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何方》AlexisKageneck

6、第 6 章

　　没心没肺的调戏完马尔塞尤后，施特凡妮就后悔了。

　　因为，她看见马尔塞尤见人就问“419是什么？”而被问的人居然也是一脸茫然。这种情况在施特凡妮眼里既尴尬又可爱，德国人的榆木疙瘩脑袋让她想笑。但她同样满头黑线，因为她听见马尔塞尤说，“是施特凡妮.蔡司上士告诉我的。”

　　天哪，要是让懂得人知道了……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早知道这样她就闭嘴了！

　　还未等施特凡妮找到机会截住在人群中乱跑的马尔塞尤，这家伙已经笑嘻嘻的走过了过来，只不过这次的笑容不像刚才那么纯真，里面掺杂了些奇怪的东西。那抹挂在嘴角的弧度带着点邪气，非常不正经却也很撩人。

　　马尔塞尤走到她面前，站住，眼神戏虐，放肆的看着她，轻悠悠地道：“419？确实是一句\'通俗易懂\'的话语。”语毕，他好整以暇的向前走了两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她的肩，坏笑着低声道，“For one night？蔡司上士？”

　　施特凡妮微微弯唇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的用胳膊肘狠狠地捅了一下马尔塞尤的肚子，然后满意的看到他痛得皱起了眉毛，一字一顿的道：“不，约。”

　　身后忽然传来两声咳嗽声，回头，施勒埃尔正以一幅看好戏的神情看着他俩，眉眼里有几分不自然和尴尬，“呃，我说你们可以换个地方聊……还有……蔡司上士419……”

　　施特凡妮闻言瞥了一眼马尔塞尤，侧头凑了过去，“419是施勒埃尔告诉你的？”

　　马尔塞尤骄傲的点了点头，“没错。”

　　“你得离他远点。他的套路比你深。”施特凡妮“好心”提醒到。

　　“什么意一一”马尔塞尤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淹没在了人群的掌声中。他们抬头一瞧，看见校长施莱赫少校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张写满字的纸。

　　“看，分组名单出来了。”施特凡妮听见旁边有人窃窃私语。

　　11月以后的训练主要以上机操作为主，理论为辅。所以施韦夏特采用小组制，两人一组，并分配教官，作为飞行编队。今晚的派对后期，校长会亲自出席来宣布分组名单。

　　教官依据他们的往日的表现和历次考核成绩进行分组，采用实力就近二人一组。自四月起就经历了无数次淘汰考核的学员们其实相差无几，从菜鸟历练至今，每个人都有长处。施特凡妮的优势在于她的努力和韧性，其他的并不占优势。但总会有天赋异常的人横空出世。

　　马尔塞尤就是那个家伙。

　　尽管违章记录数都数不过来、漫长的禁闭、离校……这个家伙的成绩依然名列前茅，甚至在某些方面优于施特凡妮。

　　好吧……她承认她羡慕马尔塞尤了。

　　当施莱赫校长宣布，她和马尔塞尤分到一组的时候，全场沸腾了……在同学们看来，这简直是羊入虎口一一当然施特凡妮是那只羊。但施莱赫少校却认为这样分组很合理，毕竟施特凡妮是全校最守规矩的学员。

　　真要命。她歪了歪嘴角，极为无语的想。和马尔塞尤那家伙一组……想想就闹心。

　　但马尔塞尤此时脸上仍是那一副笑得灿烂的标配，好像中了五百马克的彩票。施特凡妮看完后内心的一个直觉便是，这家伙绝对不安好心。

　　果然……之后的日子里……施特凡妮真的没过什么好日子……

　　第一次飞行便是一次“令人难忘”的经历。

　　那是11月6日，分组后的第一次，也是施特凡妮的第一次长途飞行一一从施韦夏特出发，目的地是一百英里以外的林茨，到那以后会再原路飞回来，整个过程中被安排了实弹射击的任务，但主要考核飞行员对与航线坐标的把控一一他们被限定在90分钟内完成一切操作，整个行程紧张而刺激。

　　任务航线发布于中午12:30，初定于下午2点整起飞，所以整个中午施特凡妮一直忙于记忆坐标。

　　老天爷！要在这么段时间内背完！她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披上了飞行夹克，蹬上长靴，手里还不忘拿着作战任务表，在集合哨声中冲下了楼梯，一头扎进了队伍里。

　　当队伍整齐的行进时，高唱军歌时，施特凡妮满脑子还都是那些拗口的地名一一克罗斯特新堡、图尔恩、克雷姆斯一一

　　“蔡司，你是在想那该死的地图吗？”马尔塞尤在她身后小声嘟囔，“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能不能不管它了。”

　　她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的？”

　　“你唱歌已经跑调很久了。”

　　“……”

　　“不就是个小测验嘛……从施韦夏特飞到维也纳，克罗斯特新堡、图尔恩、克雷姆斯、梅尔克……不就到林茨了吗？”马尔塞尤熟练的背到，低声说，“放心好了，这是小菜一碟，不用担心。别在老想地图了，你都快要顺拐了。你瞧，其他人根本没有这么紧张。”

