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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你们真应该被开除!”暴怒的施莱赫少校吼道,“今天真是施韦夏特的\'好日子\'!”

      两个人垂头丧气的站在校长室里挨骂,施莱赫少校这座老火山已经爆发了足足半个小时,仍没有消停的迹象,“尤其是你,马尔塞尤上士。你的教官三番五次向我反映你的违纪还有你的好秉性。你不仅不加以改正,如今全校最守规矩的施特凡都让你带成这样!你就呆在这里听候发配吧!”

      施莱赫少校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然后瞪着她,“至于你,施特凡,停飞三天,打扫跑道,外加一千字检查!现在就去!”

      她两腿一夹,军靴一磕,大叫一声“是”,然后退出了校长室。当门关上的一刹那,她便替马尔塞尤担心起来。可转念一想,马尔塞尤怎么会被开除呢?大名鼎鼎的非洲之星的好运气还没用完呢。

      于是,她便开始为禁飞三天、一千字的检查而头疼不已。但施特凡妮没想到的是这次禁飞能让她认识一个人,沃尔特. 诺沃特尼。

      对,那位日后大名鼎鼎的沃尔特.诺沃特尼,螺旋桨和喷气式战斗机的双料王牌。

      虽然他们同属于朱利斯.阿尔利吉教官门下,但目前还没有一起执行过飞行任务。他和来自慕尼黑的卡尔. 罗森堡组成双机编队飞行——提到卡尔.罗森堡,施特凡妮有一肚子牢骚。不过这是后话了。

      当她站在跑道上,一手扶着扫帚,一手揉着酸痛的腰,心想再也不能胡闹的时候,一个友善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需要帮忙吗,蔡司?”

      施特凡妮愣了一下,回过头,诺沃特尼标志性的希腊大鼻子映入眼帘。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第一眼总是注意到他高挺的鼻子而不是那灿烂温暖的笑容。

      “啊,谢谢你,诺沃特尼。但我想我还是自己来吧。”她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抓着自己的扫帚,“处罚能让我长个教训。”

      她的拒绝倒是没有击退这位阳光热情的奥地利人。诺沃特尼的棕色眼睛在她捂住腰的手上停顿了一秒,循循善诱,“可是你的腰……别见外,蔡司,我真的想帮你。”

      最终施特凡妮耐不住诱惑,将扫帚递给了他,“还有最后二十米了。我去前面给你捡石头。”她刚转身走了两步,就看见卡尔.罗森堡正皱着眉看着诺沃特尼,他那狭长而彼此靠近的绿眼睛让她想到了狐狸。

      “诺沃特尼,你要不……把扫帚还给我吧。”她急急忙忙扭回头来,“罗森堡还在,他看见的话——”

      “啊,不要紧的。”诺沃特尼毫不在意的咧嘴一笑,把地上的灰尘和树叶扫到一旁的草坪,“我刚才还想叫他一块来帮你的,但可惜他说他的膝盖最近不太好。”

      呃,怎么变成膝盖了。施特凡妮又瞥了一眼罗森堡,心想这家伙在布伦瑞克的时候可是说自己的坐骨不太好的。还有医生的证明——但她敢向元首发誓,这家伙好的要命,只是想逃避劳动而已。

      他瞪着眼看了他俩一会,撅了撅嘴,转身走了。

      “我听说你们两个在布伦瑞克就是同学了。”诺沃特尼一边唰唰的挥着扫帚,一边好奇的问道,“我还不是很了解他,能和我说说卡尔吗?”

      施特凡妮翻了个白眼,压抑着自己的不喜,以公道的语气平淡的说道,“他父亲是政府高官,母亲也是名门闺秀。他很为自己的出身而骄傲,也敏感了些。平时可能不太喜欢参加我们的活动。”这话听起来还是阴阳怪气的。施特凡妮为背后抹黑卡尔. 罗森堡而感到羞愧,随即又补上了几句,“但他……呃,人不坏。”

      诺沃特尼理解的点了点头,用扫帚捅了捅杂草,“那他飞得怎么样——我是说,呃,这样是不太好,但——我想知道你怎么看。”他的脸上浮出一种不自然的神色,有些窘迫的盯着扫帚问道。

      施特凡妮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哈,就罗森堡那个臭水平,也能分到阿尔利吉教官手下?要知道只有最好的飞行员跟随他训练!他可是一战时奥匈帝国的二号王牌!要说罗森堡靠实力被分进来简直能让人笑掉大牙!施特凡妮亲眼看着这家伙差点把一架阿多拉66摔毁在跑道上,还不止一次的看见他被福克8的双引擎折腾的手忙脚乱。看到罗森堡最后都顺利的通过B2级的训练,施特凡妮感觉自己的努力简直遭到了侮辱——可谁叫他后台硬呢?

      但这些话她可不能对诺沃特尼说。万一叫谁听去了,倒霉的还是她自己。施特凡妮只能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嗯……我和他一块飞得时间不长,所以也不是很了解。只能说他很认真努力。”

      哎呦喂,这谎话扯的。施特凡妮为了掩饰心里的不安,一脚踹飞了跑道上的小石子,看它蹦蹦跳跳的滚入草丛,这才心里舒坦了点。

      “这样啊。”诺沃特尼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疑惑,但他没有再追问,“那——马尔塞尤呢?我看你和他关系不错。”

      “啊,这个。”施特凡妮挠了挠头发,“他人不错,就是生活作风出了点问题。”

      诺沃特尼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笑容突然凝固在他的脸上。施特凡妮意识到大事不妙,赶忙跳起来回头一看——

      能看见施莱赫校长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真的是棒极了,简直棒到她无话可说。

      噢,他一定得问我扫帚为什么到了诺沃特尼的手里……我能告诉他的原因只有魔法了。她在心里大骂上帝,脸上还得保持严肃。两个人放下手头的工作,乖乖的立正站好,等待暴风雨来临。

      这位一战的“黑骑士”踱着步子走到他俩面前,眉头拧成一团,嘴巴绷成一条直线,嘴唇被抿的发白。他怒气冲冲的在两个人面前站定,瞪着眼睛看着他们,“说吧,怎么回事?”

