样的三级法术，打在别人身上也许会开个洞，但对岚而言大概只会造成些许乌青罢了。
　　岚再度从红色吹雪中发出以她为中心的大范围魔法，这次是原本需要最少十分钟咏唱的冗长禁锢结界。绿色的光呈网状散出，如蛛丝般轻飘，也像蛛丝般无孔不入，探寻着敌人的踪迹。一旦被这个魔法缠上，无论魔力再强都会有数秒的动弹不得。

　　在战斗中，也只需要这数秒便能判定生死。

　　在同时，岚也着手开始以各种高浓度灵子的小型鬼道轰炸四周，意图看出这附近有无什么障碍，然后就可以把这恼人的浓雾驱散。比起使用纯力量来劈散看来就是灵压构成的雾气，岚还是觉得用简单几个鬼道来直接攻击幕后操纵者比较快。
　　‘别那样做。’忽地，那个细微的缥缈声音又是响了起来，这次语调更为急促。‘这是引你上当的把戏啊。如果他在你放强光的时候将法术反射回来，可不是瞎眼能解决的麻烦啊---虽然要多费力，但还是用刀风来让雾气散开吧。’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岚恼怒的在心中低吼，‘刚才就是你教唆我往左边躲避，结果让我受伤的吧？到底安着什么好心，还不赶紧从实交代！’
　　因为带着假面而在此时无法被看清楚脸，但是岚的怒火完全可以从狼面上艳丽纹彩此时盛放的血红色泽中看出。‘吹雪，绯雪走，她是谁？’
　　是的，她。那分明是个少女的柔软语音，但其中隐藏的动机是否柔软还难料得很。
　　‘记得碎蜂送你的那条项链吗？她说会通灵，能够跟其它斩魄刀对话的项链？’吹雪的声音响起，有些无奈，还夹杂着绯雪走偷笑的杂音。‘就是她啊。我们刚刚才终于打通跟这孩子的联系。她名为时曦，我想蓝染还不知道这项链的存在，无法控制它。’
　　经过吹雪这么一解释，岚对项链的不解和对那女音的愤忿登时烟消云散；只要是自己的刀说出来的话，无论是否合理是否清楚，岚从来都是照单全收，毫不怀疑。
　　‘那时曦，你能跟镜花水月对话不？’她继续往外释放着魔法，感受着蓝染的动作，偶尔跃上前去劈砍两下，虽然好几次都被敌人划伤，但却不妨碍她越挫越勇的精神---何况，假面维持的时间越久，对方的灵力就会被吃掉越多，何尝不是好事呢？
　　如果无法碰到蓝染，那么让绯雪走一点点地吞噬掉镜花水月的灵压，总会将他的灵力全数吸光。“---召唤亡灵，诺伊特拉！”
　　螳螂状的破面应声而出，似乎很有点迷惑的看了看四周，看看岚，再低头看了看他自己。“…这是什么状况？这里是哪里？我怎么记得被你杀了？”
　　“别跟我说不能伤害蓝染大人那一套鬼话，现在你是我的亡灵，就是要听我号令，现在帮我去找出他，然后攻击蓝染。”岚面色严整，半闭着眼睛接连运始魔法，把自己从小到大的修为发挥了个淋漓尽致。“至于你那段记忆，因为被我改了命运，所以你大概是我杀的没错---但你也必须承认，那时候的你的确很欠扁。”
　　死去以后的诺伊特拉已经将那目中无人的气焰收起了七八分，否则岚怎可能收他为属下。五刃默然颔首，拽起他那把双月牙镰刀就瞬步消失。这时，岚感到刀风飒然。
　　自从她进入蓝染卍解的范围少说已过了半个多小时，在此之间不停的施用着魔法，而都是些高等级大范围的无差别供给魔法或者更高等级的无差别大范围结界，要说魔力没有流失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岚刻意忽略了这点，矮身躲过了刀锋，然后在地下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剑刃割到身上前先行以吹雪的刀柄荡开，右手猛然探出。
　　抓住的是一袂雪白的羽织边角，虽然肩上同时也受了不轻的斩击，但第一次碰触到对手总是让人振奋无已。“绯雪走•苍牙雪！”
　　数只巨大的山犬呼啸而出，推推攘攘的往浓雾里去。他们的身后是如影随形的鬼魅刀刃，倏忽间切碎了雪凝成的兽身。但是岚在这边却弯起了满意的笑---她终于知道了。
　　这浓雾，就是全部的把戏所在。光线反射，让雾所到之处都是蓝染，都是刀刃，都是攻击。也怪不得无论她往哪边闪避，都必定会遇上斩击了---这样无所不在的刀，除了正面迎击以外，确是没有别的化解之道。但是，又有多少人胆敢正面接下蓝染的刀？
　　瞬步向前，她很干脆的在全身四周都布下了强力结界，然后几个魔法轰往四面，镰刀往身后---也正是自己原本在的地方---横削而过。
　　这次，虽然腿上被刺了一下，但带回来的代价却让她忘记了身上所有的伤。
　　一缕淡淡的赤色，在冷金属面上更显殷红。她忍不住的微笑。
　　---终于逮到你了，蓝染忽右介。
　　岚于是将全身力量都运上左手，听从时曦的建议让吹雪飞快的上下舞动，挥出一片强劲的风，终于将恼人的雾全都驱散。
　　然后她终于看见了蓝染，还是温文尔雅的站在那里，除了手上的长刀往下滴着血外，几乎就是那个四季如春，满盈温润的五番队长。“你很聪明，祈夜岚。”他微笑，抬起手来，而诺伊特拉的亡魂在不远处早已支离破碎，强制被送返黄泉。
　　岚这才发觉对方身上细细层层的魔法束缚痕迹。果然，那么多的大范围法术还是起到了作用。她暗自欣喜，心中却谨慎倾听着吹雪和绯雪走的声音。‘切勿急躁，虽然对方此时动弹不得，但他还是蓝染忽右介。’
　　岚凝神望着对方，眼睛微微眯起。她已经受了很多伤---现在正点滴流失的体力说明了也许受了太多伤---禁不起莽撞的攻击。脑中转过了无数方案，但是唯一可行的却只有自己拿手的那套战术。
　　她猛然往前方冲刺，让事先在身上布的结界弹开镜花水月的攻击，而后也如发难时一样突然的刹车，身体后仰，就随着冲力半躺着滑了过来，镰刀倏然脱手掷向蓝染。同时，从镰刀尖端冒出的两个月牙状冰刃也先后攻到，分从左右划向蓝染脖颈。
　　但是当幻象被冰刃截碎，真的蓝染在岚身后出现的时候，她也并不惊慌的一个扫堂腿，只是发觉蓝染也已先己一步的到达，镜花水月的刀尖正对着岚的胸口。
　　危急之中，她挥手让镰刀横扫而过，堪堪擦到蓝染鼻尖，而自己在对方微怔之时一跃而起，赤火炮和数个小型火焰往下轰击。然后又是一个瞬步转身，闪花到对方后面，刀尖指着蓝染后心。
　　而后，她继续和蓝染战斗着，脚下的步伐却明显有了方向，照着一个特定的步调移动着，一步步将对方引入陷阱。
　　对方的鬼道却是一下比一下来得沉重，攻击虽然凌厉，但是岚还是可以从他渐渐紊乱的灵压中感受到魔法的生效：‘禁锢’的法阵，就像是蜘蛛网，猎物越是挣扎，蛛丝缠得越紧，而蓝染已免不了的落入她的网。

