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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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一声可真是正宗的军队腔！”发话的是康纳德. 冯. 法肯豪森，路易丝的弟弟，现在也在陆军服役，他友好的冲施特凡妮咧嘴一笑，“我们遇上事儿了都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句，壮胆也好，发泄也好，反正只有自己人才能喊的出来。”
大家愉快的笑起来，连施特凡妮自己也笑了。那个场面很恐怖，却也很滑稽。“如果我倒霉，那大概就是我的遗言了。”她笑着自嘲道，“施特凡妮.蔡司，1920年生，1939年去世，享年19岁，遗言——只有一个粗口。”
众人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她能从在座的男人们的眼里看出来，他们还是比较认可自己的军事身份。也许是因为下午那三枪，也许是看在卡格内克家的面子上，也或者就是因为这一句“Fuck”，总之他们对她没有抱有太大的恶意。
“蔡司小姐，您在最后关头怎么想的，敢于冲出去直面那个怪物。”是威尔赫敏.冯.唐纳斯马克，海因茨最为年长的妹妹，她也在帮她，用温和的问题让大家更了解她。
“海因里希殿下告诉我，要么补枪，要么等着被撞死。虽然我的枪法不怎么好，选择前者有可能死的很难看，但总比后者强。束手待毙实在不讨喜。”她感激的看向威尔赫敏，微笑着说道。
“你忘了还有跑掉的了。”亲王冲她微笑，施特凡妮心都快化了，太好看了！男神在对我笑！“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把这句多和你说几遍的。”
“就算你告诉她，她估计也会这样的，海因里希。施特凡妮不是会逃跑的人。”贝拉夸她夸得施特凡妮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他们真的让她在这些人面前疯狂刷好感啊，说的话全都是偏向她，声音还特别大，确保隔桌的长辈们不用偷听也能听见。她快要感动哭了。
这话说的好。小伯爵在心里叫好。
“喔喔喔，枪法不好的是我哥哥吧！”这是埃尔伯的二哥，伊莎贝拉曾指给她看，现在他坐在施特凡妮的斜对面，确实是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贵族少爷，“克莱门斯，你还没给蔡司小姐道歉呢。”
下午对鹿开第一枪的是克莱门斯，他当时就站在卡罗琳和施特凡妮侧面，是离她们最近的人。不过他拿枪没打准，直接导致鹿向施特凡妮冲去。事后发现这一枪射在了鹿的背上，虽然没能重创鹿，却也让它减慢了速度。
“我很抱歉，蔡司小姐。请你接受我的道歉。”克莱门斯郑重的站起来，施特凡妮也连忙跟着起立，“不不不，至少你这一枪救了两个人，我和卡罗琳小姐。”
“是的，克莱门斯。谢谢你。等卡罗琳烧退了一定亲自向你道谢。”威尔赫敏笑道。
由于惊吓，卡罗琳小姐发起了低烧，眼下在房间里休息。
“不过看在埃尔伯差点没杀了我的份上，蔡司小姐一定要宽宏大量，宽恕我这个头晕眼花的老家伙。”这一句揶揄的口吻实在滑稽，埃尔伯的脸腾的红了起来，“我没有！”小伯爵心虚的否认，他急忙忙的站起来，看向施特凡妮，“我真的没有。”
“嗯，克莱门斯还好好的，所以，我相信你，卡格内克先生。”她脸上也有些热，但没有埃尔伯那样，红得都到耳根子了。
其实如果没有菲利帕. 法肯海因小姐，他们按照这个进度，当晚还真有可能就在一起了。但法肯海因小姐就那儿，物质不会凭空消失，人也是，不论埃尔伯和施特凡妮怎么想。
“你们这儿可真热闹，女士们先生们。”她款款走来，今天，她身着一件香槟色的露背礼服，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熠熠生辉，“欢笑似乎都聚集在你们这儿了。”
“可不是嘛，我们也被吸引过来了。”是路易丝和海因茨，路易丝穿着件银灰色的长裙，硕大的蓝宝石在她狭长的领口间闪烁，“很抱歉我现在才过来，亲爱的。”她走过来抱了抱施特凡妮和伊莎贝拉，“你看起已经完全恢复了。”
