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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跋涉了一上午,他们决定在这里休息,并吃点东西。贝拉说的没错,他们后边果然还跟着不少人,送饭的,送水的,还有送衣服的,通通用车送了过来。

      施特凡妮啃着热乎乎的三明治,感觉自己的体力有点吃不消。是真的累啊,还冷,她还想放水……走了一上午,她真的憋得慌。休息的功夫男士们已经集体去远处的小树林解决问题去了。

      她想回温暖的房间,想去找个马桶解决内急……可一想到满屋子里等着看戏的女人,还有卡格内克夫妇,她真的不敢回去。唉。人生过于艰难。

      “贝拉。”她犹豫再三,最后戳了戳女伴,小声道,“你……不想,呃……”

      “Relax ourselves?”

      真是一拍即合。两个人把三明治吃完,一溜烟的跑到远处,愉快的画地图去了。多年以后,两人一致认为她们真正的友谊始于唐纳斯马克庄园某棵山毛榉下的一泡尿。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急得团团转的小伯爵。

      “你去哪儿了?”他一个健步冲过来,面色焦急,“枪也没拿,这周围很不安全的。”

      埃尔伯快要急疯了。一转眼的功夫她就跑没了影儿,枪还杵在地上。这虽然是柏林市郊的人工围场,但他也不敢保证里面没有野兽——鹿对狼的吸引力是无穷的,况且她没有枪,一头发了疯的鹿都能要她的命,而鹿发疯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原因,也许是气味,也许是声响,倘若一旦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她条件反射似的磕了下鞋跟,立正站好,“解决私事,长官。”她的眼里满是慌张,小伯爵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有多么凶,顿时沮丧了起来。

      “不,不,你不用这样……我只是,和海因茨说了两句你就不见了,还有你的枪就放在那,这很不安全的,施特凡妮……你得听我一句,枪不能离手,我怕你出事儿真的……鹿和狼一样可怕,尤其是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

      天哪,他在说什么?!“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我只是觉得你不像是会用枪的样子,这里和训练场不一样——也不是,你,唉……”他声音越来越低,再也说不下去了。

      “对不起,施特凡妮。”小伯爵垂头丧气的说,眼睛偷偷的瞥着她冻的有点发红的脸颊,“你冷吗,施特凡妮?你要不要回去休息?或者再加一条围巾?”

      经验丰富又怕冷的埃尔伯给自己穿上了最后厚实的衣服,代价是胖了一整圈,像头熊。他可以把围巾给她,反正他里面还有条丝巾。

      “谢谢你,埃尔伯长官。但我还是留在这里吧,我还想试试手气。”

      “真的吗?可是你看上去又累又不开心。发生什么了?我可以帮你吗?”伊莎贝拉识相的后撤了几步,留给他们相对独立的空间。

      我不敢回去见你妈还有那一屋子吃瓜的婆娘。她当然不敢这么说,除非她疯了。

      “真的,我还想试试。”她让自己笑得很灿烂。

      可她没骗过去。因为他那双明亮的蓝眼睛暗淡了一下,几乎让施特凡妮产生负罪感,一种欺骗他的内疚和不安。

      “好吧,施特凡妮。”这回他笑得很勉强,“我就在那儿,有需要的地方直接叫我就好了。”

      “嗯,好的,长官。”

      “还有记得枪不离手。”

      “我会的。”

      他转身离开了。从他低着的头就可以看出他的沮丧。那一刻她真想冲上去告诉他实话。最终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重新融入人群谈笑风生。可他的沮丧还是传染了她,她一下午都有些提不起精神。

      埃尔伯倒是运气不错,在他轮回狙击哨位的时候又遇到了一群鹿。这回公鹿占多数,他一枪放倒了一只健壮的家伙。从发现目标,到开枪射击,一气呵成,被他打中的鹿只是哆嗦了一下,随即轰然倒地,连挣扎都没有。不过比起亲自打猎,他更多的时候都在和海因茨还有克莱门斯指导新的猎手们如何瞄准和找寻踪迹。整个下午都是他们领头,带着剩下的人在围场里团团转,干掉了十多头可怜的家伙。

      “Scheie!你们运气这么好!”他们会和后,西向东推进组的指挥羡慕而嫉妒的感叹了一句,“我们只打到四头。”

      “我们有埃尔伯。”海因茨哈哈一笑,“他今天还没怎么动手呢,光顾着指导小孩儿们了。”

      “你们这还剩两位女士,伯恩斯托夫小姐和——?”

      “蔡司小姐,施特凡妮. 蔡司,乌德特上将的教女。”

      “我还以为是耶拿蔡司家的,不过长的很漂亮,尤其是眼睛和头发,怪不得迷倒了卡格内克。”

      “如果她是这童话可就变味儿了,贵族和商人的通婚我可是快吐了。”

      “别这么犀利,唐纳斯马克。反正好事将近?”