　　也许是他的保证太过肯定与绝对，施特凡妮居然真的没有再想地图。这个决定在后来让她把肠子都悔青了，因为施特凡妮忘了，她的搭档是个多么不靠谱的家伙。

　　“你们还有40分钟的时间来检查飞机，1:40我将给你们信号上机，随后去各自跑道编队起飞，明白？”机库里，教官大声的问道。

　　“明白，长官！”

　　“再次重申规定，严禁偏离航线。尽量干扰敌对小组，前三名到达者奖励，但是最高时速禁止超过350节，明白？”

　　“明白，长官！”

　　“解散！”

　　禁翼、方向舵、升降舵……她一点点的查看着飞机的各个部分，难以想象，这些简单的金属板只有轻微的调整就可以让整架飞机尽情自由的盘旋于天空。

　　“你觉得我们今天会是第几？”马尔塞尤托着下巴问她。

　　“谁知道呢。”她笑着回答，“反正不会是倒数第一。”

　　“我刚才看到地勤才给油箱供了六成的油，真是小气。”他抱怨道，“这怎么飞。”

　　“得了吧，马尔塞尤。又不是让你飞到柏林去。”施勒埃尔笑道。

　　“我还真想飞回去呢。我想妈妈和英格了。”马尔塞尤嘟囔了几句。

　　“等到圣诞节就可以回家了，约亨。”她安慰道。

　　“一个月啊。”他轻轻叹道。

　　“第七编队准备完毕，请求起飞。”施特凡妮调整了一下安全带，对着无线电道。

　　“塔台收到，允许起飞。”无线电里传来指令，施特凡妮扫了眼仪表盘，各项参数正常，“马尔塞尤上士，我们走吧。”

　　“收到。”耳麦里传来马尔塞尤兴奋的声音，她侧头一看，这家伙用食指和中指一并，从太阳穴上往前一划，比了个出发的手势。

　　施特凡妮一笑，打开禁翼，任地勤启动螺旋桨，叶片飞速的旋转变成银光一闪，引擎的轰鸣声充斥着这个机舱。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这一切犹如天空的呼唤在诱惑着她。翼间随着引擎的咆哮微微颤动着，飞机略向前滑动，施特凡妮能感觉到，此时的飞机犹如一只蠢蠢欲动的雄鹰。她和马尔塞尤对视一眼，同时毫不犹豫的松开刹车。

　　顿时，两架梅塞施米特猛地向前冲去，施特凡妮屏住呼吸，一点点的向前送着油门，仪表盘上的速度计极速的偏向一旁。跑道尽头出现在眼前，她瞥了一眼速度计，很好，指针在120节上下波动。此时机尾已于机头保持水平。

　　她果断的向后拉杆，机头猛地上扬，起落架离地的瞬间压力随之袭来，施特凡妮被压在椅背上，这种感觉她已经历过无数次，但每次依旧那样激动人心。

　　飞机爬升着，地面上的一切都在不断缩小。施特凡妮收起了起落架，回忆了一下航程，两架梅塞施米特果断的调转了航向，开始奔赴目的地。

　　航程是令人兴奋的。他们技巧性的把队友一个个甩在了后面，第一个到达指定航标，第一个返航。一切都是那样顺利。

　　但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塞勒，你还记得，维瑟尔堡下一个航标是什么吗？”施特凡妮伸长脖子，望着飞机下方，有些不安的问道，“我们应该沿着多瑙河飞回去，可现在，我好像看不见它了。”

　　“呃……”她听见他停顿了半天，不由得担心的看向马尔塞尤，“我好像也看不见多瑙河了。我们偏离航线多久了？”

　　听到偏离航线这四个字，施特凡妮顿时心惊肉跳，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她频频打量着地面，想找到什么标志性建筑物，“我们这是飞到哪里了？”

　　“也许是梅尔克？”马尔塞尤不确定而疑惑的说，“或许已经到了克雷姆斯？可多瑙河呢？”

　　“真见鬼。”他们异口同声的骂到，然后笑了——马尔塞尤笑的是施特凡妮的粗口，施特凡妮却是被马尔塞尤气笑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有些无可奈何。

　　马尔塞尤闻言，嘴角一扬，露出一个标志性的马尔塞尤式笑容——灿烂嚣张。他一字一顿道:“下、去、问！”

　　随后，这架梅塞施密特迅速俯冲，呼啸着穿过薄薄的云层。施特凡妮顿时大事不妙，“等等！”随后，她果断压下操纵杆。两架梅塞施密特以前一后，高速俯冲。失重带给施特凡妮一种既古怪又刺激的感觉，她一面告诉自己这样做会闯祸，可同时又告诉自己:我喜欢这种感觉。

　　于是，高速公路上就出现了罕见的一幕:数十量轿车被两架停在路面的飞机堵的动弹不得。而飞行员却不见了:一个焦急的在路边找农民问路——这是施特凡妮，一个悠闲地在路边站着方便——这是马尔塞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