“游刃有余，亲爱的。”施特凡妮慢慢的将目光从菲利帕的脸上移开，毫不惊讶的发现自己越来越会说场面话了，只不过这口气像极了伯恩斯托夫小姐，三个人都笑了起来，贝拉看见海因茨身后的人，不由得眼睛一亮，调侃道，“约亨！你看起来像极了那些封面男郎！”
约亨？施特凡妮脑子里闪出了马尔塞尤的脸，不过此约亨非彼约亨。约阿希姆. 洛威尔咧嘴一笑，潇洒不羁得像个绿林好汉。
“晚上好，贝拉，你看起来美极了。”他吻了吻贝拉的手背，这还是施特凡妮穿越后见到的第一个吻手礼，“你总是能驾驭色彩。孔雀绿，夺目而低调，只有你能够做到。”
“哦，别跑火车了，bro。”贝拉哈哈一笑，“和我说着话，眼睛还盯着施特凡妮。”
突然被点名的施特凡妮冷不丁的回过神，她刚才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菲利帕身上，她现在越看那张脸越生气。真想把法肯海因拖去小树林暴打一顿。听说她被鹿追着跑，法肯海因笑得比圣诞还开心。呸！对上洛威尔的黑眼睛，施特凡妮只能腼腆一笑，还没有什么动作，就看见他一挑眉，冲她身后说道，“好久不见，卡格内克先生，下午那一枪真是漂亮。”
“您过奖了。”埃尔伯的声音听上去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保护女士是我该做的。”
洛威尔爽朗一笑，“是的，您一直是位正人君子。能否麻烦您把这位美丽的红衣小姐介绍给我呢？”
“这位是施特凡妮.蔡司小姐。施特凡妮，这位是约阿希姆.洛威尔。”这声音听上去可很不情愿，施特凡妮眼睁睁的看着他牵起自己的手，也来了一个吻手礼。妈耶，尽管没有真的亲，但是她还是不太适应。
身后传来一声剧烈的抽气声。
“我有点想打喷嚏，失陪。”克莱门斯在众人的注视下摸了摸鼻子，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儿。大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小伯爵脸上，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弄出来的动静，结果他居然面无表情，甚至，嘴角还有微笑。
人在经历了剧烈的心里波动后，往往会有一种变态的快感。埃尔伯今天终于深刻体验了一把。他的宇宙经历了从洛威尔把手伸向她开始时的大爆炸，到他最终凑上去完成吻手礼的毁灭，到现在的坍塌重建，站立在人们面前的已经是一个新的埃尔伯了。他还没碰过她，一下都没有。嗯，一下都没有。小伯爵反复确认了这个事实，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出来的。
“Well，很简洁的介绍。看来接下来还得让我们自己来完成了。”洛威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重新看向施特凡妮，“约阿希姆.洛威尔，其实是约翰.洛威尔，但在这儿人们喜欢叫我约亨或约阿希姆。来自美国波士顿，不过在达姆施塔特渡过了很长的时间，因为我母亲是黑森人，所以德语说的还算流利。”
“我是施特凡妮.蔡司，来自柏林。平民。父亲和母亲都是德国人。您的德语说的很好。”她的介绍还是很简短。施特凡妮发现居然没有人理会法肯海因，不禁十分高兴。
“我听海因茨说您是一位女飞行员和军官。”他看着她的眼睛，调侃道，“而且乌德特上将的教女可不算平民。”
“职业而已，洛威尔先生。和在座的各位相比，我的家族实在没有什么故事。”
“您的父亲是上次大战的那位施特凡.蔡司吗？那位王牌飞行员？”他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是的，先生。”
“那可真是女承父业了，您很勇敢，蔡司小姐。不过我能问一句为什么您选择了空军吗？我弟弟的未婚妻的妹妹，她也加入了空军，把她可怜的父亲吓坏了。”
“您说……德国空军还有第二个女飞行员？”
“不，蔡司小姐。她是英国人。有时间真应该介绍你们认识。”
噢！英国人！她吃了一惊，好吧，如果足够“幸运”，她们大概会在战场上碰面。
“您还没告诉我加入空军的原因呢，蔡司小姐。我感觉我现在已经猜不透姑娘们的想法了，这可真危险，我可不想当一辈子的光棍。”
“我不清楚那位小姐的想法。对我而言，我喜欢飞行，而空军有飞机。”她微笑，“仅此而已。”