      “埃尔伯从未失手,打猎或是女人。”

      “那你呢,唐纳斯马克,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来年四月或是五月。”

      “单身时间可不多了,老兄。”

      “少来,洛威尔。”被唤作洛威尔的男人笑了笑,褐色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不过我弟弟刚和赫伯特家的姑娘订了婚,我母亲暂时放过了我。”

      “赫伯特?英国人?”

      “是的,第六代卡那封伯爵的大女儿玛丽埃塔,也是我们远房表妹,英国出名的美人。不过比起他家的小女儿,玛丽埃塔的声名还是差了点。”

      “好吧,你母亲一向喜欢英国。赫伯特家的小姑娘干什么了?”

      “好歹加个女士头衔吧,唐纳斯马克。我母亲很喜欢英国,也乐得见他找个英国妻子。”洛威尔摇了摇头,他母亲是位德国人,黑森公主,黑森大公恩斯特的掌上明珠,身上的英国血却比德国血还多,她是维多利亚女王最喜欢的曾孙女,这位鼎鼎有名的欧洲祖母称伊丽莎白公主为“我的小可爱”。他父亲则是美国富商,来自波士顿洛威尔家族,以军火起家。在美国他们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波士顿财团的心脏。他们于1914年喜结连理时引起了巨大轰动,那时候伊丽莎白公主只有十九岁,而洛威尔先生:阿道弗斯. 洛威尔已经年逾三十。

      十个月后约翰. 洛威尔出生,不过在德国大家都喜欢叫他约阿希姆。他们家和唐纳斯马克家算是竞争对手,双方都是重工业巨头,旗鼓相当,但神奇的是两家关系十分不错。

      和赫伯特家族订婚的是约阿希姆的弟弟,威廉. 洛威尔。他的未婚妻玛丽埃塔和他是远方亲戚。赫伯特小姐的外祖母是黑森大公路德维希四世的姐姐,也叫伊丽莎白,不过后来她嫁给了俄国大公谢尔盖,随后改名叫伊丽莎白·费奥多罗芙娜。她是洛威尔母亲的姑妈。玛丽埃塔的美貌来自于此,她的妹妹和她一样,也是个美人,只不过,是个叛逆的美人。

      “维多利亚女士背着家人从剑桥退了学,加入空军当飞行员去了。等伯爵知道的时候,她都已经获得单飞资格了。这在伦敦可是轰动一时。”

      “噢!”海因茨怪叫一声,“现在女人都喜欢当飞行员了吗?蔡司小姐也是,她下年6月就毕业了。”

      “那我们只能祈祷她们别在战场碰上了,唐纳斯马克。”

      “哈!德国女人不可能输给英国女人。”

      “这是你妹妹吗,卡罗琳. 唐纳斯马克小姐?”

      “喂,你个老家伙,再这么看她我就要揍你了。”

      “唐纳斯马克小姐很漂亮,海因茨。”

      “谢谢,约阿希姆。她来安排安排晚餐的鹿,顺道把蔡司小姐和伯恩斯托夫小姐接走。她们走了一整天了,估计累坏了。”

      “等等!那是——”伴随着树林的晃动,洛威尔突然紧张起来。

      “散开!惊鹿!——”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这回换作人群四散奔逃。一只强壮而巨大的雄鹿。它顶着巨大的鹿角,喷着白气,狂奔着从灌木丛后冲了出来,就像一列发狂的蒸汽火车。一只忠心耿耿猎狗试图阻挡它的脚步,却被一脚踏翻在地,肚皮被尖利的蹄子划成两截,肠子咕嘟一声淌了一地。

      “该死。卡琳!卡琳闪开——”海因茨提起枪,狂奔着冲向妹妹。也许是卡罗琳身上的香水气味吸引了鹿的注意,它发狂似的冲向她。他拉开枪栓,却突然意识到刚才已经把子弹全部卸了下来,此刻这把枪里空空如也,还不如一根木棍好用。

      他看见了妹妹眼里的惊恐。她才只有十六岁,她还什么都没经历过,求求你上帝,求求你……

      “砰!”一声枪响过后,海因茨都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开的枪,雄鹿突然向左转了四十五度,放过了卡罗琳,转而去追另一个人。只不过这次它的速度满了点,看样子子弹大伤了它,却没有致命。

      “啊啊啊啊啊啊FUCK!”这一声尖叫让他意识到是谁被追了。

      施特凡妮.蔡司。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它追着施特凡妮跑进了树林,她在前面跑S型,它就粗暴的直接顶开树。如果海因茨读过一本名叫《史记》的书,就会知道眼前的一幕名是“秦王绕柱走”最好的体现。