      “是我主动帮助蔡司上士的,长官。”诺沃特尼目视前方,主动说道。

      “是我偷懒,没有拒绝诺沃特尼上士。”施特凡妮急忙开口,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看着施莱赫少校那张阴云密布的脸,狠了狠心,“我愿意加罚长官,这件事和诺沃特尼上士无关。”

      看在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麻烦你行行好。施特凡妮在内心祈求到,这要是连累了诺沃特尼,她可就要内疚了。真倒霉,碰上了施莱赫,她转头就想到了会不会是罗森堡那个家伙告的密——毕竟这家伙有前科,在布伦瑞克他就揭露过舍友私藏啤酒的事情。如果是这样,那她真是恨得牙根痒痒了。

      施莱赫盯着他俩看了一会,瓮声瓮气的开口,“诺沃特尼上士,你既然助人为乐,就替蔡司把剩下的活干完。”他转向她,眼睛像鹰一样瞪着她,“你跟我去办公室。”

      她惭愧的对诺沃特尼瘪了瘪嘴,垂头丧气的跟着施莱赫回办公室。她还从没这么频繁的来过这,要知道她昨天还在这里和马尔塞尤被臭骂一顿。

      她一声不吭的立正站好,看着施莱赫整了整领带,气呼呼的坐在了椅子上,把椅子腿做的发出一声脆响。但神奇的是,他的怒火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他就像是火红的铁块被扔进了冷水,长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你们昨天惹了多大的麻烦吗?”他转了转自己的飞行员戒指,拍了拍桌子上的电话,“电话被打爆了,所有的人都在说:’两名飞行员’落在了高速公路上!甚至有小道报纸的记者也来问!”

      施特凡妮顿时愧疚万分,她的心里突然像被人灌了铅一样沉重,以至于压到了她的胃——她发现正牌施特凡妮一紧张胃就会跟着不舒服。

      “你们两个,要不是因为上面都有人护着,现在就该在军事法庭上等死了。”施莱赫少校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看着她,“我真是后悔把你们两个分到了一组。当时阿尔利吉说应该把诺沃特尼分给马尔塞尤。我说诺沃特尼不够稳重,尤其是在细节方面容易马虎,根本镇不住这个混球。我以为你能行,看来真是我的错。”

      她简直像被人抽了一耳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难过,深深地低下了头。“是我的错,长官,我没有记住航标。也没有揽住马尔塞尤上士。”
      “你知不知道这在实战中可能会要你的命。而且还有极大可能连累你的长官或者下属。”他严肃的问道。

      “知道,长官。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这种情况了。”施特凡妮低声说道(但她很快又和马尔塞尤低空飞行飞过了集市。)。

      “想想以后吧,施特凡。你得顶着这条违纪一辈子!你父亲可一条违纪都没有!”施莱赫少校哗啦啦的抖了抖她的档案,气得哼了一声,“乌德特将军也知道这事了,他还让我问问你以后准备干什么。”

      她闻言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施莱赫少校。

      他翻了翻她的档案,“女人不应该上战场。”

      是的,女人不应该上战场。施特凡妮也深深地赞同这点。尽管她热爱飞行,但大战对她的困扰一直都在。现在是1939年11月,二战已经开始两个月了。9月1号那天她一觉睡到了天亮,醒了后听到广播才意识到德国已经入侵了波兰。平淡无奇的开头。除了她,谁也不知道这场六年的浩劫开始了。一想到她也要被投入厮杀,施特凡妮就感到汗毛倒竖。

      施特凡妮正以为施莱赫说她会被分配到希特勒青年团当教官时,他突然改口道,“但是,以你的成绩,我觉得这是一种浪费。乌德特将军也是这样想的。”

      你们真不该有这种想法。施特凡妮在内心呐喊。

      “你是国家培养出来的军官,理应为国家奉献。所以,你应该会和其他毕业生一样,被分配到各个联队。当然我们也考虑到你的性别问题,乌德特将军准备安排你去联队部,那里人少,而且条件好。跟着联队长作战是种荣誉,我希望你能记住这次错误,别再给自己抹黑了,这会严重影响你日后的前途的。”他严厉的说道,“明白吗,蔡司?”

      “是,长官!”她一磕鞋跟,大声答到。

      “去和诺沃特尼那小子一块扫地,别废话。赶紧给我去。”

      当她离开施莱赫办公室时,施特凡妮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已经被人定下来了。去联队部作战。我的天哪。这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她难过的想哭,但又不能哭,生生的把眼睛都憋红了。这着实吓坏了诺沃特尼,他以为她被骂哭了,连忙过来安慰她。

      “我没事。”她勉强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真的是个好人,你从不说人坏话。不用在乎施莱赫少校的责骂——他太严厉了,不是吗?”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心宽慰到。

      我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她简直要哭了,情绪低落的摇了摇头,“我自作自受。”

      这消极的态度让诺沃特尼过意不去。他那助人为乐的天性在这里发挥的淋漓尽致。施特凡妮觉得她要再不笑一笑诺沃特尼能唠叨一辈子,只好拿出最佳演技,总算让他大舒一口气。

      多年以后,当他们都成为了王牌,回想起这段往事时不由得感到唏嘘。因为他们那时还有精力为自己的命运而哭泣。而现在,除了死亡,很少有什么能刺激到他们麻木的心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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