“这是种天生的热爱吗？还是好友的影响呢？”一直沉默的法肯海因突然开口问道。她冲她微笑，唇角的酒窝若隐若现，却让施特凡妮笑不出来了，“我听说您的好友埃克特.冯.伯宁先生也去了空军，你们在高中时曾非常的亲近。”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了最后两个字，笑容温和，却又让人觉得无比暧昧。
“世界真小，您也认识伯宁先生。我们是同学，同窗三年确实是很亲密的朋友。如果真的要说我的航空启蒙人，大概是我父亲和我母亲的故事吧。还有梅丽塔夫人和乌德特将军。不过我是在看完《西线无战事》后坚定的想法。”她脑子里警铃大作，莫非原主和埃克特还有过什么？！她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西线无战事》？”海因里希亲王惊讶的看着她，“你也看过这个电影？”
还是因为您。她在心里腹诽，海因里希亲王的百度百科上老是提这个电影，他很不喜欢。“我觉得雷马克对战争的描述过于片面了。不论何时何地，都会有怀着热情为祖国而战的人，他们不会因为惨烈的战争而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少，但总会有的。”她都快背出亲王的原话了。
果然，她在亲王眼里看见了光芒。Ooooops，千万别把我当知己，这就他妈是你自己说的，我负责背而已。她为了减少菲利帕的“盟友”也是拼了。
“精彩！”海因茨带头喝彩，不过他看上去是真的很欣赏她的话，“你的见解远超很多’贵族’，蔡司小姐。”
“现在我想我们真的得把你当成同僚来对待了。”弗里茨大笑，“敬蔡司上士！”
施特凡妮挑眉看着法肯海因极不情愿的喝下了对她的祝酒，顿时龙颜大悦。舒服啊舒服，你没事儿过来找我干嘛？
“您父亲是上次大战的飞行员，可您还没有提您的母亲呢。”菲利帕没让她舒服两秒，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我母亲是玛格塔琳娜.魏斯。”
“我知道魏斯女士，她是位杰出的飞机设计师。但我没怎么在社交界里见过您的父母。”
“他们都已经去世了，法肯海因小姐。”
“这可真是遗憾。”她听上去可不怎么遗憾。“您选择军队一定让他们很担心吧。”
“不劳您费心，法肯海因小姐。”
“我听说您母亲也是在军队里认识的您父亲，您也会在部队里找到真爱的，对吗？您在部队里很受欢迎吧。瞧，您和我们的军官们已经谈笑风生了。”
施特凡妮的怒火又开始燃烧。什么意思？说她是部队交际花？去部队是为了找男人？还牵扯她的母亲？
“我母亲是为了收集飞机数据才去的前线，认识的我父亲。我和我的战友们关系不错，这倒是真的。我也不认为我有理由冷眼对待在场的各位。”
“啊，是这样的呢，蔡司小姐。您初入社交界就这样受欢迎，日后还指不定有多少男人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呢。您对每一个人都笑得这样真诚甜美，我真应该向您学习。”
菲利帕声音刚落，就想起一阵窃笑声。施特凡妮抬眼望过去，是几个同样衣着华丽的年轻女人。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凌厉，女人们纷纷闭了嘴。
“菲利帕.冯.法肯海因，我真心建议您去找那个把你脑子撞坏的坦克司机，而不是施特凡妮。”埃尔伯再次挡在了她前边，“她是飞行员，她在您靠芭蕾舞逃劳动役时选择了军旅！我不允许您这样侮辱她！请您的言行对的起法肯海因家的教育！”
他换了“您”，这意味着，他要和她，甚至是整个法肯海因家族断交了。
菲利帕像是被人抽了一耳光，她瞪着眼睛看着埃尔伯足足有四五秒，随后她突然笑了。
“是因为我父亲吗？”她的声音只平静了一秒，随后陡然爆发，“是因为他帮不上你的忙了吗？他不能给你提供光明的前途了吗？”
怒气让她的脸都变得狰狞起来，菲利帕的声音又细又尖，唐纳斯马克家沉重的水晶灯都被振的来回晃动，她一个健步冲到埃尔伯面前，高声咒骂：“您可真是爱情圣人。她要真是平民一穷二白你还这么追她吗？！不过是法肯海因没有您想得那么厉害罢了！她伤了不少男人的心，上了更多男人的床！上一个是伯宁！下一个就是您！您这个小人、混蛋——”