      “芬妮!”这次是埃尔伯,他追了上去,但不敢开枪。它离她太近了,而且人和鹿都在高速运动,一不小心反而可能嚷施特凡妮魂归西天。

      一人一鹿,绕着三棵树转圈。身边响起了更多的上膛声,但没人敢开枪。施特凡妮的灵活救了她一命,在绕圈中,她居然把鹿甩开了一小段距离。埃尔伯已经站定,举起了枪,海因茨知道他得赌一把了。

      不过就在这时,施特凡妮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她突然转了个身,反向转了出去,直面那个怪物。

      “砰!砰!砰!”一枪开在了脖子上,一枪打在肩胛上,一枪打在了结实的鹿胸上。然而短短五米的距离根本不能让这头畜牲刹住车,它呼啸着奔到她面前,海因茨已经看不见她了。

      “砰!”又是一枪。它巨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刹那间轰然倒地。鹿角离她只有几公分。这一枪来自埃尔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蔡司身旁,把她推了出去。最后一枪从鹿的左颅打进去,把它的脑袋射了个对穿,才让它停下来。

      人群吓得鸦雀无声。有几秒,连呼吸声都没有。

      “芬妮!”是贝拉的声音,她推开人群,尖叫着冲过去,“我的上帝啊!”

      “埃尔伯!”克莱门斯的尖叫,他跑的太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埃尔伯!”

      “埃尔伯!”后面是同样发了疯的弗兰茨,他把枪一扔,冲向自己的弟弟。卡格内克家的几兄弟好像都不会说话了似的,只知道喊他的名字,冲过去围在他身边。

      但总算平安无事,不是吗?

      “蔡司小姐回身给了那畜牲三枪!这一个转身太勇敢了。”

      “还有卡格内克先生,又是一枪毙命。”

      “敬大难不死,平安无事的埃尔伯和施特凡妮!”

      “埃尔伯!施特凡妮!”

      晚宴上,他们再次成为焦点。施特凡妮坐在那儿,穿着件她昨天买的红裙子,用能动的右手举起酒杯,以示感谢。她没中枪,只不过拿枪的姿势不太对,猎枪的巨大的后坐力让枪托把她的左肩膀顶出了挫伤,医生不建议她短期内使用左手。

      “你得看着他的眼睛。”右手边的弗里茨悄悄对她说,“碰杯不看眼,床上萎七年呐。”

      施特凡妮差点没笑场。这都是什么奇怪的习俗啊。她笑着对上埃尔伯浅蓝色的眼睛,“谢谢你。”

      “你这话已经说了七遍了,芬妮。”小伯爵嘟囔道,不过他很快就改口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我只是想……想……”

      他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又被下一轮祝酒打断了。这回是敬仁慈的上帝,保佑了卡罗琳——海因茨的妹妹,施特凡妮和埃尔伯。

      “你的手帕多少钱,我赔给你。”她问道。

      他们两个当时都被溅了一脸的鹿血,埃尔伯还被额外附赠了一身的脑浆。“你脸上有血,要赶紧擦掉别干在上面了。”小伯爵从在兜里摸啊摸,终于摸出一条手帕,打开帕子递给她,“还有眼泪,擦干净,不然冻得脸疼。”

      “你呢?你不用手帕吗?”

      “我这个样子得洗澡了!还有你别看我啦,我现在丑的要命,真的,又腥又臭,给我留点面子吧,蔡司小姐。”他微笑着看着她,抬手挡住她的目光,“我可不想在你心里留下这种印象。”

      “呃,没关系,不用,真的不用你赔。”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惊慌的摆手拒绝,“我应该做的。”

      “不,埃尔伯。你得给我个感谢你的机会。你还把我推开了。我真的,欠你太多了。”

      那你以身相许吧。埃尔伯眼巴巴的看着她,嘴上却是另一个说法。“我总不能看着你出事吧。而且那个位置能够让我更好的补一枪。”可是他也不想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他蓝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一圈,“你要真想感谢我,一会儿和我跳舞吧!”他期待的看着她,却看见她为难的神色。

      “我的胳膊可能不太方便,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当然。还有我技术实在烂。”

      “对不起,我忘了!我忘了你胳膊的事情!我——”他的声音又一次被祝酒打断。该死,怎么这么多要喝的?就不能让他把话说完吗?!埃尔伯懊恼的快要冒烟了。

      “以后,以后行吗?”她低声问道,脸颊泛起红晕,“如果你真的不介意我糟糕的水平。”

      “当然,当然可以!我可以随叫随到!”噢,他又在说什么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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