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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Install.36 狂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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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蜂手按刀柄,直视着远处在半空中和己方同高的敌人们,不忘嘲弄兀自发抖着的大前田。“若是感到害怕就逃走好了,最好趁此机会赶快去死,我好换个副队长。”
当然她不是认真的说,而大前田跳起来的反驳也非全然真心。“怎么可能啊,队长!我才没有发抖,也没有害怕!是你多想了!”
算算两方实力,蓝染留给总队长,自己对付那个坐在王座上的老者,大前田负责他的副官,日番谷和松本负责几个女破面,浮竹和京乐对付远处一脸疲惫毫无战意的邋遢男子和他的从属官,柏村照看着四个结界的柱子,去往虚圈的几个队长到这是应该也快回来了,由他们来牵制住东仙和市丸,绰绰有余。
如果用数学公式般的算法这么推演的话,尸魂界是占绝对优势的。但是碎蜂心知肚明,战争这种事情是没有‘绝对’的。就是一秒的差距亦能造成毁灭世界的改变。
雀蜂的刀柄在微微震动着,彰显着斩魄刀蓄势欲发的紧张,但是绝不害怕。
碎蜂拔出刀来,瞬步向前。
松本乱菊最擅长做的事情,绝对不是战斗。
要举出她擅长做的事情,看似简单,却其实没那么容易。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拿手什么,只确切的知道,不擅长什么。
她不擅长装傻,不擅长认真。她拿手的事情,不是当副官,不是处理公文,不是欺负比自己小两个头的队长,更不是独当一面。
从小到大的所有认知中,乱菊唯一觉得自己能心安理得说是‘自己的’的位置,只有在银的身后。死前的记忆早就在流魂街度过的动乱岁月中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遇见银以后的温暖。她的生命被‘遇见银’划分,遇到银以后的乱菊才是真正的乱菊。
她一直觉得,自己只要站在银身旁,永远站在他身旁就可以了。
不是前面,不是后面。她要的,不过是‘旁边’那个不会带给他困扰,不会带给他压迫的小小位置。松本乱菊知道自己并不会成为什么伟大的悲情女主角,对她,还有对银来说,最适当的相处方式,应该就是这样肩并肩的并排走着吧。
她最先开始时这样想着的。但现在已经明白,那不过是小时候的,童真的梦想。
银的脚步是不会为任何人慢下来的。她已经拼命的追逐了几十年,几百年,但是他的背影依然是那么遥远,他的身侧也还是一样空旷。只不过,银的身前,出现了蓝染忽右介。
银跟随着蓝染,永远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乱菊追赶着银,却连最初始时的那份特别都保不住。她已经不是那个流魂街中依赖着银的乱菊,而他也不再是那个会袒护着乱菊的银。
那么久以前,当她醒来发现破旧木屋中空无一人的时候,心中猛然被撕扯至碎片的痛楚和在那之后的空虚,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她害怕孤单。
从那之后她就不懈的努力着,就像在雪地中挣扎着前行的人,望着银在远处的背影和他在大雪中逐渐模糊的脚印,拼命的追赶着。
为了银,她可以放弃自己原本懒散不喜欢公务的个性,可以不断的增强着实力直到遍体鳞伤,也可以去站在早先的自己做梦都不会想到的高处,几乎伸手就能碰到云端。
但是在那个时候,乱菊才赫然发现,雪地中的脚步,已经完全不见了。只剩下其实还站在空阔大地上的自己,仰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云端的银,徒劳的叫喊着。
银所站立的地方,她一直以为就会是自己最终的目标。总有一天他会停留下来的吧,乱菊安慰自己的这么想着,到那个时候,就能追上他了。
可是,她从没想过的是,银停留下来的地方,却是她一辈子也无法触及,更无从注视的地方。那是她倾尽全力也不可能到达的高处。她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甚至连银的眼光落下的地方都无从望见。
身为死神,她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伸手到那个纯黑色的地方。
胸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断开了。有什么声音嘲笑着的不断叫嚣着,好没用啊。
是啊,明明都已经上来到别人望尘莫及的副官级别的云上了,她却再怎么样也没有勇气跨出银走的下一步路。好没用。没用。没用。
但是,今天,她知道她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了。
那么多年前,第一次被银抛下的时候,乱菊就已经起过誓,必须要不顾一切的追上银的步伐,来到跟他相同的高度上。她必须是,她一定是,那个值得让银慢下脚步的唯一。
因为这样,请让她最后任性一次吧,在远处的银面前。
虽然对手是三个从属官,虽然她心知肚明一个人决不可能打败她们,她也要战斗。她知道今天绝不可能全身而退,但是为了银,就让她最后的任性一次吧。
她不是故意要冒犯破面的尊严的。她也不是故意要挑衅的。请原谅我。
银,这样的努力追逐你,到底有没有发现呢?这样的努力仰望着你,到底有没有看见呢?这样的努力伸手想要触碰你的影子,到底有没有稍微令你慢下来呢?