“够了！”发话的是海因茨，一声暴喝之后他冷冷的看着法肯海因，“法肯海因小姐，埃尔伯和施特凡妮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许您这么侮辱他们。您家教实在欠缺的可怕，唐纳斯马克家从此不欢迎您还有您的朋友的拜访。我今日邀请您也是看在以前的交情上。请您现在立刻、马上和您的朋友从这里离开。”
“好，很好。”法肯海因被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瞪着海因茨，又杀人般的望向施特凡妮和埃尔伯，随后对着海因茨说道，“您会对此后悔的，粗鲁的捷克人！”
“菲利帕！”特累思考夫人高声阻止。
一位优雅的夫人气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我不允许你这个没礼貌的女人这样侮辱我的儿子和唐纳斯马克家家族！”
“您过分了，法肯海因。”是卡格内克夫人，她脸上再也没有昨日的温和，相反她现在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白天鹅，准备保护自己的孩子，“我的儿子爱上蔡司小姐，是上帝的决定。我相信阿博加斯特的眼光和蔡司小姐的人品。要结婚的是蔡司和卡格内克，不容您操心！”
法肯海因的脸色难看的像猪肝。她一跺脚，怒气冲冲的冲出了宴会厅。一同离开的还有那几个年轻女人，她们看上去像丧家之犬。
脚步声消失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和埃尔伯身上。这场面是施特凡妮经历过的最尴尬最恼火的场面，没有之一。所有人都在看她，目光如剑。她觉得透不过气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溺水，绝望而暴躁，却也无计可施。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该谢谢卡格内克夫人，还是装作无事发生？两个她都做不到。她只想躲起来，跑的远远的，谁也找不到她。
“伤了许多男人的心，上了更多男人的床。”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从来没有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骂成婊子。可会有人信的，信她在军队里放荡荒淫，信她不安好心接近埃尔伯。
胸膛里像是被人塞满了铅块，她喘不上气，只觉得沉重的近乎窒息。手和脚软的像棉花，施特凡妮觉得自己下一秒就有可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那样最好，她太想不省人事了。可尊严仍倔强的撑着她。她的脑子无比的冷静，她甚至在思考回去后要不要喝点牛奶泡个脚来助眠。
“芬妮，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我带你去后面休息。”说这话的是路易丝，她轻轻的拉起她的手，穿过层层人群，经历过形形色色的目光：有同情，有好奇，有鄙夷，更多的是一种兴致勃勃。他们像是在看戏一样看她。
她机械的走过人群，一步又一步，在窃笑声、感叹声和其他稀碎的声音中穿梭。声音好像一群老鼠，而她就像一块芝士，等离开时，她已经被啃的干干净净。
这一刻，施特凡妮真想尖叫，然后醒过来发现只是一个噩梦。然而都不是。
“今天真是我最黑暗的一天。”她坐在小沙龙的扶手椅上，抱紧了自己的胳膊，缩成一团。
“你做的已经够好的了，芬妮。你从鹿角下逃生，又反击了法肯海因。是她失态辱骂在先，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不，我从头开始就是错的。我就不该进入这个圈子。”
“别这么想，芬妮。最好的总统也不是百分百的支持率。哪里都有人不喜欢你，无论你做的多么好。”路易丝摸着她的头发，给了她一个拥抱，“你还有我们，我，贝拉，卡格内克们还有海因茨和弗里茨。”
“……我真的对不起卡格内克家。卡格内克夫妇现在肯定恨死我了。”
“别这么想亲爱的，你让他们看清了菲利帕的真实面目。你避免了更大的问题。”她安慰道，“别太自责了，我去给你拿点热可可。”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