　　忽然，吹雪说了句什么话，她听不清楚，侧头凝神细听。‘吹雪？’

　　斩魄刀的刀魂又一次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却好似被闷在棉花中，模糊不清。与此同时，绯雪走稍带低哑的少年嗓音也响了起来，两般话语在脑中如撞钟般此起彼落，岚越来越是混乱，越是分神去倾听，越是觉得头痛欲裂。‘到底在讲什么啊？！’
　　在此时，她却再没有先前的集中力去注意蓝染的动向。虽然往往还是能将最凌厉的攻势挡下，但当浓雾又渐渐将自己包围，岚却无法再以纯力量将镜花水月的幻境搅散。
　　右肩膀被砍了一下，钻心的疼。岚皱着眉头，终于决定尽早结束战斗。虽然杀了这个幻境中的蓝染会让伤害全部返回自身，但她对自己的抗魔能力和‘临终’爆发力很有信心。
　　“吹雪零式•雪凋。”启唇，岚轻声念出言灵，旋即让躯体渐渐消散在越起越浓的寒气中，雪花翩落。
　　反正她一定会受到致命重伤，而游戏中的最终任务，也是唯一破关的方式，就是杀了蓝染，那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不用出最终舍命招式呢？
　　雪凋，是吹雪唯一的禁忌招数。将自己化为冰雪，附着于敌方的本体上，以全部的力量包裹着对手，让两人一起化为冰雕，同赴黄泉。
　　当然，‘同赴黄泉’这点对她而言是毫无挑战性，只是希望自己的灵体能支持着看到蓝染被杀死。
　　还有，希望有时间把葛力姆乔传送到现实世界去。她已经知道怎么做了，就怕来不及。
　　所以当她终于让绯雪走击碎蓝染的幻象，赤手抓住对方的本体的时候，岚其实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在做什么。她只看着自己从手指开始片片化为冰雪，紧紧抓着蓝染，让灌注了所有力量的寒气围绕他。
　　铺天盖地的冷，彻骨料峭的冷---那是一生中从未真切感受过的寒意。
　　她冷得连嘴唇都冻成紫色，但是那紫色顷刻间便化成了雪。

　　浓雾散去，看见空座町的天空时，岚只来得及呼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