乱菊拔出斩魄刀,扬声。“---低鸣吧,灰猫!”
银,你看到了吗?
大前田希千代一把抱住对方,转头却向自家队长高喊,本就宏亮的喉音更是差点破掉,刺耳异常。“队-------长---------!!我抓住他了,我抓住他了,赶快过来啊--!”
只有在说出‘我抓住他了’的时候,二番队副官的眼神才露出了那一丝深藏的冷凝。
刚刚那一下出手,看似稀松平常,甚至是十分笨拙的。但没有人知道,破面其实不是一时分神这才不小心被捉住。大前田希千代,可是用出了真本事。
身为二番队的副队长,身为隐秘机动的第二小队队长,身为碎蜂大人座旁的第二把交椅,他怎可能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个肥大肉团。希千代固然不只是头好吃懒做的猪,‘五形头’也不只是把佩着好看用的斩魄刀。
但他也知道,队长的心高气傲不是一般人可比拟。队长绝不可能接受属下气焰嚣张。身为杀手,队长要的只是个知道本分的护官。所以希千代一直以来都忠实地扮演着这个庞大而愚蠢的角色。
他早就有了觉悟,自己是不可能成为所谓历史舞台上的主角的,他全部的愿望都在于把碎蜂大人推上那个唯一的高处。这是作为副官的自己,最大的职责。
碎蜂大人是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有办法注意背后的,作为副官的希千代,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无时无刻的注视着碎蜂大人的背后,为她挡下一切灾难。
随着斩魄刀的闪烁,雀蜂信手夺去了破面的生命,而碎蜂大人也瞬步至他面前。“我可不记得我以前教过你,同伴落下风的时候要来援救啊。---这种时候,不是说过无数遍了,要不就从背后捅敌人一刀,或者干脆逃跑寻求支援么?暗杀部队可不像那些英雄主义的人,动不动就又是牺牲又是拯救的,我们可没那么煽情。”
希千代不由委屈,如往常般暴跳起来,大声嚷嚷。“怎么这么说啊!我可是看你情况危急,怕我们二番队的队长就这么阵亡,这才过去帮忙的耶!真是过分---!”
碎蜂大人却只是酷酷的依然我行我素,看向希千代的眼神无比轻蔑。“我看你只是因为我死了以后他下个目标就会是你,为了自保这才出手的吧?别在那边自我伟大化了。”见他还要反驳,碎蜂大人忽然小声迅速的喃喃了一句,而后瞬步溜走。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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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白哉眼睁睁望着岚不要命般朝着黑崎一护和四刃疾冲过去,明明感觉到刀剑锐利的风声在远处响起,他却无法反应。
适才,岚用尽全力挣开他的手以前,曾低声在白哉耳边说了句什么话。
‘绯真转生了。现在就在空座町,现在十七岁,是个高中生,健康的活着。’
此言甫出,白哉就再没有心力去阻止岚往远方的战场中扑去的动作,全身就像被抽干了般,空落却又奇异的轻飘。他甚至忘记了怎么呼吸,怎么眨眼,连心跳都在那一刻全然的中止,就如被强行定格的人偶。
他的手臂还维持着拉人的动作,手腕和臂弯间隐约还能看见岚被他箍着时抓出来的痕迹,但是那双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和身体维持着一个纤细身躯距离的空气。
绯真活着。绯真转生了。绯真现在健康地在空座町活着。
光是想到这句话,光是听到这句话在脑中回响,狂喜就这么汹涌的不可阻挡的注入他四肢百骸,仿若巨大的浪涛,将白哉灭顶,令他窒息。
那样的欢喜,从五十多年前就再也不曾有过。
不,也许在他有生之年以来,从来么有感觉到这样强烈的情绪吧。
那一阵冲击后,紧随着而来的是刚才没有跟随着六刃回到空座町的后悔。如若不是为了担心岚和黑崎一护而留下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可以前去为了尸魂界战斗吧。
虽然绯真已经不会记得他,不会对他笑,不会再温婉唤他‘白哉大人’,但至少她转生了,至少她是健康的活着。白哉还记得初遇绯真的时候,从流魂街出身的她一口气拖着自己跑了十几条街,一路跑到静灵廷外,盛满野樱的土丘上的情景。
早先以为可以遗忘绯真,甚至把对她的感情转移到露琪亚的想法,现在放到脑中只觉得荒谬无比。
对绯真的感情,早在几十年前就成为他的骨髓的一部分了,怎可能说弃就弃呢?
