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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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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1月20日
维也纳,奥地利施韦夏特第五战斗机学校
施特凡妮. 蔡司上士收
亲爱的蔡司小姐:
很抱歉上一封信写的那么匆忙。我们联队刚刚经历了一次转场,如果你在这之前给我写信了(我姑且认为蔡司小姐足够想念我并愿意花时间给可怜的卡格内克先生写信),它会先去到我们原驻地,再飞到新驻地来找我——我希望我们在柏林拍的照片不会寄丢!毕竟我认为它该到了!
抱歉我不能说我们的新驻地在哪里,不然审核员会把它减掉,让信纸看上去像是被老鼠啃了一口的奶酪。我现在离你原来越远了,亲爱的。天气还是一样的糟糕,大雾和降雪让能见度依旧不满足飞行标准。我们还得在地上窝着,真令人抓狂。
新营地比原来的简陋很多,我正在疯狂收拾东西。一切都是一团糟,我的桌子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得不把行李箱当成临时桌子。所以请你原谅我潦草的书写,在富有弹性的皮革上写字实在是个技术活。我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因为大雾把我们困在这儿了。
不过比起其他人,我们——飞行员算是幸运的了。联队丢了一箱子的文件,涉及到人员调动,文职人员因此焦头烂额(不过听说已经找到了,那个该死的箱子自己跑到了科隆)。“黑人们”(对地勤的昵称)要在这个鬼天气里把零件清点齐全,还要重新保养飞机。相比之下,老老实实的呆在地上收拾东西也不算太糟糕。
我昨天还见到了弗里茨——我的兄长之一,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他。他从波恩来,我托他从那给你记了小熊软糖,所以如果你提前收到了一大罐子糖不要惊讶。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所以每个都买了一点。这是我小时候就开始吃的,现在也很喜欢——不许笑我幼稚!小熊糖是波恩的骄傲,我们联队都喜欢吃。
现在又开始起雾了。我们的跑道大概又要结冰。这时候我就开始担心你们是不是也在下雾,你要不要出来打扫。下雪时就想起我们曾并肩走在菩提树下大街,你挽着我的胳膊。偶尔天空放晴,就在想你今天学到了哪里:实弹射击、跳伞、还是新的机动?我们什么时候能一起飞行……我做什么都有个声音叽叽喳喳在耳边说:“如果芬妮在……”
我很想很想你,亲爱的施特凡妮。现在我手头的、身边的纸上已写满了你的名字。等春天来,我一定会给你寄很多很多花。
恨不得把自己装进信封的埃尔伯
可怜的小伯爵闷闷不乐的收起信纸,披上大衣走出房间,活像个大蝙蝠。他一步一顿的下了楼梯,搜寻着邮递员的身影——今天又是邮递员来收信的日子,顺便会把他们家人的信件带来。
“日安,请问有来自柏林或维也纳给卡格内克少尉的信件吗?”他递上信封,期待的问。
年轻的邮递员接过信件,将它放进待寄出的大口袋里,转身去来信的袋子里翻找,“柏林是有一封的,长官。”他将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眼里亮光的军官,“维也纳……让我找找……没有的,长官。”
说完,他眼睁睁的看着长官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
“好吧,谢谢您。”埃尔伯真诚的道谢,拿着那个薄的可怜的信封走到一旁,开始拆信。打开前他就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他和他心爱的姑娘的照片。切开封口后,果然,他看见自己笑得像个傻子似的脸和芬妮有些害羞的微笑。
幸亏不是结婚照。他自我安慰着,一面美滋滋的盯着施特凡妮。她也穿着深蓝色的制服,钢蓝色的眼睛清澈而明亮。
他们当时该多照几张的,西装裙子、飞行服与飞行服、军装与长裙……他惋惜的想,等下次见面时一定要照一相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懊恼的一皱眉——他忘在信里多要一些她的照片了!