真是,愚蠢的可笑啊。
他再次看向岚,却惊异发现周围不知何时绕满了低级的破面们,訾目裂嘴的望着自己。白哉抽出刀来,千本樱也在微微的鸣动着。
这次漫天散落的樱花瓣,却不再是尸魂界死神们所惯于见到的哀凄。
岚被乌尔奇奥拉拽到身后,极度不满的同时也惊恐的看见一护的斩击差点落到四刃脸上。
在那之后,她就不敢再多阻挠这场战斗,而是往后退到稍远的地方,观战。
刚才和白哉君讲的话,对他起的冲击似乎比自己预期中的还大,该不会她一直以来都想错了,其实白哉君对露琪亚自始至终都是兄长对幼妹的情谊?她该不会一直在误导白哉君吧?想到这点,岚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现在真的,觉得很愧疚哎。
再抬头的时候,却看见一护卷起月牙包在斩月上,朝乌尔奇奥拉当头砍去。岚差点要起身去帮助四刃,但却在下一刻被仿佛从地下冒出来般的低级破面们包围,潮水般不断不断挤过来,个个虎视眈眈的对她龇牙咧嘴,岚只好扬起镰刀。
“重华漫苍,吹雪!”
黑崎一护闪过破面的虚闪,回了一刀却被乌尔奇奥拉不费吹灰之力的单手格开。他皱着眉头再度双手持剑的挥下,本拟绝对能击中对方因此用了十成力,却因为对方轻易的侧让而砍了个空,几乎因为惯性而站不稳脚步。
这简直是猫捉老鼠的对打,不仅心中焦躁,这种战斗方式任谁看了都只有嘲笑的分吧。
“月牙天冲!”
一护咬牙,再次进攻。破面响转到他背后,长刀指着自己脑后。一护回手掠刀,金属相撞而碰出的铮然声响几乎裂破耳膜。乌尔奇奥拉跃上半空,借着重力加速度的往下斩来,一护后跃避开,但终于在左臂被拉开了一道伤口。
俯身,一护往前冲去,斩月暂时脱手的飞向乌尔奇奥拉面门,而原本用来包裹刀柄的白布被他握在手里,一抽便让整把刀飞跃回来,右手垂直往上一甩,他猛然让刀尖戳向四刃喉咙,左脚却在同时往对方腰侧狠踢。
乌尔奇奥拉的右手倏然往下抓住了他的脚,但是刀尖却终于无法避免的划伤了颈侧,虽然得到了超乎寻常的成就感,但一护依然明白那根本只是连‘轻伤’都算不上的小小划痕。
他再度冲上前,这次让月牙酝酿在刀刃上不发出去,然后整柄刀横斜着切向对方,中途转向,最后竟然是当头对乌尔奇奥拉往下砍劈。
破面迫不得已,横剑上格,然后手指一点,巨大的虚闪呼啸而出。
一护急跃避开,却发现低级的破面们不知何时已包围了两人,更有些往井上的方向去,她的盾瞬六花别说是歼灭他们,根本连防御自己都做不到。
横掠一刀,一护点足便打算开始砍杀地面上如蚁群般聚集涌来的破面们,却被斜刺里忽然射出的刀尖阻挡。乌尔奇奥拉面无表情的档在他面前,斩魄刀指着一护的脸。
“你的对手是我,在打倒我之前,不能去分心于别的事物。”破面冷声道,旋即毫不给他空间的猛烈攻击过来,一护不得不回身战斗,但却不时担心的往回去看井上,如此分散注意力的结果当然是力量下降,被四刃压着打的颓势更加明显。
然而,只听得一声清啸,岚解放了斩魄刀,开始以冰刃将破面们一个个钉死在地,动作简洁明快,利落得仿佛在地上扭曲挣扎的生物其实并不是足以将任何一个席官级别的死神生吞活剥的大虚。很快的他们身周便布满了寒气森森的冰碎,以及染满了整片雪白沙地的虚血。
他想,大约是他多虑了。
有岚在场,看来就算是蓝染亲自到场,也无法阻止他和乌尔奇奥拉的战斗吧。
“----专心点,黑崎一护。”
一护恍然回神,好在斩月大叔的反应还有自己的直觉从来都比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破面瞄准心口的攻击,但是右胸依然血流如注。一护正要还击,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井上的惊叫声。
只见不知何时出现的牙密正一步步朝着井上走去,破面们从后面围住了她不让逃跑,而岚却在百余米外,同时被低级的破面和适才她钉死的大虚尸体们挡住了去路,眼看着井上便是要被牙密落下的拳头砸中。
脑袋一热,一护顾不得其他,脱手便让斩月照着牙密的头颅直射过去。
但是在下一秒,他的斩魄刀便又是迅疾的直飞回来,破空的风声凌厉劲急,显露出这一掷的力道何其惊人。一护赫然发现牙密身边冒出了几匹巨大的山犬,虎视眈眈。为首的巨兽还维持着甩头的动作,显然斩月便是他扔回来的。
“---你傻了吗?脑袋被静灵门夹了?!竟然把斩魄刀这么扔出去?想死也不是这样死法!”岚的怒斥声远远传来,他不禁一阵脸热。
不放心的再看了一眼井上的方向,一护直线前扑,这次斩月稳稳的握在手中,下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