可恶可恶可恶!他捧着照片,看着爱人笑颜如花,又看着自己的傻脸,一种古怪的甜蜜漫上疲惫的心头。
从柏林回来后他们就收到了准备作战的命令。第一战斗机联队第一大队连夜开始收拾东西,冲到了离比利时不远的小城Gymnich待命。刚来的那几天甚至住在帐篷里,毕竟也许下一秒他们就要去新的机场。
战斗机加注了燃料,挂好弹药,引擎内满是崭新的润滑油与机油。雷达全天候的面对着天空搜索,气象兵们隔半个小时就和他们汇报一次天气。
大队长沃尔登加少校更是严肃的要命。他严令禁止他们和家人写信透露任何消息,还单独找了刚休假回来的埃尔伯谈话。
“我知道你就离开了几天,但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们要与英国和法国人开战了。具体时间上面还没有说,但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后天,也可能就在我们说完话的下一秒。我要你快速、不,立即从休假状态回来!”
就当大家的神经紧张的第七天,所有人都要精疲力尽的时候,埃尔伯在联队里见到了自己的兄长,外交官弗里茨.冯.卡格内克。
他坐的飞机因为浓雾备降到他们的机场。
“麻烦借辆车,少校先生。”他神色匆匆的对大队长说道,“我急着去比利时。”
简单交谈后,埃尔伯得知了一个离奇的事情。
就在昨天,第七空降师的赫尔穆特·赖因贝格尔在宴会上对正对赫登海德空军基地司令的埃里希·霍恩曼斯大吐苦水。前者声称自己马上要去科隆参加一次重要的军事会议,但从明斯特到科隆的火车服务态度太差,还经常晚点。后者是个十足的热心肠,当机立断决定开飞机送朋友去科隆。
“但他们为什么会降落到比利时?这完全是两个方向。”
“雾,这该死的雾。”弗里茨难得露出暴躁的神情。他抬头看一眼阴沉的天空,“他们开着一架老掉牙、没有制导设备的108,降低高度找方位——这些你们飞行员都明白,我就不多说了,结果就是一头掉在了比利时!”
“飞机上有什么重要东西,是吗?”沃尔登加少校问。
“——是我们的作战方案、完完整整、一页不差的作战方案。两位先生都是没有吸烟习惯的好先生,要烧文件时连个火都找不到,真他妈的见鬼。”弗里茨.冯.卡格内克阴阳怪气道,“现在还要我去捞人——顺道去骗人,妈的。”
几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赶忙又派了几个人跟着弗里茨一行人开车去往边境。
半天不到,他们接到了战备升级的命令。
“大概是趁着对面没反应过来,先行进攻。”中队长施利希廷中尉预测。
飞行员们纷纷穿上飞行服,坐在机库里静默着等待起飞的命令。
然而,又过了一会,命令被取消了。
晚上的时候,弗里茨满脸疲惫的回来了。
“暂时打不起来了。”他沉重的叹了口气,“你们可以先去吃饭,别没打仗先把自己紧张死了。”
趁着这会功夫,卡格内克两兄弟碰头说了会话。
“我猜,最晚春天。”弗里茨看着自己弟弟的眼睛,神色严肃的说,“克莱门斯的部队也在待命,但刚才他们的长官突然说上面要重新进行推演。”
“我记得他们一直在按照施里芬计划修修补补。”埃尔伯皱着眉,“眼下不如换一个打法——去他的堑壕战!”
弗里茨惊奇的看了他一会儿。“你想怎么打?”
小伯爵思考一阵。“跟着坦克,能跑多快跑多快——它们跑到哪,我们就跟着炸到哪。”他冷静的说,“绕开那些该死的工事,尤其是那个马奇诺。现在是新时代了,弗里茨。飞机和坦克才不该用来打堑壕战。现在也许还是个好机会,能让那群懒得动脑筋的家伙想点新方案。”
弗里茨意味深长的笑了,“我还以为你支持他们在马奇诺和法国人硬碰硬来着。”
埃尔伯对此嗤之以鼻。“我聪明着呢。”
弗里茨闻言大笑。“你当时要这么厉害,斯特拉斯先生说不定就不会把你踢出学校了。”
“弗里茨!”被揭了老底的埃尔伯气急败坏的叫道。
“得了,我走了。祝你好运埃尔伯。”他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别犯傻,总想着冲在前头。”
“知道了。替我向妈妈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